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戚野x许鸢(1 / 1)

野鸟 江有无 2767 字 6天前

许鸢原本没有想过要孩子。

面对南哥的追问,她回答得很坦然:“我和戚野都忙得要死,生小孩给谁带呢?就算请保姆,没有爸爸妈妈的陪伴,宝宝肯定长不好。”

这话说得七分假三分真。

真的那部分在于,她和戚野确实非常忙。

在T大医学部连读八年本硕博,毕业后来到平城最好的医院,许鸢最后选择留在不少同学避之不及的儿科。

相对其他科室,儿科无论在接诊压力,还是挨打风险上都高出一个层级。

尤其这里是平城。

每天有无数从全国各地带孩子赶来看病的家长,许鸢忙得脚不沾地。常常才回到家,一个电话又被叫回科室。

“你这个工作也是……”

南哥说不出让许鸢辞职的话,只能向她展示自己的宝贝女儿,“我们七宝天天念叨要弟弟!”

时年五岁的戚宝宝拼命点头:“姐姐!要弟弟!要弟弟!”

年级太小,她不知道应该喊许鸢小表嫂。

许鸢笑着摸摸她的头:“下次带你去找妹妹玩吧。”说的是江潮他们家囡囡。

戚从云来平城参加战友聚会。

南哥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出门,拖家带口,甚至把戚宝宝养的小鸭子都带了过来。

一来便关心小两口生孩子的事。

“我倒不是催你俩生啊。”关心完,南哥又解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都不爱生孩子,就是问问,问问。”

许鸢笑着点头:“行了姑父,我懂。”

今天难得不上班。

她陪戚宝宝玩了一会儿,戚野开车来接人。

南哥立刻低头作好父亲状,拿小鸭子逗戚宝宝,一幅“我什么也没说”的模样。

“陆北南今天是不是又在说生孩子的事儿?”

回家路上,许鸢没说,戚野主动提起这件事,“你别管他,他那个人一天天想一出是一出。回头我叫姑姑训他。”

许鸢抿唇:“还好啦,姑父就是关心咱俩。”

南哥不是那种逼着人一定要生孩子的长辈,三天两头打听,也是因为他俩确实到了最佳育龄。

如果想要孩子,再过几年就晚了。

戚野嗯了声,没说话。

直到等了两个红绿灯,才在第三个红灯处开口:“反正我不喜欢小孩,生孩子要影响你工作,不生最好。”

这话他说得有些生硬。

许鸢听出来了,没戳破,轻轻点头:“嗯。”

其实两个人心里很明白。

刚才拿去搪塞南哥的话,除去他们非常忙之外,最关键的是。无论许鸢还是戚野,都没有做好当家长的准备。

爸爸妈妈。

这两个词汇太沉重了。

许鸢不觉得自己能当一个好妈妈,戚野同样不认为自己可以是合格的父亲。

如果她步陶淑君的后尘,或者戚野成为又一个戚从峰……

那还不如不生小孩。

“哎对了。”

难得察觉到车内凝滞的气氛,戚野主动换了话题,“我上午听潮儿说,那个许继还是许承,最近又和他爸妈闹起来了?”戚野始终没记住许建达夫妇二胎叫什么。

听戚野这么说。

许鸢又同情又可笑:“是啊。”

陶淑君许建达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

然而许承就像上天派来讨债的灾星,十几岁的年纪,逃学打架偷偷去宾馆样样不落。

甚至学会和大人动手。

最严重的一回。

陶淑君折了一条胳膊,许建达头破血流。等到警察来,才终于逃出生天。

“上次不知道,他俩从谁那儿要到我的联系方式。”说起这个,许鸢不由觉得讽刺,“口口声声说感觉年纪大了,让我回去照顾,或者把许承送到这边读书。”

许鸢实在不明白陶淑君的脑回路。

她已经到了可以做妈妈的年纪,怎么还把她当十几岁的小孩糊弄?

