403 炮击战地参观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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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检司闻讯赶来见是一群膀大腰圆的索伦人,讪讪告退。

虽然索伦马队在扬州被吴贼杀的人头滚滚,可依旧不是小小巡检兵丁可以欺负的。

虎倒威还在。

“大清定海神针”的名头依旧唬人。

况且索伦人也是旗人,莫名的就高人一等。

泗阳县,来安集。

索伦车队遇到了前来接应引路的清军,渡过淮河。

一路沉默。

淮安城外一片肃杀。

到处是壕沟,矮墙,拒马,陷坑。更有古怪的六角棱堡多处。

巡逻队忙着鞭打百姓服劳役。

老头为大清征战数十年,战场经验丰富,瞬间猜到前方吃了大败仗,心中担忧,不知同族死伤几何。

福长安没有出面,但令人腾出了半条街的房子给这些战地参观团家眷居住。

刚吃完饭,

外面传来了战马的嘶鸣,还有熟悉的语言。

一群少年纵马狂奔而来,

下马后就焦急的询问道:

“老家出事了吗?”

“没有,没有,家里好的很。去年罗刹兵没来烧杀,暴雪也没有降下,族内没有饿死冻死几个人。就你们这些娃娃?其他人呢?还在前线打仗吗?女人们想丈夫,草枯了又绿,绿了又枯,族内已经很久没有孩子哭了。”

老汉突然停下了絮叨,

望着30余名眼眶发红的少年,一股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其他人呢?”

“死了。”

“2000多人都战死了?”

“是。”

“海都统呢?”

“他,他也战死了。”

老汉捂着脸,哭了好一会,抬起头:

“部落要生存,部落要繁衍。”

“地不能荒着,人也不能空着。去吧,孩子们去吧,去行使你们的使命,诞下健康的下一代。”

院子里,

一边是30余名少年,一边是数百名刚失去了丈夫的妇人。

令人感叹生存之残酷。

鹊桥会持续了很多天。

这是一场虽无硝烟,可堪称关键的部落战争。

整个索伦部总人口已经不足3万。

而经历了征准、征金川,还有1000人永镇伊犁后,族内的青壮比例急剧下降,老弱病残居多。

整个族群的繁衍面临巨大危机。

十几年后,

老人会逐渐死去,妇人也会失去生育能力。

整个族群人口会断崖式下跌,大概率不足万人。

福长安明白,索伦这柄利剑已被吴国折断。

乾隆也明白,以后不能遇战就遣索伦了,他必须尽快发掘可替代的精锐兵源。

从此以后,

元气大伤的索伦部能够抵抗狂热的哥萨克探险队对黑龙江的步步蚕食,让宁古塔的流放囚徒们还能沐浴皇恩,而不是在神父的组织下高呼“叶卡捷琳娜陛下万岁”,就很不错了。

少年们仿佛一夜间长大了。

在严峻的生存面前一切道德伦理都显得那么的苍白。

而福长安或许心存内疚,

这段时间从未征召索伦人出战或者修筑工事,淮安城中人人忙碌,唯独索伦人被遗忘,安静的疗伤。

“吴贼又来了”

淮安城外,巡逻兵丁一声喊。

数千兵丁夫役应声逃窜,個个步伐矫健,实践了短促加速跑、跨栏跑、撑杆跳等动作。

躲入工事或者壕沟后,

众人才定睛寻找,吴贼在哪儿呢?

3里外,

一队打着吴军军旗的步兵正在路过。

然而,清军没人愿意出击。

“吴贼狡诈,你看见的是几十人,看不见的可能有几千人。”

“你说的还不够全面,我再补充一句,你以为吴贼的火枪能打30丈,其实人家能打500丈。”

“太夸张了吧?”

“夸张?你是没在江北大营待过。当时我们几万弟兄亲眼目睹,隔着老远,看过去吴贼士兵就像一个个黑点,但是铅弹从我们头顶嗖嗖的往下掉,像下雹子。”

见淮安城守营的人不信,

旁边的好几个人都作证绝对是真的。

众人心情忐忑,目送吴军押送着上百名俘虏慢悠悠经过,几十辆马车满载金银细软。

说是俘虏也不准确,

实际上是4家淮河南岸的士绅。

这是在不违反林帅军令的前提下,追击军队所能抵达的最远距离。

1名吴军士兵,指着远处巍峨的淮安城:

“赵员外,你是不是在想官兵怎么不出城营救你们?”

