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他出去也就一两分钟的样子，许是得到领导答复，何铭进来之后把他的手机借给了我。

我用他的手机打开通讯录，通讯录第一个是‘葛队’，第二个是‘张医生’，第三个是‘爷爷’。

我虽然心有疑虑但不敢过多耽搁，将电话朝我妈拨了过去。

提示音响了几秒，是我妈万分熟悉的问句：“哪位啊？”只不过声音是可以听出的憔悴。

我忽然失声思虑万千，我妈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曼曼？曼曼是你吗？”

“妈！是我。”

我能听到那边的我妈已经哭出声在叫我爸：“江峰你快来，是曼曼。”

接下来就是我爸的声音：“曼曼？”

“哎。”我应声。

那边陷入了沉默，我爸向来如此，从不会在我面前哭，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应该形容的就是我爸，我从没见他在我面前哭过。

我妈很快反应过神：“你去哪里了？你现在在哪里，妈妈过来接你回家。”

我抿了抿嘴：“妈，我可能现在暂时还回不去……我这是借人手机打的电话，您找杨老师问吧，我先不说了。”

我强忍着悲伤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了何铭。

何铭似乎还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只觉得很压抑，这种无时无刻不被人监视的感觉简直要让我发疯。

外面下雨了，雨水打湿地面和窗沿，何铭还站在我身后。

他忽然出声：“你叫江笙？”

我点了点头。

“你是在新疆上的警校？”

我仍旧点点头。

“MY警校？”

我回头望着他，不太清楚他到底想问什么。

可我一回头看他他就不再问了，我只感觉他问完刚才的问题之后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些先前所没有的东西。

我虽然摸不着头脑，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手机卡的事情，而且这几天，我总感觉忘了几件重要的事情一样。

此时的江笙，显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知道那是第几天，我病床前面的柜子上总放着几盒药，还有手写的服用剂量和时间。

药的名字很长我记不住，只记得纸上的行楷字写的很好看。

我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这三个月摸的枪比我在学校三年摸的都多，已经磨出茧了，不厚，但我本来字写的就不好看，这下彻底自卑。

墙角除了缅刀还有个衣架，挂着那天我穿过的警常服，常服上的二等功勋章过于抢眼,仿佛此时此刻正坐在病床上的我还真的是个大英雄似的。

我并不为这个二等功感到荣誉，骄傲，亦或者自豪，我有的只是屈辱。

无穷无尽的屈辱……

那郭庄呢？

他会屈辱还是骄傲？

我依稀记得沈宜敏在缅甸时告诉过我，郭庄有一个曾经的爱人。

曾经的爱人，在他眼里会是曾经，还是爱人？我不知道。

为了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起身打算出门，拉开病房门的瞬间就撞进了一个人温热的怀里，我顿觉头痛，那人先是一怔，紧接着向后退开小半步距离。

我这才抬头向前看去，却只能看到那人的胸脯，直到他先出声:“没事吧？”原来是何铭。·

“没事。”我轻揉自己额头，并不打算再多说什么，绕开他抬脚就要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