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今日当联手,御前挖坑杀狗(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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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

“如此说来,暂时不能动此人。动了他,就是动了几百号人的财路。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若只是一个两个,砍了也就罢了。可您不能把苏州府当差的都砍了吧?”

“卑贱汉人胥吏,他们还敢造反?”

“不敢。可他们敢事事阳奉阴违,让衙门四处漏风,事事不顺。这些人的报复心,强的很。”

福康安突然想起了,

户部奏销的那个小吏,大约也是“混不吝”的典型。

咬牙切齿道:

“就连朱珪那个老东西,也替他说话。”

“那就更不能动了。朱珪此人,可不简单。”

沉默,福康安不是没脑子的人。

他已经放弃了抓捕李郁的想法,但还是问道:

“若是我派兵上门,你推测此人如何应对?”

“鱼死网破,杀人亡命。”

老管家的回答丝毫没有犹豫,

就他几十年的阅历,最终结局必定是如此。

保不齐,跑路前还会给你抽冷子来一下狠的,烧个粮仓啥的。

大清朝虽然绵羊居多,

可基数太大,其中不乏很多嗜血的狼,报复心极强。

福康安作罢了,李郁还没作罢。

他恶狠狠的表示,这事没完。

涨价,全城的煤饼都涨价!

“老爷,什么理由?”

“我受惊了,需要多捞点钱压压惊。”

杨云娇忍住笑,

劝慰道:

“奴家就让掌柜的们放出口风,巡抚大人刁难,煤饼被迫涨价吧?”

“行。”

自从穿清以来,李郁越发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成年人一旦结仇,这辈子都解不开。

所以,要惦记着冤家。

一旦有机会腾出手来,赶紧拍死冤家。

商战也好,官场也罢,江湖也好,都是如此。

福康安心里,

大约也惦记着自己呢,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绝对要弄死自己。

以德报怨,这种幼稚的想法,

清廷是从来没有的,他们只相信秋后算账,斩草除根。

看看各地招安的巨匪,投降的叛将下场,就知道。

不久就死的不明不白。

这个道理,清风寨大当家,苗有林也很清楚。

自从落草以来,

他拒绝了3波招安的说客。

徽州府,广德营,都动过心思招安他。

条件开的不错,优厚。

如果他没在贵州绿营当过千总,可能就动心了。

作为一个前绿营武官,

他至少听说过三桩类似的被招安后,首领离奇死亡的例子。

你们休想骗我。

200号弟兄,已经减员到了160人。

在风雪中苦苦跋涉,完全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直到,

他们发现了新安江畔的一个渔村。

“弟兄们,杀进去。”苗有林在风雪中,嘶哑着吼道。

一众好汉,

已经冻得拿不起刀了,手指僵硬。

更可怕的是,

刀和刀鞘冻在一起了,拔不出来。

许多人走几步就摔倒,冻伤严重。

似乎是失去了平衡能力,

他们不知道后果,二当家昌金却是很清楚。

这是脚趾冻坏死了。

严重的,怕是脚踝以下都要砍掉,否则保不住命。

她瞅着不远处的渔村,

已经听到了里面的狗叫声,还有锣声。

渔民,从来都不会束手待毙。

他们一定会举起鱼叉,和己方厮杀到底。

苗有林突然问道:

“谁有尿?”

“都过来,把刀鞘的冰浇融。”

