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

如今的项城已经被熊人占领，这里也囤积大量的粮草和军械，另外还有五万骑步兵丁和从汉国抓来的十万壮丁，项城现在是熊人最重要的后勤基地。除了粮草和军械，这里还有近五万头棕熊，十几万上好的战马。

秦雄的车队和骑兵对着熊人的旗帜，顺利的进入到城内。防守项城的熊人将领上来寒暄，秦雄一边敷衍，一边安排将士们封锁四处城门，然后大开杀戒。

这里的熊人步兵已经是熊国的主力军，幸亏那些被抓来的汉国百姓听说是汉军突袭，纷纷拿起兵器帮忙，这样才减少了兵士们的伤亡。即便如此，骑兵还是死了两万人，壮丁也死了一万多人。

从抓获的熊人俘虏口中得知，当下熊王正带领近一百万大军围攻承安，当年熊王在承安无功而返，此次发誓那些承安，为曾经死去的将士报仇。

秦雄又询问了十几个汉国的百姓，得到了一些让他几乎崩溃的消息。但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因为项城距离承安还有四百余里，大军还需要最少一天的时间。为了早日赶到承安，秦雄让兵士们迅速吃饭，休息，明日一早就上路。

当年修造的直道帮助了熊王大军，其实也帮助了今天的秦雄，只可惜道路两侧刚刚种植不超过两年的花草树木大都被行军损毁。从北川来的兵士大概渐渐习惯了眼前的一切，不再满目惊异。尤其是路边不断出现的恶臭尸体，让兵士们开始担忧明天的战斗，有些人甚至想起了远在北川国的家人。汉国的一切和北川不同，项城的熊国步兵就是例子。这些身高普遍在一米九以上的熊人兵士有着强壮的身躯和优良的体制，北川这些骑兵两个人很难战胜人家一个，一想起未来战争的残酷，这些人哪里还有心情观看风景。

反倒是那些刚刚获得战马的汉国百姓，他们并没有质疑汉王的身份，也没有因为要上战场而痛苦，所有人都带着一种坚毅，从他们口中得知，汉王从来都是战无不克，跟着汉王不会打败仗。这些人的加入，让北川国兵士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

昨天晚上秦雄教给大家两句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这两句诗非常不错，也很有气势，却也很悲壮。秦雄还告诉大家，在沙场上吼出这两句诗就能战无不胜。所以今天大家赶路的时候不时吼两句来发泄心中的压抑。

宽阔的直到比荒地顺畅太多了，在荒地上骑兵一个时辰最多走一百里，而在这种直道上一个时辰大概能走一百五十里。如果不是战马太累，大概今天下午就能赶到承安。事实上，战马走上一个时辰就要休息两个时辰，再加上沿途还要剿灭小股的熊人兵士，所以大家走的并不快。有时候一场小规模的战争要进行半个时辰。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军队在距离是承安二十里外的一处草地上扎营。斥候回来禀报，熊人兵士已经从四面包围了承安，营房密密麻麻纵横十里，防守极其严密。

秦雄非常清楚熊王苍昊这个人，他和自己有相似之处极其任性，而且果决，认定的事情绝不妥协。上次在承安无功而返，这才苍昊是憋了一股劲的，发誓要那些承安，不惜任何代价。

安排兵士们吃饭后休息，秦雄带着奔雷手下的十几个人策马来到承安外十几里的密林中。再往前的树木已经被熊人砍伐干净，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麻烦，秦雄决定只是在这里看一看。尽管没了任何障碍，但是十几里外的承安依旧只能看清轮廓，城墙上点点火光闪烁，那是巡逻的兵士举着的火把。不知道他们怎样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了，你们还记得我秦雄么？记得那个曾经的汉王么？

承安大将军府灯火通明，申无心、陆奢、王彻、宋德、独孤峰、华冲、颜不笑等人神情肃穆地坐在正堂之上。战争已经进行到这种地步，大家心里都清楚，汉国完了，已经无可救药了。

“申丞相，今天晚上我派三千骑兵保护你和宋公公离开这里吧。承安已经守不住了，我们都是武将，为国捐躯是应该的，你是文臣，回去保护好长安，哪怕是割地称臣也要保护好汉王的血脉。只要王室还有人在，汉国就不会亡。”陆奢用嘶哑的声音说道。

