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牢里,女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矮胖女牢头,并没有被她的话所吓倒。
反观矮胖女人倒是气急攻心,幽暗的监牢里,她那张满是横肉的脸显得更加阴沉,“你……你他妈是活拧歪了!看老子不打死你!”
女牢头也顾不得上头交待的话,一心只想着教训那个看着就令人心生厌恶的女人,她解下腰间的钥匙,毫不犹豫地将牢门打开。
牢门刚一打开,女牢头的鞭子便劈头盖脸地朝顾承欢挥来,可是还不等落在顾承欢的身上,她只觉得手腕一阵吃痛,还没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手中的钥匙已经被人抢走。
她的体型虽然可以装下顾承欢的两个,可正是因为这样的肥胖,才让她的行动没有对方灵敏。
当女牢头觉得大事不妙的时候,只听牢锁‘咔哒’的一声,牢门已经重新关上。
而方才那个被关在牢里的女人却胜利般地扬着手中的钥匙,似笑非笑地道:“我说过你不该惹我的,蠢货。”
说罢,她竟然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女牢头傻眼了,手腕上的疼痛她已经彻底顾不上了,在这牢房里当了三四年的老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胆大的女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别的先不说,她万一若是逃跑了,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回来!你这个贱女人!你给我回来!我打死!我要打死你!”女牢头口中呼呼喝喝,皮鞭一个劲的透过铁栏甩出外面。
可是女子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女牢头又开始大声威胁道:“我告诉你,就算你从我这逃出去,你也出不去这个牢门!其他牢头马上就要吃饭回来了,别说我没警告你,她可比我要厉害多了!而且就算你真的可以躲过她,外面的天罗地网,你依然是逃不出去的!你回来!赶紧给我回来!你伤了我这件事就一笔勾销了,我可以不计较,你快点给老子回来!回来啊——”
无论女牢头是喊是骂亦或是威胁,女子根本就是充耳不闻,很快便转了角,女牢头连她的背影都看不到了,也终于开始害怕了起来,“怎么办?犯人跑了!犯人跑了!若是让上面知道……”
女牢头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正当她害怕不已的时候,却听见身后的微弱的呻吟声。
胖女人回过头,幽暗的目光在身后那人的脸上停留片刻,从最初的震惊,到之后的释然,再到此时脸上噙着阴冷的笑容,她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转角之后,顾承欢一路小跑,不过一旁监牢两边投来好奇的目光,她眼神四下乱瞟着,似乎在努力地寻找着什么。
最后她来到牢头休息的地方,视线很快便被那个还冒着热乎乎白气儿的水壶所吸引。
明明有水,她却让自己喝尿,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个监牢简直比李将军府的还要阴暗一百倍!
前方就是监牢的大门,只要推开那扇门,只要在往前走一步,她顾承欢就可以逃出牢笼了……
心中的渴望已经占满整个脑袋,顾承欢几乎就想这么逃出去。
可是她的手缓缓落下,最终还是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不是她善良,不是她放不下为了救自己而变成那样的冷月,只是她太清楚了,就算这监牢真的逃出去了,就如那女牢头所说,外面一定有天罗地网等着自己,她只要踏出一步便是自寻死路。
下一次鹤玄之会用更残忍的方法对待她。
所以她现在所要做的不是逃走,而是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最后看了一眼锈迹斑斑的铁门上从外面透过来的微弱阳光,顾承欢将桌上所有能吃的能喝的,包括那张虽然小,却很干净暖和床的东西全部一扫而空,抱着便往来时的方向跑。
可是还不等走近,便听来若隐若现传来的鞭笞声,还有女人叫骂的声音,“你倒是喊呀!你倒是叫呀!你倒是耀武扬威啊!冷月,冷月大人!哦不不不,现在应该你叫我一声大人!叫啊!叫的老娘高兴,老娘便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只有女人呼喝的声音,根本听不到冷月的一丁点动静。
“住手!”顾承欢加快脚步来到牢房前,对着里面看起来十分疯狂的女人,大喝道:“冷月是你们家大人的得力手下,哪里轮得到你来教训!快给我住手!”
听见着略有些熟悉的声音,背对着顾承欢的女牢头,肥硕的身体先是一僵,紧接着便是眼底便是巨大的欣喜,她没有走!她真的没有走!那个蠢女人竟然自己回来了!
等女牢头转过头真的确认是顾承欢之后,竟然鬼使神差地问道:“你怎么没有逃跑?怎么回来了!”
实在是太奇怪了按理说她应该头也不回地逃跑才是啊,可是……
女牢头的视线落在顾承欢手中抱着的物件上面,从最初的欣喜,此时脸上开始阴云密布,“贱女人!你干什么去了?!”
“还用说吗?”顾承欢扬了扬手中自己扫荡回来的东西,脸上的笑容不屑一顾。
“别碰我的东西!脏女人!”女牢头肥胖的手从铁栏里伸出来,恶声恶气地吼着,“你给我过来!快点给我过来!”