一些人艰难的聚集过来,冻得哆嗦。

苗有林站在风雪中,

来回哈气冻僵的手腕,准备一会的恶战。

村子里,渔民汉子们也都冲出了屋子。

对着这边大叫大嚷,手里举着家伙。

韦俊虽然心有不忍,也别无选择。

他抽出了钢刀,

跟随着众人,一步一滑的走向村子。

清风寨众人,没有呐喊,没有鼓气,

就这么踉跄着,和渔民们杀到了一起。

一蓬蓬鲜血,

不断有人倒下,默默地死去。

伤亡率,清风寨一方更高。

短短的一个照面,就倒下了十几人。

因为冻僵了,行动迟缓,躲不过去对面的鱼叉。

昌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弟兄,扑在了对面的鱼叉上。

甚至躲都没躲,

高举过头顶的刀,悄然落地。

然而,

他的手却紧紧的握住了鱼叉,死命不松。

渔民用力的把叉子往前捅,捅穿了人。

但是却拔不出来。

年轻的渔民,瞅着对方的眼珠子,

一瞬间想到了死鱼,也是这般的冰冷,毫无生机,死白。

他的心理防线崩溃了,

扔掉了鱼叉,掉头就跑。

昌金捡起地上的刀,掷了过去。

年轻的渔民倒地,鲜血在雪地上绽放。

很快结冰,好似一摊红色沙冰。

一场毫无技巧,毫无阵法的厮杀,

清风寨付出了30条人命后,鸠占鹊巢。

暖和的屋子,热水,热食,

清风寨的汉子们,终于躲过了灭顶之灾。

而这个新安江畔的村子,被屠戮一空。

占据屋子的时候,

又杀掉了10几个妇孺,老人。

极少数人逃脱。

众人饱食一顿,又呼呼大睡。

次日清晨,

苗有林召集了所有人,准备再次逃亡。

村子里的食物,他们带走了。

渔船8条,也成了战利品。

“我们顺江而下,寻一条活路。”

“都听大哥的。”

苗有林是个人才,冷静,而且大胆。

他意识到了,在雪地里跋涉太难。

而新安江,

流速湍急,没有封冻。

顺江而下,反而是冬季逃亡的好选择。

“弟兄们,我苗某人,一定带伱们闯出条生路。”

“生,我们一起生。死,我陪你们一起死。”

一通打气后,

清风寨残余的100多号人,消失在江面上。

临走前,

他们还放了一把火,将村子付之一炬。

一起烧掉的,还有双方的尸体。

昌金看着这一幕,眼里含泪。

她想到了金川之战,寨子被攻破的时候,

也是如此的大火冲天,尸横遍野。

苗有林搂住她,豪迈的说道:

“我当年离开寨子的时候,算命的给我算过,遇水则生。”

“到了下游,我就带你们再立一山寨。照样打响我清风寨名声。”

昌金抹掉眼泪,

问道:“下游就是江南吧?”

“对。”

“传说中那是大清朝最富庶,最繁华的地方?”

“大约是吧。”

10几年前,

金川有一汉子,曾到江南做过生意。

回去后,到处吹嘘。

以至于,许多人对江南怀有莫名的憧憬。

然而,

在江南立足谈何容易。

人口稠密,市镇众多,平原地带没有一块闲田。

清风寨众人,很快就成了过街老鼠。

在浙北,流窜作业。

缺粮,缺据点,缺远程兵器,

被各路绿营,民壮追着跑。

这让众好汉大为感叹:

江南,不适合创业。

正月初五,

民间传说中的财神下凡的日子,

苏州城内外,鞭炮声没断过。

百姓们惊讶的发现,

煤饼涨价了,优质蜂窝煤也涨价了。

而且涨的凶狠,一下子提高了3成。

还没来得及骂李大官人黑心,

就被好心的掌柜提醒,这钱是被巡抚大人拿走了。

“据说,这是准备开征满城城建税,得收一年,你们忍忍吧。”

“咱李大官人也没法子啊。”

于是,

百姓们只能无奈的接受了高价煤。

紧接着,一府九县所有的煤,都涨价了。

黄文运无所谓的,

因为李郁承诺,多收的钱里面,拿出三分之一交税。

就连布政使朱珪,

都对此举非常的赞赏,觉得李郁是个好后生。

一个豪强,把心思放在盘剥上,才是正道。

而且是科学盘剥,每户每月仅增加了60文支出而已。

民心安定!

虽怨但忍!

实乃是老成谋国之行为。

苏州城有10万户,如此一搞。

每月,官府就能增收200万文钱,折合白银2000两。

一年下来,就是24000两。

这还仅仅是一个府城,若是推广到全省。至少10万两。

这钱,约等于是白捡。

朱大人,

已经在琢磨要不要以布政使司衙门的名义,协助李郁卖煤饼了。

如此稳定的财源,

就连朱珪这样的正人君子,都动心了。

客观的评价,

他的治理能力,道德水平,在同时代绝对是遥遥领先的。

这不是讽刺,是有一说一。

朱珪在最近的一份折子里,

主动保举了李郁,夸赞他愿意为朝廷分忧,不和朝廷争利。

进退有度,属于小节有瑕,大义无亏的豪强。

这种人,朝廷理应招揽,

适当授予官职名誉,纳入官府体系。

这份折子,军机处众人都看了。

对于如何嘉奖,有小小的分歧。

“诸位爱卿,怎么看?”

