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大案(一)
情是穿心箭,色为刮骨刀。秦雄虽然心里清楚,但毕竟只是常人意志,平素里倒也能稍加约束,只是却经不起有人刻意撩拨。尚若媚在诸夏王宫中呆过一些时日,听闻了不少床头轶事,床帏之中要比其他妃子多了解一些,再加上自己一直未曾身孕,深恐他日失宠,所以才不能不卖弄手段哄的汉王开心。于是多费了心机,在宫女中挑选出四个最为出色的秀女,多赏金银、厚赐胭脂、暗地里教导她们一些手段,这些手段都是汉王平日里最是喜欢的,如今同时用出来,自然让汉王飘飘欲仙。一时间忘乎所以,尽情享受起来。
就算是生铁浇铸的身子也拗不住女人那鼎炉锻炼,秦雄夜夜洞房,动辄数妃相伴,体格虽然健壮但也撑不下来。这一日天气寒冷,**身体时间太久,第二天竟然头重脚轻根高烧起来,只能免去一课早朝躺在后宫歇息,后妃们自然鱼贯而入,不断安慰。
昏昏睡了半日,睁开眼睛看到叶忠守在床头,忍不住问道:“叶公公,怎么你来这里了?”
叶忠笑了笑:“”汉王,今日宋德出去办事,一时间没回来,小太监把事情告诉我,我就赶过来陪着大王。
“宋德没回来?有没有告诉说是什么事情?”
“没有,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这都三个时辰了,按理说今天该他值勤,又没得什么病不该晚来才是。”
“公公,你派两个精明的太监出去找找……!”
叶忠点点头:“已经派了去,还没消息传来。”
宋德其实今天去了萧玉儿和苏月儿的,两位小姐和宫里的妃子是相同的待遇,每次发绸缎、做衣服,作为复杂采买的宋德自然要弄清楚妃子们的身材,这次也是带着个女裁缝一起来的。让他郁闷的是,两个人刚进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呼啦啦围过来十几个身持兵甲的兵士,不由二人分辨直接压上马车。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宋德进了刑部大牢,宋德是得宠的太监,那些朝中大臣见了他也不敢大声呵斥,今天被几个兵丁好一番折腾,身上五六处伤口,屁股上还挨了十几脚,恨的他牙疼。那位做衣服的妇人也好不到那里去,披头散发被弄进了女牢。
“让这里当官的来见我!”宋德在牢中大喊大叫。
牢头拎着皮鞭走了过来,‘啪’的一下抽在宋德手背上,顿时血肉模糊。
“叫什么叫?没看到爷正在吃酒,还要见当官的,告诉你小子,这里你能见到最大的官就是本牢头了,若是你识相,让家人送点银钱来跟大爷我使唤,或许让你好受点,不然以后有你小子受的。明白没?”
宋德疼的呲牙咧嘴,他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身上的牙牌、金票等信物都被官兵摸走,现在全身两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于是只好收起愤怒,满脸堆笑地说道:“爷!只是不知道官兵为何抓我进来?”
牢头见他没有油水,自然懒得照顾,瞪了他一眼道:“等着吧,刑部已经查出你参与了一起通敌案,你小子就等着砍头吧……!”
妈耶!宋德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忍不住战栗起来。要说宋德不该如此胆战心惊,只是他确实犯了点小错误,都怪这小子利欲熏心,胃口越来越大这才惹出了一点麻烦。
事情其实也不算大,如果在几年前那是砍头的大罪。原来云泽造纸业日益发达,仅仅造纸作坊就有二十多个,而且都是大作坊,产销量大到惊人,只是这几年其他诸侯国也慢慢地摸索出了点门道,虽然造出的纸张不如云泽精细漂亮,但日常书写已经没有问题。所以云泽依靠的纸张的质量和销量,尽管如此,纸张的价格也是降了很多,尤其是从去年开始云泽出了炼铁厂,钢铁成了云泽最大的盈利品,朝廷对纸张的管理已经不再那么严格。于是出了很多漏洞。
在以往纸张严格控制销售渠道,每箱纸张都明确记录在案,甚至卖给何处商人都严格记录。现在管理松弛,再加上作坊产量很大,弄出写纸张私自出售已经不稀罕。去年十一月,一个卫国的商人通过小太监找到宋德,找他弄五百箱纸张,五百箱可不是小数目,若在以前就算给宋德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干,可现在管理松弛,连作坊的普通工匠都敢弄几百张纸出来卖。卫国的商人送给宋德五百金,宋德以王宫用度的名义把这五百箱纸张送给了卫国商人。宋德负责宫内采购,他要多少纸张作坊里的人都不敢问,而且还要把这批纸张箱子上打上‘王宫’的字样。
纸张虽然已经便宜,但一箱纸张毕竟也有五千多张,市面上最少也要黄金二两五,卫国商人得了好处,哪里肯罢手,于是又三番五次到宋德这里纠缠,宋德也得了好处,得知了甜头,于是有狠狠干了两笔,发了一笔大财。只是这件事做的很机密,卫国商人来长安提了纸张便离开,从来不逗留,宋德也不疑心会被查出来。如今刑部把他抓来,他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已经东窗事发。
要说宋德最怕的人倒不是汉王,他最怕的叶忠,叶公公这个人油盐不进,而且对汉王特别忠心耿耿,平素里一点好处都不要,当然叶忠也不缺钱,更花不到什么钱,仅仅汉王打赏的钱足够他逍遥自在。所以这种机密的事情宋德可不敢告诉叶忠,叶忠最是记恨这些中饱私囊的小人。一想起叶公公的手段,宋德吓的出了一身冷汗。如今在刑部大牢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算他有通天手段,现在也没办法用了。
坐在干草铺就的床上,宋德浑身瑟瑟发抖,他本来就是个胆小之人,这几年在出入王宫,那些小官牙吏见了他无不拍马逢迎,所以才张狂起来,如今犯了案子,岂能不害怕。他也想好了,一旦刑部审问,离开把实情说出来,一则可免去皮肉之苦,而来此案涉及王宫,汉王必然过问,汉王生性仁慈,断不会要了自己小命,最多是贬为庶民,到那时汉王多半会体恤自己多年陪伴之功,发些金银以度日。若是自己不招,汉王派了叶公公来,怕自己死都没好死。有了这番计较,宋德慢慢的平静下来……!
