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6 乾隆归京:扛不住了,发赎罪券吧~(1 / 1)

516乾隆归京:扛不住了,发赎罪券吧516乾隆归京:扛不住了,发赎罪券吧:sjwx

巍巍紫禁城,红墙、黄瓦、白雪。

刺骨寒冷

傲慢的京旗大爷们毫无往年的喜庆劲,个个缩头缩脑,走路耷拉着脑袋。

就连熟人碰面,往日里那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打千作揖的动作都潦草了许多。

前门大街的裕泰茶馆依旧热闹。

老主顾们又在表演“无茶叶饮茶”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

交流天下大事,顺便发泄生活的压力。

“诸位爷,都听说了吗?前线大捷啊,官兵斩杀吴贼3万,湘江水都染红了。”

反应很平淡

众人表情淡定,内心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你可以骂八旗子弟混,但是绝对不能骂他们傻。这帮人久在皇城根,啥套路都见过。

一胖子转动着祖传的大扳指。

嘀咕道:

“大捷大捷,我咋觉得前线的丘八们在虚报战功呢?兵部被蒙蔽了吧?”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八旗子弟们说话有分寸,将矛头指向了前线的丘八,而不是兵部或者军机处

质疑朝廷,要杀头。

质疑丘八,天经地义。

正红旗的那爷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南边打成什么样我也不关心,我奏想知道什么时候市面各种东西的价钱能跌下来?跌到乾隆39年那会的价钱就行。”

“那爷这话在理。”

众人边说边喝茶。

茶碗里漂浮着三两根茶叶梗,细细品的话,可以喝出淡淡的茶香。

年前,

津门府来了2船福建茶叶。

紫禁城分了半船,王爷军机六部九卿们分了半船,其余人共分一船。

据说,

是福建巡抚王亶望派遣军士冒死突破送来的年礼。

真相不好说,总之大家不敢、也不愿深究。

那爷感慨:

“世面萧条,咱旗人的生活质量每况日下”

内务府金爷立马接话:

“谁说不是呢,就拿我举例吧,搁以前我下馆子起码是致美楼。可如今呢?我只敢去砂锅居”

众人一片唏嘘。

金爷心里窃喜,妈的,装到了。

茶馆里这帮穷哥们现如今谁能吃得起砂锅居?也就去胡同口的二荤铺解解馋。

一扭头,

他恰好望见了坐在邻桌的红带子福寿,就想踩一踩这货。

故意问道:

“福爷,我看您的生活质量好像影响不大?”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投过来。

自从上次福寿给大家介绍“树皮的正确吃法”引起了众怒,许多人就巴着他倒霉。

福寿环视四周,对于大清国、对于八旗子弟颇感失望。

悠然来了一句:

“从致美楼到砂锅居,算不得什么。”

众人的脖子伸的老长。

望着福寿这小子,生无可恋的冒出一句:

“诸位都知道我福寿以前是八大胡同的探花郎。如今呢?我哪儿都不去,回家找福晋。”

茶馆里安静了一会,又爆发出炸窝般的哄笑声。

金爷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指着福寿说:

“你小子这张破嘴,不干御史可惜了。”

“现如今花销太大,银子要省着点用。自家福晋又卫生又放心,关键是不花钱。”

众人又是一阵爆笑。

茶馆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破帘子突然被人掀开,

2名顺天府的差役裹着寒气闯进去,一把推开王掌柜。

“大捷,大捷啊,咱们赢了万岁爷御驾提前回銮了,说话的功夫前锋就到安定门了。诸位,还不赶紧的?”

呼啦啦,茶馆里空荡荡。

留下王掌柜一人发愣。

伙计一边收拾,一边喜滋滋说道:

“掌柜的,这下好了。”

“好什么呀?”

“朝廷的大军走安定门回京,咱们打赢了。”

王掌柜拨拉着算盘珠,低声嘀咕:

“咱们?一说咱们,准没好事。”

安定门和德胜门,是京城唯二朝北的城门。

大军开拔,走德胜门出京。

大军凯旋,走安定门回京。

取其寓意美好。

乌泱泱的京旗子弟拥挤在安定门外,翘首以待。

顺天府的差役手持长鞭维持秩序,留出足够的通道。

偶尔有人嘀咕着:咱真的赢了吗?