“不敢不敢。”

士兵笑道:

“伱可以敢,不过淮安的官兵不敢。清廷被我们打破了胆,将来有你庆幸的时候。”

“是,是,军爷说的是。”

赵员外原先是个秀才。

士兵所说的话,他已经信了。

就这么点人,官兵都不敢出来厮杀,看来朝廷的气数真的短了好大一截。

想到这,

他就忍不住去和队长套近乎:

“大人,小人举家去了苏州府后,该献出几成家产给尊敬的陛下?7成,不,8成够吗?”

队长斜眼,嘀咕道:

“这我哪知道,反正比清廷讲道理。”

“是是。”

众人哭丧着脸,心情灰暗。

说真的,能留下1成家产还有全家人的性命就烧高香了。

淮安城墙,

“马道长来了,快让开。”

只见1名身穿道袍的精瘦汉子,右手持桃木剑,左手持三清铃,轻盈的踩上城墙垛口,激烈做法

伴随着清脆悠扬的铃声,各种咒语通过老马的嘴往城外泼洒。

兵丁们都敬畏地望着这家伙,大抵是信的。

福长安虽然不信妖法,但是无奈底下的兵丁将官都信,所以不知道从哪儿挖出来这么个活宝。

马道长对着吴军离去的方向施了无数法术,

最后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

兵丁们惊呼抓住了道长,救回一命。

“道长”

马道长浑身汗,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

“好,好了。”

“怎么样?”

“贫道感受到了来自江南的法术压迫,伪吴王道行太深了。”

“能压制吗?”

“不能,不能,勉强护住淮安城而已。”马道长很谦虚,连连摆手。

淮安府衙的人赶紧塞给马道长银锭,低声问道:

“听说您老是茅山下来的?”

“正是。”

“那这伪吴王又是哪一路?”

“他是龙虎山下来的。”

“劳驾大师解释一下,你们这两派谁更厉害?”

“这个,不太好比。”马道长摇了下三清铃,铃声清脆,“龙虎山下来的师兄,是专门管活人的。我们茅山弟子,是管死人的。”

“那,那咋办?”

“朝廷只需派出重臣携带厚礼去江西龙虎山天师府,邀请天师下山助战,定能压制吴王法术。”

“妙,妙。”

“咳咳,贫道晚上做法还需一些祭品祭酒。”

“哎呀,您老放心。立马给您送去。”

如今淮安城家家粮食紧张,百姓没日没夜的服徭役,街坊四邻死伤惨重。

马家7口人能够滋润的活下来,全靠他装神弄鬼。

府衙很快就送来了猪头牛头,还有几坛酒,几刀黄纸,一对香烛,一把檀香,一大包熟肉,一袋子大米。

孝敬神仙的同时也得喂饱了神仙在凡间的代理人。

这道理在哪儿都说得通。

把和尚饿死了,谁给如来传话?

把道士饿死了,谁给太上老君传话?

同样的,神父如果不够富裕,上帝怎么能降下恩赐?

马道长翻看了食物,颇感欣慰:

“煮饭、烧肉,咱一家人关起来门好好吃!吃饱了,轮流摇三清铃,要让过路的人听的到。”

“他爹,那伪吴王真的是被龙虎山赶下山的道家中人吗?”

“谁知道呢。这年头”

苏州府长洲县。

巡警署派出了20人维持秩序。

一船船的江北士绅携家眷、财物陆续登岸。

初来乍到,眼睛里透着富裕的担忧。

经济部发展署的官员眉开眼笑,望着这些肥猪,不,良民。

“诸位,诸位,首先欢迎各位成为我吴国的子民,沐浴陛下的恩典。”

说完。

他率先鼓掌,底下顿时响起各种掌声。

“吴国是个讲规矩的地方,希望你们改掉在清廷治下的那些坏毛病,认真专心的研读我吴国的法律规章。”

“陛下开恩,将你们安置在这距离皇宫仅有几十里的风水宝地。关于诸位的宅子,一会有于建筑署的同仁向你们宣读具体正策。”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必须告诉诸位。你们在吴国可以盖房子,可以经商,但是没有资格在购买土地。”

各路官员宣读完毕,

早就迫不及待的商人们一哄而上,开始瓜分肥肉。

“鄙人承接建私宅,从材料到人工到设计一条龙。目前有200两、1000两、3000两、5000两多种档次的宅院方案可选。”

“几位爷初来乍到,肯定不安心吧?在下是本府知名讼师,有幸和吴国的2位大臣有故交。能说的规矩,不能说的规矩,都在鄙人脑袋里装着。”

“鄙人是杭州知名商人,在江南有9处买卖,都是挣钱的好生意,你们只需投资即可享受分红,不知可有意愿?”