此刻王宫里已经大乱,宋德可是掌管王宫外务,正五品太监,汉王身边的人失踪还不是大事?叶忠已经告喻长安府衙,让他们立刻全程搜查,另外通知长安守备兵马司,协助长安府调查此事。
一听说王宫里的人丢了,长安府和守备兵马司派出五千余人全城搜捕,这可苦了那些街头小贩和乞丐,一个个被押道长安府衙轮番审问。
长安宫里秦雄正在为宋德失踪的事情着恼,康荣跑来禀报说:刁储和百里蛟两位将军求见。
刁储和百里蛟些日子已经开了对死神军团的训练,那可是汉王手里一只王牌,不可不慎。
“两位将军这几日辛苦了,呆孤王有了时间定会去军中一看。”
刁储和百里蛟拱手说道:“谢汉王关心,‘死神’诸兵士感恩大王关怀,定当为汉王效力。”
说完刁储从怀里掏出一份奏折递了上去:“启禀汉王,汉王让末将做的那些事情全都做好,派去的三百兵士幸不辱命。那姚图空已被诛杀,手下兵士还耗时四月顺藤摸瓜查出一起人口拐卖案。”
秦雄点点头,拿起那份奏折看了起来,刚看了几个字先是一笑。他这一笑,刁储和百里蛟顿时尴尬起来,两人都是武人出身,素来认字不多,写这份奏折两人推诿很久才一人一半写了出来,字迹潦草不说,语句也不甚通顺,早知道就该在军队里弄几个文士进来,也好充充门面。
只是刚看了一篇,秦雄的脸色立刻难堪起来,而后越发凝重,还没看完忽然把奏折摔在案几上,暴喝到:“岂有此理!这帮禽兽不如的东西,竟然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看来孤王真是太心慈手软了些。”
百里蛟摇头叹息:“汉王莫生气,这些人做事虽然残忍,到被拐卖的妇人、孩童大都是破国亡家,又不是我汉国人,我等以为汉王也不好定罪。”
秦雄长出一口气,显然这句话让他好受了一点,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可曾调查清楚,被拐妇人、孩童确实没有我汉国百姓?”
“这个可以确认,因为这个庞大的组织唯独在云泽没有机构,而且从来不杀人灭口。大多数被拐妇女也不会告到衙门。更何况破国亡家之人也都无家可归,拐来云泽以后好歹有了口饭吃,也没出什么事端。”刁储小声说道。
秦雄心情好了一些,这个巨大的人贩组织虽然可恶,但始终没有拐卖本国妇人,倒也算有点良心,在着这些人来到云泽以后都没有上告,官府自然不好追查,更何况每个被拐妇人都签了卖身契,在这个时代这属于正常贸易。
“两位将军做的很好,择日孤王定会赏赐,此去后周的三百兵士并不要遣散,你二人选出一能力强之人为头领,让他晚上来见本王。”
刁储和百里蛟又禀告了一些军中琐事便退了下去。两人一走,秦雄立刻找来叶忠,让他带十名禁卫军千万长孙大人府上把长孙祖德请来,他若是敢耽搁片刻,立刻绑来。
春节过完,长孙祖德家的家丁、佣人也都探亲回来,为了安排新年的任务,长孙祖德带着管家在正堂上正分配任务,对用功的提升,有过的责免,又有若干赏罚,一时间好不威风。
长孙祖德小口品着香茗,端详着手里那个官窑的瓷杯,内心别提多愉悦。还别说这套别人孝敬来瓷器真是极品,汉王真是有点手段,自从去年颁布了百工赏罚令一来,各种工匠都卯着劲的猛干,听说官窑的工头晚上都不肯休息,为了弄点新瓷器出来,这帮人可谓绞尽脑汁,这种掐丝法弄出来的彩瓷越发精致,上面的人物、景色越发栩栩如生,怪不得外面的商人就算是打破头也要弄一套瓷器收藏起来,原来这玩意确实漂亮。上次听说有个工匠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制作出一只九龙瓷杯,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葡萄酒的高度,真是晶莹剔透。不过那是孝敬汉王的东西,他当然不敢想,那工匠也为被赏了百两黄金,还提了两级,成了翰林院百工一员,享受朝廷俸禄。
长孙祖德觉得自己来汉国这步棋走对了,自己现在位极人臣,家财万贯,妻妾成群,那些在太昊州一贯看不起自己的商人、贵人现在来长安谁不是拎着礼物来拜访自己!嘿嘿……!长孙祖德越想越开心。
“老爷,都弄完了,下面的人也很服气,该让他们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