于敏中说道:

“老臣觉得不妥,一介豪强,又无功名。朝廷若是封赏,有损颜面。”

胡御史也跳出来了:

“虽然此人出身鄙陋,确实不宜授予朝廷名器。但是我们也应该承认,他是个能做事,不爱钱的人。”

于敏中眼皮抬了一下,

心想,

沙皮狗,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以前是反复横跳,现在变成了好坏话一起说,不怕踩空。

乾隆突然看向和珅:

“和珅,你为何一言不发?眉头紧锁?”

“臣失仪,求皇上责罚。”

“哎,朕有这么可怕吗?”

“臣刚才是在想户部的事,走了神。”

“户部,又揭不开锅了?”

“年节朝廷用钱的地方多,一下子有些不凑手。”

“那你就再想想办法。”

“臣准备,让宽裕的省份,把今年的春赋先交一些上来。”

“这些琐事,你看着办,不必事事问朕。”乾隆摆摆手,“你办事,朕放心。”

和珅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

紫禁城内,

人人都是影帝,每天都在聚光灯下。

首席军机大臣,阿桂,最近比较低调。

虽然,

挟金川之战的功劳,位极人臣,在京城一时风头无二。

但是,却一点不狂傲。

他时刻提醒自己,伴君如伴虎。

尤其自己这种在军中有威望的,更容易受到忌惮。

“阿桂,你也说说。”

“奴才刚从前线归来,京中事务还不大熟悉。一切按照皇上的意思办。”

乾隆不满的皱眉:

“这大清是朕的,也是你们的。怎么能事事都听朕的呢?那样朕岂不是成了刚愎自用的昏君?”

大臣们连忙跪下,

皇上都这么说了,吓人。

胡御史抬起头,眼里饱含热泪:

“臣斗胆说一句。天下臣民都清醒的认识到了,大清离不开皇上的高瞻远瞩,臣子们可以拉纤,升帆。可这舵,只能皇上掌。”

乾隆满意的点点头,

忍不住笑了,因为他突然觉得胡御史长得好像沙皮狗。

前两天,广东巡抚进献了一些异兽,

其中有个品种的狗,面相挺像的。

皇上一笑,那就是龙颜大悦。

胡御史心花怒放,手放在膝盖上:

“作为大清的忠臣,我只相信皇上的判断。皇上选的方向,一定是对的,其他人的建议,臣一概不看,一概不听。”

于敏中面无表情,

心中暗自警惕,这货,进步的太快了。

和珅也忍不住惊讶的瞅了一眼,没说什么。

他已经决定了,

找个机会,把这个贱人踢出京。

赶到地方州县。

御前,拍马的位置有限。

有我和珅一人就够了。

更何况,品德如此低劣,长相如此丑陋之僚,不配在御前。

容易惊扰了圣驾。

想到这里,和珅突然向前一步:

“臣突然想起一件事,斗胆禀报皇上。”

“说。”

“学子们有人上书,说吏部大挑,只看官相,不看真才实学,应该修改。臣等想请皇上旨意?”

乾隆一听,这问题有点难办。

吏部大挑看长相的传统,源远流长,怕是能追溯到宋朝。

老态龙钟的于敏中眼皮一抬,

与和珅的眼神,空中碰撞了一下。

立马心领神会,

虽然咱们平日里有些许矛盾,时常辩论,可那都是演给皇上看的。

今日,

当联手,挖坑杀狗。

没想到首席军机大臣阿桂,却开口了:

“奴才觉得,吏部大挑不能全看长相,还是要看真才实学的。”

作为一个征战沙场的统帅,这么想很合理。

毕竟在战场上,骁将往往都是面目狰狞,非常不斯文,十分没教养的。

动则粗话成串,

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的。

胡御史也赶紧跟上,

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态度:

“臣附议。吏部大挑,乃是为国朝选优秀的官吏,需要的是治理地方的才干,若是只看外貌,有失偏颇。”

于敏中心底一动,赶紧说道:

“吏部大挑,当然要看才能。不过,既然是为官,就应当有个官相。而不能穿着官袍,还像个杀猪的。”

说罢,他瞅了一眼沙皮狗,啊不对,是老胡。

他激动了,他激动了。

果然,胡御史大声说道:

“能为百姓谋福,为朝廷收税,就是优秀的地方官,这官相,能当饭吃吗?”

