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当踌躇满志的秦雄把玉玺印在诏书之上的同时，正德大殿废墟前的数千将士几乎同时单膝跪地，齐声高呼：“恭贺汉王一统天下，汉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汉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汉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宫之内喊声还在回响，王宫之外的将士也开始了齐声高呼，他们是历史的见证者，也是历史的缔造者。从这一刻起，天下归汉，这些参加了战争的将士们或许永远不会再史册上看到他们的名字，但他们自己却为能参加这场战争而感觉到自豪。

二百万汉军，在未来的史书上，这二百万汉军之中能记录姓名的不会超过百人。但正是那些不能记录史册的将士们，才是历史的奇迹的创造者。

其实，在真正的历史上，仅仅有二百万军队是无法征服整个天下的。改朝换代的丰功伟绩属于这个时代的所有人，种田纳粮的百姓，缴纳税负的商人，兢兢业业的工匠。这所有的人共同努力，才创造了汉王今日的辉煌。人民才是历史的缔造者，每一个百姓都参与了这场轰轰烈烈的战争。

历史属于人民，人民创造了历史。

满脸羞愧的轩辕敬还低头跪坐地上，他不敢起身，只能附和着将士们一起喊道：“汉王万岁……！”

秦雄把诏令递给王彻：“王将军，将此诏令传抄天下，但凡归顺本王的人，本王会好好对他们。若是不归顺者，孤王必派兵剿之。”

“末将遵命。”

已经四十多岁的王彻激动双唇发抖，从当年在云泽被征召的那一刻起，他最大的目标只是做一个能统帅万人的都尉。不过十六年的时间，他不但已经能领兵百万，而且亲眼见证了汉王统一天下的这一幕。岂能不激动？

“田横、陆庭何在？”

田横和陆庭同时站了出来：“末将在。”

“田将军，你带领十万重骑兵。陆将军带两万火炮兵，驻守在帝都西门之外，若有敌军来犯，给孤王剿灭之。”

“末将遵命。”

“华冲、独孤峰、唐素青何在？”

“末将在！”三人也站了出来。

秦雄点点头，大家的气色都不错，精神饱满，士气甚佳：“华冲和独孤峰两位将军，调遣手下所有将士全城搜索，只要是活着的人，不管是百姓、兵士、还是敌军，都找出来。唐素青将军，带着你手下的女兵给伤者治病，就算是敌军也尽量救活。”

唐素青本来还有点意见，敌军那么凶残，救他们干吗？但是看到别人都没说话，她也没敢再问。

一切部署停当，将士们分头行动，秦雄让手下找了一个没有烧坏的府邸，暂时作为行宫。没有搜索任务的将士们开始打扫街道，清理尸体。

帝都城内尸体太多，若要是抬出去，那最少抬十天半个月，秦雄让人把这些尸体就放在临近的房屋之中，等大军撤退之后再放火焚烧。

行宫还在打扫，秦雄暂时也没地方休息，带着数百护卫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巡视。如今的帝都满目疮痍，若要清理这样一个偌大的都城，没有三年的时间是不可能的。而秦雄也没想过把这里作为日后的都城，这里死了太多的人，戾气太重。

沿途之上，众人见到汉王的马队过来，一个个躬身行礼。虽然干的是苦力活，但将士们没有怨言，毕竟死的不是自己，胜利的喜悦还没完全消化掉。

“杀啊！我杀是你们……！”远处传来一阵嘶哑的嚎叫声，还有将士们的呵斥声。

秦雄带着护卫闻声而去，在一处已经被焚烧倒塌的房屋中，几个兵士正死死拽住一个浑身是血的帝国兵士，那兵士手里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死活不肯撒开。

“拜见汉王……！”兵士们一看汉王来了，赶紧行礼。

秦雄下马问旁边的小军官道：“这是怎么回事？”

小军官似乎有点激动，张开嘴半天才说道：“大王，我们搜索民宅时，在一个被焚烧了一半的民房中发现了四五个帝国兵士，其中另外几人都已经死了，只有这个还活着。我们本来是想抬他出来，给他治伤，谁想到刚抬出来他就如同发疯一半，喊叫着要杀人。”

秦雄真想过去看看，那小军官赶忙阻止道：“大王且慢，此人神智不清，小心他……！”

秦雄笑了笑，拍了拍小军官的肩膀：“无妨，你忘了本王也是参加过战争的人吗？”

几步走到那名兵士面前，秦雄先站住上下打量一番。这个帝国兵士非常稚嫩，怕最多也只有十五六岁，嘴边连一点胡须都没有。浑身是血，表情有点狂躁，死死地盯着秦雄腰间的宝刀。