正堂上十几位大将，全部穿着铠甲，无一人身上不带血，可见战争之残酷。

申无心苦笑一声，表情却还算淡定：“谁说文臣就不能死社稷，王室的血脉还有谢丞相他们保护，若是承安城破，姬太妃和假王根本就不会考虑守住长安，他们一定会投降熊王。我申无心自从跟汉王一来，就没想过再投降别人。忠臣不事二主，我申无心就算是死也要死的光明磊落。”

宋德看起来比以前老了十几岁，这小子竟然也穿着一身皮甲，手腕上还缠着棉布，看来也受了伤。

“陆大人，您现在虽然已经不是尚书，但在我宋德心中，你却依旧是汉王的尚书大人。其实当年叶公公离开长安孤身一人去熊国找寻汉王的下落，当时我也准备去的，不然玉玺和兵符也不会落在康荣手中。汉王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他死了其实我也该跟着去死的。作为一个侍奉汉王的太监，能在战场上战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荣耀。我也不会回长安的，一看到康荣和姬太妃那副嘴脸，我宁可自杀。陆大人，诸位将军，不管明日是否城破，我宋德都会战死，希望诸位能尽力保护承安，保护汉国的百姓。”宋德说着起身拱手施礼。

旁边的独孤峰叹口气：“真没想到会这样，好好的一个汉国，好好的一个汉王就这样完了。汉国三千里土地，金库了数万万黄金就便宜了熊王。”

王彻冷哼一声：“还不是那个姬太妃搞的，长城一破就要割地纳贡，好好的一个项城刚建了城墙就拱手送给了他人。那熊王懂个屁，到他手里项城就是屠宰场。”

“不谈这些了，大家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也不知道苍昊会用什么办法攻城，诸位还要多费心。”申无心无力的摆摆手。

清晨，承安内外升起了袅袅炊烟，汉国兵士和熊国兵士都开始吃饭了，对于许多兵士来说这将是最后一顿饭。与此同时，十五里外的北川大军也在吃饭，不过他们吃的都是冷食，根本不敢动火。

低沉的牛角声响起，熊国兵士在拆除掉营房的空地上又一次集结。迎接他们的更加残酷的战争，熊王已经下了命令，第一个冲上城墙的兵士赏赐黄金五千两，封二等侯。五千两黄金对于熊国这些兵士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为了熊人的荣耀，为了那五千两黄金。

但是承安城内的汉军却什么赏赐都没有，陆奢将军只告诉他们，击退熊人兵士就能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幸福的日子。每位战死者可以得到十两黄金的抚恤，别的就没了。

虽然没什么赏赐，但汉军将士却没有一个退却，轻伤者不会下战场，那怕是受了重伤很多人也选择继续战斗，直至战死。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

“咚……咚……咚……！”巨大的鼓声由慢到快，随着而来的是一阵震撼天地地喊杀声，熊人兵士扛着云梯、推着挡箭车，冲向了城墙。

“汉军无敌。杀……杀……杀！”城墙上的汉军也发出了压抑已久的呼喊。

惨烈的交战开始了，生命在呼吸之间被刀枪夺去，城墙上无数的巨石、檑木砸下，那些坠落到地面上的熊人兵士根本没有人在乎，更多的人踏着他们的尸体冲锋。无数的弓弩、从地面射到城头，每次都会夺取数十汉军将士生命，但是没有一个人退却，那怕是死也要从城头上跳下去和熊人同归于尽。

陆奢手持钢刀站在北门城墙上，这里的战争最惨烈，城墙下站着无数汉军勇士，只要上面的死去，他们就会补上。就如同飞蛾扑火，明知道必死无疑，但所有人甘之如饴。

“将军，进城门楼去把，这里太危险。”独孤峰凑到陆奢身边高声说道。

陆奢眼睛盯着远方，脸色没有任何波动：“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站着，有将士们再前面挡着，我很安全。”

“唉……！将军，申丞相去了东门，听下面的人说不让他上城墙他就要自杀。”独孤峰无奈地说道。

“随他去吧。长安是不会再派人来支援的了，姬太妃和假王贪生怕死，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荣华富贵，从来没想过将士们的生死。申大人能死在承安，也算是一种荣耀。独孤将军，去吧！即便是我死了，你也不要慌乱，守住城池，那怕是死了也能坦然地面对汉王。”

承安已经没有了外援，这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城墙上的将士都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没有人说要投降。面对汉军亡命般的打发，苍昊再次下令，谁第一个攻上城墙，赏七千两黄金。谁若敢后退，灭九族。

承安内外发出震天的喊杀声，刀枪剑影，断肢残骸，这是一场毅力的较量，谁先崩溃，谁就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