“反正我每个月都按时打钱。”

许鸢淡淡道,“就算去法院告我,赢的也不是他们。”每月按最低限额支付抚养费,是她与那对夫妻最后的联系。

戚野轻嗤一声:“自作自受。”

“晚上吃鱼?”很快,他又换了话题,“今天别人给我送了一箱鲜鲈鱼,就在后备箱放着。”

许鸢点头:“嗯嗯!要清蒸的!”

她在家从来不做饭,最多去厨房倒杯开水。不管早餐还是晚餐,甚至下午茶,只要戚野有时间,全是他准备。

戚野:“行,今天先清蒸一条。”

回到家,戚野去厨房收拾鱼。

许鸢抱着平板,歪在沙发上看论文。一边看,一边听着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样过挺好,她想。

没必要一定得生个小孩。

*

许鸢确实没生小孩。

但这并不妨碍,在戚从云他们回西川后不久,她突然多了个孩子。

“这是什么意思?”

接到电话的南哥当即跳脚,“我们走的时候你还没——难道戚野那兔崽子在外面有人了?!鸢鸢你等等,姑父马上订机票!等着!我和你姑姑过去给你做主!”

根本插不上话的许鸢:“……”

“没有啦姑父!不是你想的那样!”终于,在南哥冲戚从云转述的时候找到时机,她急急开口,“这孩子不是我俩生的!和我们谁都没血缘关系!”

说着,许鸢看了眼一旁的摇篮车。

已经有了大半岁的年纪。

车里正在吐泡泡的宝宝见有人看自己,兴奋伸手:“哦!哦!”

“你去抱一下孩子。”许鸢冲戚野抬了抬下巴,继续解释,“姑父,是这样的……”

这个宝宝在新生儿科待了大半年。

因为某些先天不足,被亲生父母遗弃。一直被医院养到现在。

许鸢临时去新生儿科找人,路过宝宝,多看了两眼,立刻被宝宝伸手要求抱抱。

这一抱,许鸢就有点撒不下手。

打电话把戚野叫来,宝宝完全不认生,在他怀里也咯咯笑得开心。

于是两个人商量过后,结清宝宝在新生儿科的治疗费用,迅速办理手续,把孩子带回了家。

南哥直接给听懵了:“所以……”

“所以……”

许鸢看着正弯腰逗宝宝的戚野,“所以姑父你可以给七宝说,她现在有弟弟了。”

*

宝宝跟着许鸢姓。

她和戚野前后想了好久,最后给宝宝取名叫许言。

小许言活泼又聪明。

或许是因为在医院待了大半年,脾气很好,一点不闹人。

长到三四岁,很少哭闹,更别说惹爸爸妈妈生气。

唯一一次把戚野惹毛。

是趁戚野不在家时,偷偷溜到画室玩。因为人小重心不稳,一个马趴摔在地上。

顺便砸翻了画架上画了一半的画。

许鸢当时正在书房写论文。

听见许言哇哇大哭,跑过去一看,他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颜料的斑驳痕迹。

“妈、妈妈。”许言平时打针摔跤都不哭,被许鸢抱起来后,在她怀里哭得一抽一抽,“我把爸爸——爸爸的画弄坏了——”

颜料泼到许言身上,自然也泼在画上。

好好一幅画已经不成样子。

许鸢看着地上的画,有些为难。

每一个创作者对自己的作品都很重视,戚野自然不例外。

就像他不会碰她的论文,平时她也不会随便去画室,更别说弄坏他的画。

最后到底没先训许言,而是拉着他的小手去洗脸:“等爸爸回来,你自己和他承认错误,好不好?”

许言含泪点头:“好。”

后面的时间,许鸢继续写论文。

许言老老实实在客厅自我罚站,小小的人站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等到戚野回来:“爸爸!”

叫了声戚野,不敢开口,抿唇不吭声。

许鸢听到动静,出来解释一遍。

然后就看见戚野直接黑了脸。

戚野沉下脸真的很凶。

本身不是偏温润的长相,性格又冷,他眉眼一沉,非常可怕。

不但许言被吓得开始重新掉眼泪,连许鸢也吓了一跳:“戚……”他不会真的打孩子吧?