远处,

皇十五子嘉亲王永琰面无表情,周围簇拥着乌泱泱的红顶戴。

监国期间,他尝到了皇权的滋味。

对于父皇突然回京有些酸溜溜。

“报,前锋距离5里。”

“知道了。”

如今的永琰和数年前的永琰相比,增长的不止是岁数,还有心机。眼神里的清澈已存不多,多了些戾气和狠辣。

他扭头望去,发现少了一个人。

“塞纳图呢?”

立马有侍卫低声禀告:

“回王爷,九门提督塞纳图大人说是处理些军务就来,按道理这会该来了。”

永琰不悦。

塞纳图,镶黄旗人,出身叶赫那拉部。

曾随自己征讨皖北白莲余孽,一路破格提拔,监国期间自己力排众议让他做了九门提督。

今日这是什么情况?

突然间,他后背直冒冷汗。

“来了,来了。”

御驾出现在远处。

规模宏大,气势惊人。

500名圆明园护军骑着高头大马开道,衣甲鲜亮,神情倨傲。

之后是銮仪卫。

华盖五十四,持扇七十二,八旗大纛二十四,旌旗三十六

更有金鼓、金角、金钺、立瓜等各种礼器。

金辇之上的乾隆,一脸倨傲。

太监们捧着拂尘、金炉、香盒、沐盆、唾盂、大小金瓶、金杌,在两侧随行

上万人乌泱泱跪倒,高呼万岁。

这是独属于皇帝的排场。

和乾隆比起来,李郁出行的排场实在寒酸。

和珅低头,凑近乾隆聆听圣训。

频频点头。

然后走到队伍前面,深吸一口气,举起右手,用最大的声音说道:

“天佑大清,湖南大捷,一举歼灭江南反贼精锐之半数。”

现场沸腾。

拥挤在人群当中的八旗子弟热烈盈眶,有点信了。今儿皇帝回京的这个宏大仪式,像是真的凯旋。

安定门外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乾隆靠着金辇又说了两句。

然后,人形扩音器和珅再次面带笑容,

宣布:

“10日之后,京城所有旗丁皆可到都统衙门领赏,5两。在京所有蒙古王公、宗室贵胄、满汉臣工亦有赏赐。”

八旗子弟们又是一阵欢呼。

5两不多,勉强买1石糙米,不过好歹是进项。

在狂热的气氛当中,御驾一路开进了紫禁城。

大捷的消息传遍四九城。

站在围观人群当中的吴廷情报站长,蒋天木心里憋着笑,心想这帮孙子真是敢撒谎、敢吹牛。

一溃千里也能说成军事大捷。以后陛下的大军杀到中原,看这帮孙子怎么圆?

不过,

他却意外看到了一個熟人。

连忙挤过去,拱手。

“福爷。”

“哟,姜爷?”

“没想到在这遇到,我们哥俩有缘。”

“您说的是,缘分这东西一旦来了,挡都挡不住。”

男人一有钱,和谁都有缘。

作为外驻情报人员,站长蒋天木挥金如土,仗义疏财,在京城的人脉关系很广。

像福寿这一类无缺无钱的宗室子弟在京城里一抓一大把,拿架子哄哄普通老百姓还行,在财主面前不敢装哔。

京城社交,见面就吃饭。

蒋天木买单。

往日高朋满座的致美楼如今也冷清了不少,楼上雅间几乎都空着。

掌柜的将众人引至顶楼视野最好的雅间。

蒋天木一如既往的豪爽,伸出手掌,来回一翻。

“十个菜,您安排。”

“得咧。”

掌柜的亲自布菜,南北特色,应有尽有。

鲁菜居多。

有清一代,鲁菜厨子在京城遥遥领先,淮扬菜只能屈居第二。

“觉罗爷,最近有什么稀罕消息吗?透露透露。”

福寿先敬了一杯酒,然后才开始卖弄他那些情报。

蒋天木不露声色的听着,

突然问了一句:

“有南边的消息吗?”

福寿用手指沾了酒水在桌面写了个:

大败!

蒋天木一愣,狐疑盯着他。

“千真万确,我在兵部有熟人,发小,绝对可靠。”

这个理由纯属福寿在给自己贴金,他是根据人生阅历,判断朝廷很可能在讳败称胜。

蒋天木笑道:

“我是个生意人,战局和行情紧密相连,你可不敢乱说。”

福寿大约是酒意上头,

说道:

“我也不瞒您,这大清国怕是、怕是危矣”

“福爷,你醉了,这话犯忌讳。”

“不,我没醉。”福寿的眼睛有些泛红,“从军机到差役,所有人都在忙着捞钱。四九城里的清醒人不少,都在装傻。我敢说南方肯定败了,而且败的很离谱。瞧瞧这米价,呵呵呵,颇有崇祯气象。”

蒋天木似笑非笑。

“交浅言深,福爷今日这是怎么了?”