顾承欢撇了撇嘴,根本不为所动,似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只是从铁栏外面将能塞进去的东西全都塞到了监牢中,女牢头简直看傻了,甚至连阻止她的话都说不出口。
“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承欢依旧没有理她,终于将所有的东西都丢进去,她看到女牢头要过去捡的时候,才开口道:“我想了一下,逃出去也没地方去,还不如好吃好喝地呆在这里,喏,这是五两银子,就当我买了你这些破东西吧。”
说着,顾承欢从监牢外面,丢给女牢头一小锭银子。
这女牢头才是个见钱眼开的,五两银子虽然不多,可是也已经赶上她一个月的工钱,也不管这钱是什么来历,又是谁给的,她连忙从地上捡起来。
顾承欢垂眸看着她,脸上闪过一丝冷意,“银子收了,该把药膏给我了吧。”
“什么药膏?”女牢头装傻,她可不知道什么药膏,“你快点把我放出去,想要什么都有。”
顾承欢显然不会相信她说的话,她可是在监牢里带过很长一段时间呢,方才在女牢头休息的地方没有找到创伤药之类的东西,相比必定是被她带在身上了。
创伤膏是每个牢头身上必备的,因为牢房里的犯人经常受刑,身上经常是遍体鳞伤的,有的犯人家属怕自己的亲人遭罪,便会贿赂牢头,别的做不了什么,创伤膏却是能给上一些的。
当然,这牢里的创伤膏都是价值连城的,顾承欢那五两银子,恐怕也只能买来一点。
顾承欢不说话,只是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女牢头。
女牢头被看的一阵心虚,最终还是妥协地从怀里拿出一管药膏,不情不愿地说道:“这管药膏可不是你五两银子能买来的,我买的时候就花了五十两!”你高老头伸出五根肥硕的手指在顾承欢的面前比了比。
顾承欢笑了。
五十两?是什么天上来的灵丹妙药吗?顾承欢看了看那个瓶身看起来很豪华的药膏,不屑地撇了撇嘴。
虽然她不怎么懂这些东西,可是真的好药不是瓶子漂亮便是好的。
这老头显然是为了糊弄什么也不懂的犯人家属,好让他们能多掏些银子。
可她顾承欢才不是傻子,不会受她的骗。
顾承欢状似很认真地看了看那小瓶药膏,又在身上翻出了一两银子,有些为难地道:“我身上只有这么些银子了,不然我进去,你给我挤一点就行。”
进来?女牢头眼睛一亮。到时候别说是药膏了,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贱人!
这般想着,女牢头装作为难的样子道:“哎……看你长得花容月貌的,沦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可怜,我就便宜给你吧。现在你把牢门打开,我不但给你一点,这一管都可以送给你,怎么样?”
“真的吗?”顾承欢一副十分惊喜的样子,“你说话算话?!”
“算话算话!”女牢头连连点头,眼睛一直盯着顾承欢手中的钥匙,只等着她一打开牢门自己立刻就上前将她制服,到时候……哼哼哼……、
女牢头一直以为是自己方才大意了,才被她抢走了钥匙,看她那个小身板,怎么可能打得过自己。
可是女牢头想错了,当牢门打开,她甚至看不清女子使出什么动作,手中的药膏便被人抢去,肥硕的身子更是被狠狠地退出牢房外,重重地跌在地上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呸呸呸!”吃了一嘴的沙子,女牢头怒不可解,肥硕的身子以最快地速度从地上弹跳起来,她连忙就想冲回监牢,可是已经晚了,嘁哩喀喳的声音传来,牢门竟然被女子从里面锁上了……锁上了……
而且,她的皮鞭,钥匙,还有出入的腰牌都还在那牢房里!
别的都不要紧,出入的腰牌可是能决定她生死的东西啊!
女牢头急了,怒声道:“小贱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快点把牢门打开,我可以不追究你的责任,若是让我进了去,小心的你贱命!”
“除了吓唬人你还会干什么?”顾承欢冷冷地扬起掉在地上的腰牌,“丢了这东西,想想该怎么和你的主子交代吧。”
说罢,无论女牢头再说什么,顾承欢根本不再理会她,反正要是在自己的手上,她是进不来的,听她说还有其他牢头,若是还有一把钥匙,那她也没有办法了。
幸亏在谷村的时候和曹大哥学了几手,这些都是为了对付山上猛兽的小擒拿,连猛兽都对付得了,更何况是一个女人了。只不过她的身手还差了一大截,所以虽然女牢头是个女人,她对付起来还是有些费劲的。
不过不管怎样,全力出击,总算是赢得先机……
顾承欢不再理会女牢头的哭声骂声叫骂声,连忙拿着水壶到了冷月的身边。
该死的牢头,原本冷月已经伤得够重了,她刚才那几鞭子下去,她身上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显然都开始再一次流血了。
冷月根本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她只觉得口渴,很渴,只要给她一口水喝,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抱着顾承欢给的水壶,冷月咕咚咕咚下三两下便将水壶里还是很热的水全部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干涸的唇。
可惜水已经没有了,她将水壶倒过来垫了垫,里面还剩几滴水,她如获至宝一般地将嘴巴凑过去。
再也没有水了……
冷月似乎用尽了身上所有力气,喝过水后她清醒了一些,清醒过后身上的疼痛也更加明显了。
她微微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她才熟悉不过的王府地牢,可是一股馨香的味道传来,却让她忍不住蹙起眉头。
朝着那香气看过去,果然是那个女人。
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哪怕是身上再怎么疼痛,冷月还是努力坐起身子,冷冷地看着顾承欢,“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顾承欢尴尬地对冷月笑了笑,却给不出任何答案。
见她如此,冷月反到是笑了,冷冷的笑了,“大人舍得将你丢在地牢里?!呵呵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哈哈……嘶……”
因为笑的动作牵扯了身上的伤口,冷月痛的冷汗直流,可她的意志力本就比别人强上许多,就算再怎么疼,也只是‘嘶’地一声,便闭上了嘴。她盘坐起来,开始运功替自己疗伤。可是试了几次,冷月放弃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太重了,再加上在暗夜宫里带了两天两夜,现在能活着,简直是她的命太大了,阎王都不敢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