“小兄弟不要怕，我们是汉军，听说帝都被巨人反扑，赶过来救你们的。巨人大军已经走了，你们已经安全了，赶紧跟我们回去疗伤吧。”秦雄语气非常平和。

小兵喘着粗气犹豫了很久，脸上狂躁的表情终于慢慢褪去。秦雄刚想再安慰几句，没想到小兵竟然挣扎着跪倒在地：“求你们为龙将军报仇啊！龙将军被他们杀死了，龙将军被杀死了。”

秦雄一愣，这个时候才想起龙啸天是帝都的守护神，帝都沦陷，他一定不可能独生。

“小兄弟起来说话，龙将军到底怎么了？”

小兵没有起身，而是把一个被鲜血浸满的破旧战服包裹递了过来：“汉王，你要为龙将军报仇啊。”

秦雄身边的护卫结果包裹，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血淋淋的头颅，须发凌乱，血污满面已经看不清长相，只有那双怒目圆睁的眼睛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龙将军……！”秦雄皱眉说道。

“大王，龙将军不肯退兵，带着将士们在街道上阻截克蒂鲁骑兵。他一个人斩杀敌军数十人，最后被敌人砍下一只肩膀。大家看到将军已经力竭，拼死把他拉了回来。谁想到这个时候皇甫国师赶到，与敌军同归于尽，将军不忍独生，竟然再次冲入敌军之中，最后被敌军一剑砍断了脖子。为了不让将军的尸体被敌军践踏，我们奋力把将军的尸首抢了回来。

但是敌军穷追不舍，护卫将军遗体的军队本来有两三千人，在敌人的追杀下最后只剩下十几人。眼看着这十几人又被敌军围住，大家又要抬将军的遗体，又要杀敌。

此时将军头颅和躯体依然分开，因为我年纪小，就抱着将军的头颅，他们几个抬着将军的躯体。只可惜，抬着躯体的兄弟跑的太慢，被乱军杀死。我和几位兄弟看已经到了绝路，就拼着一死也要保留下将军的头颅，这才冲进了一座被大火焚烧的民宅之中。敌军见火势太猛，就没冲进来追杀。我也不知道竟然还能活下来。

请汉王为龙将军报仇啊！”

秦雄心头一震，到目前为止他都在品味胜利的喜悦，却从来没想过偌大的帝都，有多少忠臣良将不肯撤退，与城池共存亡的。

“皇甫冉大人也死了吗？”秦雄对皇甫冉的印象深刻，因为他是秦雄第一个接触到的帝国贵族，而且在汉国发展的历史上，皇甫冉帮了很多忙。

还有一点，皇甫冉代表皇甫家族和汉国达成了协议，一旦帝国沦陷，皇甫家族整体投靠汉国，免去了一场战争和杀戮。皇甫冉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即忠于国家，忠于王室，又时刻惦念着自己的家族。不能不让秦雄钦佩。

“皇甫冉大人也死了，他被敌军一剑穿胸。”小兵哀怨地说道。

“唉……！”秦雄一声长叹：“皇甫先生文武兼备，实在是不可多得忠臣，也是一代国士，孤王仰慕之。认识皇甫先生十余年，与先生数次会晤，只可惜今日竟然阴阳相隔，孤王再也不能聆听先生教诲。还有龙啸天将军，帝国第一悍将，终生守卫帝国边境，顶峰之时曾一人击杀三名巨人猛士，实乃无双国士。只可惜孤王只见过龙将军一面，却不曾与将军把酒言欢，实乃人生之一大憾事。”

小兵懵懵懂懂，他不识字也听不明白汉王说的话意思，只大概明白汉王似乎对皇甫国师和龙将军感情不错。

“来人啊！”秦雄沉声喝道。

秦雄身边的护卫将军赶紧抱拳：“末将在。”

“传令下去，让兵士们搜索龙将军和皇甫将军的遗体。帝都之内，只要身着将领和文臣官服的尸首都要找出来，孤王要给他们一个厚葬。”

将士们也算尽心，从无数的尸体中翻找出了近千将领和文臣，但大部分已经尸骨不全，有的甚至就是衣服里面包裹的一团肉泥，其形状惨不忍睹。

在帝都废墟上忙碌了整整三天，汉军收敛了超过一百五十万具尸体，收容了侥幸生存下来的十七万百姓，五万兵士，战马十四万匹，科蒂鲁的牛豹坐骑也收集达两万头。除此之外，汉军还在帝都翻找出黄金两千七百万两，各种书册、珠宝、铁器、文物不计其数。另外还有地下粮仓九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