“玩江南8艳,吃江南船菜,各位大爷,都来啊。”

400多家江北迁居而来的士绅、商贾目瞪口呆。

热情,太热情了。

本以为迎接自己的是钢刀、杀戮、抢劫

想不到,不敢想。

一名六合县士绅询问旁边的扬州士绅:

“仁兄,你怎么看?”

“好事。我们安全了。”

“会不会”

“不会,要抢早就抢了,布置一队刀斧手而已,何必费这周折。陛下还是仁义啊,只是想挣我们的银子。”

“那我们?”

“做人要识趣,花钱!狠狠的花!”

长洲县地界辟出了一块上万亩的空地。

原先的村民拿了相当于市场价双倍的补偿,快快乐乐地离开了。

这400多户的人的到来会拉动很多行业。

砖、石、瓦、木料

木匠、瓦匠、漆匠,厨子、佣人

家什、锅碗瓢盆、被褥服装、马车

挖井、种花、看风水

还有花草虫鱼。

在宅子能够入住之前,这几千人只能暂住附近的客栈旅店。

元和、长洲、吴县、甚至更远的昭文县的客栈都跟着小赚一笔,江北财神爷来了。

各路掮客则是忙着给这帮人讲述,吴国明面的律法还有暗地里的规矩,以此收取顾问费。

许多人宣称,

他们曾经和大臣署长们曾经同桌吃饭喝酒,关系通天。

然而一道不许买田的禁令,让这帮士绅很苦恼。大清国的士绅阶层最热衷的行为就是买地,收地租。

如今的吴国,超过20亩的交易都被严格限制。

李郁私下授意农业署:

吴国境内的良田可以分散,但决不可以再集中。

老爷们有钱花不掉,就给我去开厂,开铺子,开矿山,去入股,再不然,吃喝玩乐花天酒地也行。

总之,银子不要拿去买田,更不要藏在地窖里发霉。

宣传署经过揣摩。

把陛下的意思总结为:

富户,花钱就是对陛下忠诚。花的多,就是忠心多,花的少,就是忠心少。不花,就是不忠。

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

这帮士绅很快就厘清了当前的状况。

既来之则安之,

狠狠的投资,开设各种成衣厂、砖窑、铁厂、大车行、旅店,还有矿山。

他们诧异的发现,吴国居然开放了矿禁,而且允许他们这些外来人进入。

一时间,

很多人感慨不已,背井离乡的怨恨已去了大半。

开矿在任何时代都约等于“躺着发财”。

在探明地底下确有矿产蕴藏的情况下,只要拿的出足够资金,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8名淮扬士绅凑份子,

在浙江最南部的处州府遂昌县承包了一处金矿。

一口气交纳了45万两,换来了10年的开采许可证。之后按照吴国的新规缴税,缴纳雇佣工人工钱总额的三成。

遂昌金矿,从北宋时期就开始发掘。

万历年间出了一次很大的事故,数百人命丧矿洞,后被明廷下旨封禁,从此淡出世人的视线。

200年后,

此地再次迎来了生机。

遂昌金矿其实是一处金银混合矿。

虽然远远比不上山东莱州、招远等地的金矿,可在东南数省也算是矮子里面选将军。

浙江商帮多次提出想承包这个金矿。

李郁都没有点头

如今意外的交给了“外人”,是有原因的。

首先,是安定这帮士绅的心,从而给天下士绅做出榜样。

其次,是均衡需要。

金矿不同于其他矿藏,风险大,利润也大。

李郁也不确定,遂昌金矿到底还有多少油水?

若是交给“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浙江商帮,日后想再拿回来就难了。

交给在吴国毫无根基的“江北士绅”则安心许多,留下了足够的转圜空间。

李郁信奉“杀人不是目的,杀人只是手段”。

第2军团在江北杀掉了拒绝搬迁的士绅100多家。

教育的效果很好

剩下的这些人只要顺从自己,投身实业,投资工商业,那大家就可以“既往不咎”。:qishu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