还没说完。

男人已经蹲下来,顶着凶巴巴的表情问许言:“哭什么?”

“我错了爸爸。”许言拿小手抹眼泪,抽噎道,“我不该——不该弄坏你的画。”

戚野点头:“嗯,还有呢?”

许言求助地看了许鸢一眼。

只可惜妈妈同样不明白,只能回他一个茫然的眼神。

于是他愣在当场,抠着手支支吾吾:“我……我……”

许言哭得久。

小脸皱巴巴的,想了半天想不出来。

戚野脸色更差。

“说了多少次,爸爸不在的时候,不许去画室。”

他沉声,用食指敲了敲他的小脑瓜,“画是其次,画室里面有剪刀锯子磨砂轮,万一你不小心伤到自己怎么办?”

许言已经做好被爸爸打.屁.股的准备。biqubao.com

没想到爸爸反过来关心自己,小嘴一瘪,哇的又哭出来:“爸爸!”

手臂却往许鸢那边伸,要妈妈抱。

“你没训他?”

现在轮到戚野迷惑,“我看他眼睛哭得兔子一样,以为你骂他了。”

这才刻意做出一幅凶神恶煞的模样,端正姿态,以免许鸢更生气。

许鸢莫名其妙:“我骂言言干嘛?”

四岁的小男孩最活泼好动,折腾起来狗都嫌弃。要不是许言一向很乖,家里被撞翻的可不止几幅画。

“你那是什么表情?”

一边哄许言,一边看见戚野有些古怪的神色。许鸢反应过来,没好气瞪他,“哦,合着你以为我凶他了是吧?”

这男人怎么那么会想!

怪不得刚才看起来那么凶!

“爸爸妈妈不吵架!”

许言上一秒还埋在许鸢肩头擦眼泪,听见两个人说话,下一秒抬起头,吸着气擦眼睛,“言言以后都听话!不去画室!不惹爸爸妈妈不开心!”

戚野摸摸他的头:“行了,你妈又没训你,男孩子不要哭。”

戚野去做饭。

许鸢把抽抽嗒嗒的许言哄好。

吃过饭,小孩子睡得早。许言洗漱完,哒哒哒跑过来,一人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去睡觉。

“哎对了。”

戚野看着儿子噔噔蹬跑远,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扭头问许鸢,“你下午那么紧张,是不是怕我对言言动手?”

许鸢白他一眼:“你说呢?”

脸黑成那样,她当时是真的害怕他火气上来,顺手给许言几下。

被白了一眼,戚野没生气。

笑着揽过许鸢的肩,把她按在自己怀里:“一天天的,你都在想些什么啊?”他怎么可能打儿子?

许鸢立刻反驳:“你不是也怕我骂言言?”

戚野不得不举手投降:“我的错,我的错,是我误会了!”

两个人闹了一会儿。

临睡前,偷偷跑去儿童房看许言。

今天自己罚站好半天,哭得又久。

小许言躺在儿童床上,睡得很熟,梦里还砸吧砸吧嘴:“妈妈……爸爸……”

无知无觉呢喃几声。

许鸢不由好笑。

伸手替许言掖了掖被角,自己肩头蓦然一重,被披上一件外套。

回过头,正对上戚野的目光:“天气冷。”

“是啊。”

许鸢顺势看向窗外,“又下雪了。”

已经入冬,今年是冷冬。

雪断断续续地下,一场比一场大。戚野下午回来时,天空已经开始飘起绒花。

待到傍晚,天地一片茫茫的白。

路灯映在双层玻璃窗上。

像是老式画片,火柴擦过,倏忽燃起。

横亘过漫长时光,照亮每一片六角形的雪花。照亮十几年前的雪夜、街道,风雪里两道薄薄的背影。

男孩立在旧楼楼顶。

女孩哭着去抓他的手。

正这么想着,许鸢掌心一暖。

她出神的工夫,戚野伸出手,轻轻牵上她的指尖:“走吧,明天你不是还要开会?”

男人掌心宽和结实。

许鸢垂眸,回握住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