福寿这才图穷匕见,道出了来意。

“姜爷深藏不露,手眼通天,怕不是凡人。”

顿时,雅间内扮作跟班的的2名情报人员起了杀心,只要站长一个颜色,立马做掉这小子。

蒋天木的眼神逐渐阴冷:

“福爷,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不。您不要误会,我是想跟着您混,胡乱赚点一家老小的嚼谷。”

“您是旗人,还是宗室,跟我一个汉人混?您敢说,我不敢听啊。”

福寿不安的在椅子上扭动:

“我需要钱!”

“您每月都有铁杆庄稼,按道理上您不该缺钱?”

“不,很缺。我拉下了一笔大饥荒,要是再还不上,放债的那帮人会让我生不如死。”

此时,

蒋天木带来的2名护卫已经站到了福寿的背后。

其中一人的手掌里握着锤子。

钝器杀人有个很大优势——快速噤声。

一锤子,人就没动静了。

匕首做不到。

福寿的额头都是汗珠,

他知道再不说实话,今日必死。

“姜爷,您是南边的人吧?我想弃暗投明!我懂规矩,您吩咐,我纳投名状。”

乾隆四十四年的这个春天,

四九城内动荡不安。

一大批“太子党”官员被罢黜,包括九门提督塞纳图。

乾隆一出手就摧枯拉朽,再次宣誓了帝国唯一统治者的权威,京城贵胄噤若寒蝉。

永琰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被勒令在府中读书反省。

乾隆想敲打以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让他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动作有多幼稚。

“朕不给,你不许要,更不许抢。”

不过,

他没有废储君的打算。

因为自己总有驾崩的那一天,不传给永琰,还能传给谁?总不能让个女人坐龙椅吧?

“和珅,户部有困难吗?”

“有!”

“朕许诺的这一轮赏赐,做得到吗?”

“不敢欺瞒皇上,奴才粗粗算了一下,大约需要150万两到180万两。户部仅有存银90万两”

乾隆叹了一口气。

望着窗外残血,说道:

“天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不是认为朕在打肿脸充胖子?”

“奴才不敢。”

“人,越是没钱的时候,就越要装的有钱。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装的容易。帝国也是一样。”

“即使败了,朕也要告诉天下人,赢了。即使没钱,朕也要告诉天下人,国库里还有钱。”

“民心可以丢,信心不能丢。”

“伱懂吗?”

乾隆的声音冰冷而冷血,回荡在冬暖阁内。

和珅默默点头

他懂!

只不过装作不懂,哄哄老头子开心罢了。

虎王受伤,各种野兽就会产生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

虎王必须将受伤的利爪藏起来。

“银子的事你不用担心,朕不在京城的这段时候,有些人上蹿下跳,心思不纯,是时候清算他们了。”

“主子的意思是?”

“议罪银,这不是你当初想出来的主意吗?”

“奴才愚钝,奴才保证办好。”

“嗯,议罪银的范围不止是京城百官,还有地方督抚道台。”

“遵旨。”

和珅喜滋滋离开。

当天就召集和家军的干将们至府里吃捞面。

我大清缺银子是真的,我大清不缺银子也是真的。

总之,

户部银库很快就能装满。

正月,军机处明发上谕,于四月初四,开春闱恩科。

上谕还提前昭告天下,今年秋闱也开恩科,在京城和各省省会举行。

春闱又称会试。

秋闱又称乡试。

总之,这一轮恩科很不寻常,让所有人看到了皇帝的疯狂。

都察院全体总动员,笔杆子上下翻飞,照着六部的花名册弹劾。

事实不重要,证据不重要

重要的是交纳议罪银。

被弹劾之人,从尚书到书吏,纷纷低头认罪

最高的一笔来自工部尚书,交纳议罪银50万两。最低的一笔来自翰林院门子,交纳14两4钱。

都察院没有弹劾于敏中。

但老于还是托人主动送来了1万两,因为他突然回忆起了大约在12年前多收了大约500两的炭敬。

懂事的让人心疼。

在这样一种诡异的气氛下,京城从书办到大学士纷纷主动投案,交纳议罪银。

天降银雨

和珅低头捡,根本捡不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