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过后,希诺确实去找大家一一道歉了,不过没有人将那一晚的事情放在心上,甚至都不认为希诺和爱丽丝之间有过什么矛盾,在她们看来,这只是一次基于不同意见的交流罢了。作为主人公的爱丽丝更是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向希诺保证,自己这个天才玩家一定会不负众望,将什么黑暗魔女和她的构装机甲打得落花流水,再冲上拉帝斯特号,生擒天蒂斯,解放全镜星……云云。
在她的口中,魔女结社仿佛变成了路边一条野狗,随意便可欺凌,如天蒂斯、卡拉波斯、绯珥之流,更是不值得她正眼相待。希诺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赞同还是该反对了,赞同的话,感觉助涨了爱丽丝的气焰;反对的话,又好似对己方没有信心。最终,她只能微笑不语,由爱丽丝自己体会。
显然,爱丽丝将其理解为一种鼓励,于是志得意满地离去了,之后好几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出来,连一日三餐都是老板娘负责送上去的。据说她在调整卡带,修正那台创世机甲的数据,尝试加强它的性能。可见虽然嘴上叫得很凶,但她并没有真的轻视自己的对手;又或是说,这一战对她的意义非比寻常,已经到了天才玩家都必须小心谨慎、绝不可行差踏错的地步。
这种表现让希诺再一次联想到那个洒着月光的夜晚,自己与林格在天心教堂内的一场对话,心中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她必须承认那位年轻人确实有一种洞彻人心的能力,他对爱丽丝的剖析与解读显然完全正确,天才玩家不是像其他少女王权那样,被一种强烈的使命感与正义感驱动,而投身于这场战斗;支撑她前进的反倒是一种逃避的心态,既逃避现实,也逃避幻想;既逃避过去,也逃避将来;既逃避他人对自己的期待,也逃避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信赖。
可是,这样的逃避,又能逃到什么时候呢?
只需要一次失败……
每当想到这里,希诺就会轻轻摇头,强迫自己驱散脑海中这种不祥的念头。她是胜利的王权,本应该对胜利充满信心才对,为何还未开战便开始忧虑失败了呢?她想,自己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无非是信任自己的伙伴,等待并心怀希望罢了。
她收回担忧的目光,压下不安的念头,专注于手头的工作,即说服那些来自洛瑟之林的异类,让他们暂时离开云鲸空岛,栖身于女神的圣域,避开即将到来的大战。之所以用“暂时”的说法,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少异类族群感到恐慌了,因此,希诺不得不以歌丝塔芙家族继承人的身份承诺,只要她一日还是白棘花的骑士,神圣的盟约便永不磨灭,待战争平息后,她会返回圣域,重新带领他们回到镜星,并且必将迎来一个更加美好的新家园。
如果秩序能够战胜混沌,云鲸空岛能够战胜魔女结社,这样的承诺自然不难履行;但万一……那么对这些异类来说,留在结社的大手无法触及的初始星域,或许便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在希诺与老板娘的劝说下,空岛上大部分异类都同意留下,其中就包括希诺从洛瑟之林带来的那些异类以及从虚根沼泽追随而来的朽木妖一族,毕竟他们最初登上云鲸空岛,便是为了在守夜人与秩序天平的屠刀下保全族群的传承,而他们也早就习惯了躲躲藏藏的生活。对这部分异类来说,若非天之圣堂太过偏远,竟位于宇宙的尽头,远离尘世和文明之地,否则,倒真是个适合安居的地方。
至于草药园内的魔法草药、旅馆里的盆栽和兔子先生们、还有负责照料它们的石精守卫,却无一例外选择了留下,任凭老板娘怎么劝说,甚至恐吓它们,要将它们捉去熬汤,都不为所动。但很有可能,这些头脑单纯、智商不高的家伙,其实并不知道留下来意味着什么,它们只是出于习惯而选择了云鲸空岛——或者说,选择了妖精深眠旅馆。
用小太阳的话来说就是:“我们从出生以来就待在旅馆,以后也会一直待在旅馆,到其他地方去生活?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嘛!”
它甚至都无法想象,自己离开妖精深眠旅馆的景象。
“很危险的哦?”
老板娘继续劝说:“可能要和魔女结社的坏蛋们打架,你觉得自己打得过她们吗,小太阳?”
小太阳低头看了看自己柔弱的叶子,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还是很倔强,不肯松口:“有、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觉得我会害怕吗?魔女结社那群坏蛋,来一个我打一个,统统不是我的对手!哎呀!”
它装模作样地比划了两下,差点把自己的花盆翻倒,还好老板娘及时扶了一下,才没有发生盆毁花亡的悲剧。后者忍俊不禁地将花盆重新摆正,然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它的叶子,说道:“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打架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了,不需要劳烦你亲自出马。既然你们不愿意留下来的话,就乖乖地待在草药园里吧,如果害怕也可以躲到旅馆里,但除了这两个地方以外,其他的地方都不要乱跑,也不要给其他人添麻烦,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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