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渐渐抽离身体，叶枫无力的抬起右手，眼前视线模糊一片，高高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发出白得耀眼的光芒……

“啊！”

楚一一惊呼一声，神色之间充满了担忧。

莫凌仙子秀眉微蹙，跨前一步，刚想施救，却见楚一一已然驾驭着金雕，接下昏迷不醒的叶枫。

“胆小鬼，没能力逞什么强！”楚一一幽幽埋怨，话里不知几分关心，几分责备。

金雕落回地面。楚一一怀抱着叶枫一跃而下，直接来到蚕宝宝面前，语气里多了几分焦急：“小蚕宝，赶紧给他疗伤！”

蚕宝宝一脸鄙夷地望着眼前这个重伤的家伙，“呜哇呜哇”几声怪叫，似乎在教训这个蔑视它的笨蛋。

“呜哇！”好在蚕宝宝良心发现，没有指责太久，几下酝酿，吐出一份超大量的粘液。

好在叶枫受的伤不重，只是极度脱力加上旧伤复发才会晕厥，所以很快便清醒过来。

“可恶！可恶！”

叶枫眼睛模糊一片，“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当初没办法保护兄弟，亲人，现在连这个小小的崖壁都爬不上去，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叶枫喊得声嘶力竭，仿佛要将连日来满心的愤懑全都发泄出去。

“你不要这样……”

楚一一张开小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不用你管！”

叶枫大吼一声，爬起来，跑到飞瀑崖边端起拳头对着坚硬的岩石一阵猛砸。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叶枫的声音很痛苦，拳头无力地垂下，血珠沿着指缝滴落，吧嗒吧嗒打湿了地面。

“城里还有数十万的百姓等着我去解救！我怎么可以一个人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叶枫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长发散开，说不出的寂寥。

只能留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吗……

叶枫弯下身，肩膀微微颤抖着，一幅幅血腥的画面浮现在眼前，曾经熟悉的亲密的朋友，同在一个城市生活的人们，为什么会这样？

欢笑离自己越来越远，无助的哭号，绝望的奔跑，一个个无助的眼神……

“啪嗒啪嗒……”眼泪滑落，打湿了地面，冰冷，无助，软弱，无力……第一次被负面感情彻底侵蚀，仿佛溺水的人无力地挣扎。

“等你拯救，你是什么东西？看你那软弱的样子，如果有人能拯救数十万百姓于水火，这个人也绝不会是你！”

千婆婆站在茅屋前，嗤笑一声，推开房门，转身离去。

“为什么会……这样……”叶枫肩膀停止了颤抖，不断地追问自己。

“哇呜？”蚕宝宝笨拙地趴在龙纹觳之上，一脸疑惑地望着叶枫，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胆小鬼，你哭啦？”

楚一一眨巴一双大眼睛，难得没有取笑他。

“堂堂七尺男儿，身为戍城大将军，有本事将敌人斩尽比你在这儿哭哭啼啼有用的多。”莫凌仙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斩尽……敌首……”叶枫反复念着这几句，一步步挪到寒潭边，冰凉的寒烟缭绕，清澈的水面，倒映着自己失魂落魄的身影。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成这般懦弱？

“扑通！”

“啊！”楚一一惊呼了一声，赶紧跑到寒潭边，只见潭面不断升起的寒雾下，碧绿的涟漪一圈圈荡漾，水面下不见一个人影。

叶枫张开双臂，任由身体不断沉入潭底。冰冷的潭水在肌肤表面波动，一丝丝血丝沿着伤口在水中浮动。叶枫视线渐渐模糊，气泡向上升去，将阳光折射的五光十色，无比梦幻。

意识渐渐离叶枫而去，眼睛无力地合上。

这样，就算结束了吗？

不！叶枫忽然惊醒，还有数十万百姓等着我去拯救，我还没有斩尽敌首，我还没有为三万兄弟们报仇！叶枫剧烈挣扎了起来，然而身体异常沉重，冰冷的潭水倒灌，腹中氧气的减少正一点点剥离他的生命，还有他的意志。

终于……

叶枫合上了眼睛，任身体缓缓地向下滑落。

尸横遍野，伏尸万里，白骨铺路，血流成河……一幅幅画面出现在叶枫心中，无数胡虏手拿着弯刀，嘴里吹着口哨，纵马奔驰在城里城外，烧杀抢掠，罪行累累……

宽敞的街道上，没有繁华的街市，没有彼伏的叫卖，没有往来的人群，只有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东倒西歪的货架，血渍凝结的青石。

“哒哒哒！”马蹄声不断，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无助地站在街道中央，一只小手上抓着半个冷硬的馒头，乌黑的大眼睛里泪光点点轻声呼唤着父母。

叶枫的身体不断下落，意识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身体冰冷，双手指节捏的惨白。

“啊哈哈！”匪兵纵马奔驰，马蹄踏在坚硬的青石地砖上，噔噔作响！

小女孩下意识地转身，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的弯刀泛着寒光的刀尖渐渐放大……

“不要……不要……不要！啊啊！”无声的怒吼，撕心裂肺的剧痛，无力的哭号。

“噗！”忽然叶枫体内一声细响，仿佛一层桎梏被打破，六识变得无比敏锐，一丝暖流自小腹缓缓升起，游走全身，缓缓将侵入体内的寒气逼出。

“在那里！”楚一一潜了下来，一头乌黑秀发在水中飘扬，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一一……”动人的身影倒映在眼底，一点点化开内心的坚冰，驱散身上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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