于敏中,抬头瞅了一眼和珅。

和珅立马向前,笑着说道:

“臣对胡大人的话不太赞同。”

“地方官,是代朝廷牧守一方,代表的是朝廷的威严和皇上的脸面。若是相貌丑陋,岂不是被百姓看轻了,当我大清无人。”

老胡的脸皮一下子涨红来了。

和珅继续说道:

“世人大多愚昧,肤浅,以貌取人。若是坐堂官相貌堂堂,则百姓心生敬畏。反之,则被愚民背后耻笑。”

“往小处讲,是丢了自家的面子。往大了讲,是损了朝廷的颜面。”

老胡已经开始哆嗦了,

然而,和珅却不想放过他,继续诛心:

“再说,为何要钻牛角尖,在一堆丑陋人中选贤才。朝廷为何不挑那既有才能,又相貌堂堂的人呢?”

乾隆没忍住,笑了。

不知道为何,殿内的众人都瞧着胡御史。

自知失态的乾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诸位爱卿,都说的很好,很好。”

“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了吧。”

走出大殿,

于敏中悄悄跟上,说道:

“和大人,老夫上次说的那事,娘家侄儿想在户部补个从8品的缺。”

和珅正色道:

“从8品?正8品吧。”

于敏中笑的胡子直翘,连声说道:

“哎呀,和大人你今天是给老夫一个惊喜啊。谢谢啊。”

夕阳下,

胡御史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西华门。

他实在是累了,心累。

这紫禁城,太难混了。

又一次,被人当众羞辱的体无完肤,

想哭!

江苏番司衙门,

朱珪,黄文运俩人相对而坐,面露忧色。

因为,今年的税源又少了一块。

苏,松,常三府,加太仓州,起码少掉了20万两的商税。

丝绸大户,全踏马扑街了。

有的人躲债心焦,

竟然把头发剃了,去寒园寺披着僧袍念经了。

债主去一问就是出家了,清心寡欲,佛前岂可谈钱。

再问,反被要求施舍斋饭。

南边,

粤海关,和英商也杠上了。

朝廷八百里加急,严旨不许让步。

夷商如此大胆,敢和大清叫板,乾隆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羞辱。

“朕特许广州一口通商,乃是赐给海外蛮夷的恩惠。”

“他们竟然敢蹬鼻子上脸,要求开放多个口岸,还要降税,还要允许他们带洋婆子上岸。”

“大清物产丰富,离了贸易照转。可欧洲诸国,却离不开我大清的茶叶丝绸瓷器。”

“告诉李侍尧,严加戒备,整顿岸防。”

“洋人畏威不畏德,不能示之软弱。”

“若是英商胆敢挑衅,就狠狠的还击,开炮。”

和珅暗暗叫苦,

粤海关每年几百万两的税,今年没了。

本就不富裕的户部,雪上加霜。

皇上您老人家是解气了,大手一挥,动则翻脸,

可底下人,就难了。

年前,赏赐金川之役的功臣将士,赏赐草原各部,宫中修缮换新,

一下子,

就掏空了户部,银库已经没有上锁的必要了。

厚厚的账册,

上面记载着历年的亏空,他在琢磨,该从哪儿搞钱。

“朱大人,希望你能体谅本官的苦心。”

“江苏那地儿富庶,再刮一刮吧。”

“那里的百姓至少还能喝粥。换个省,立马就民变。”

隔着3000里,

朱珪也在叹气,他收到了户部尚书和珅的私人亲笔信。

告诉他,京城亟需银子。

旗人的铁杆庄稼,还够发3个月。

然后,就要打白条了。

打白条是不可能的,

旗大爷们不吃这一套,

小黄雀(qiao,第三声)的鸟食,茶馆的账单,戏园子的打赏,还有干炸丸子,鼻烟壶,统统都等米下锅呢。

欠薪,打白条?

想啥呢,当旗大爷是佃户汉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