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句话,让薛颂宁的眼角瞬间湿润,他粗糙的手掌覆上那双细软的小手,声音哽咽,“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可是我找不到你,我也想和你一起面对,可是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话虽是承认错误,薛颂宁的语气里委屈更多一点。
顾承欢却一点气都生不起来,听着他的委屈,心里只剩下心疼。
是的,不怪他,这件事说到底是自己太自私了,原本是两人商量好的决定,却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变化,不告而别。
他当然会着急。
依着自己的脾气,若是她就这么走了,而薛颂宁却什么也不做,想必那样的话她会更生气吧……
连她自己都拿自己这个别扭的性子没有办法,这家伙那么宠着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顾承欢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抱歉,拉起他的手便朝房间里走去。
薛颂宁却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拉住顾承欢的手,紧张兮兮地问道:”小欢欢,我们……去哪?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怎样你才能不生气呢?只要你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面对顾承欢,薛颂宁真的是低到了尘埃里去。
顾承欢的心被狠狠揪着,她心疼地看了薛颂宁一眼,苦笑道:“傻瓜,天寒地冻的,你不冷吗?”
薛颂宁眼睛一亮,“小欢欢!你不生气了?真的不生气了吗?!”
顾承欢本想逗他一下,可是看他那副表情,实在是不忍心,便点头道:“恩,我不生气了,这次也是我有错在先,不怪你。”话说着,他对上薛颂宁那双越发深邃的眼眸,起誓般地承诺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无缘无故从你身边逃离开,有什么事,就算是大过天,我也会与你一起商量,只是你不要不耐烦,否则我再也不会同你说了。”
语气里带着撒娇的口吻,直让薛颂宁听的是目瞪口呆,“小……小欢欢……你……你说的……说的都是真的么!是不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虽然顾承欢并没有说什么甜言蜜语,可是在薛颂宁听来,却是比甜言蜜语更要甜蜜的誓言。
他一时激动不已,紧紧握住顾承欢的手。
顾承欢被抓的吃痛,可是见薛颂宁的表情兴奋至极,便不忍心抽回手,任由他紧紧握住,一路领着她进了房间。
房门刚一关上,顾承欢整个人便被身后一股强劲的力道推到墙壁上,在她忍不住惊呼的同时,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卷着炙热的舌尖瞬间钻入了她的口中。
顾承欢惊呆了,这不是薛颂宁第一次吻她,可是比起上一次,这一次简直是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就好像要将她融入骨血之中……
薛颂宁一手圈住顾承欢纤细的腰肢,另一手则紧紧地扣住顾承欢的后脑,让自己的舌尖能更加深入那娇嫩的双唇,与那甜美的小舌一同嬉戏。
一开始顾承欢是惊住了做不出任何反应,而后反应过来便想着要反抗,可是她的力道哪里是薛颂宁是百分之一,在他强烈的攻势下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软在他的怀抱中。
房间里弥漫着暧昧的情愫,不知过了多久,薛颂宁才依依不舍地从那双被自己蹂躏到红肿的双唇上移开,”小欢欢,你知道吗?这是我这半个月来每天都在朝思暮想的事,我想你……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这火辣辣的情话,任凭顾承欢并非是懵懂少女,也依然红了脸颊。她嗔怪地瞪着薛颂宁,语气也是撒娇,“原来你想我就是想这个啊,男人果然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男人?除了我你难道还有过别的男人?”薛颂宁可听不出这是一句玩笑话,他在意的是顾承欢所有的细节,包括一句无心的话,他都会分析个遍。
顾承欢指的男人自然就是前世的李明磊,可是将李明磊和薛颂宁比,还真是侮辱了薛颂宁,不过这女人啊,可不能从一开始便软下去。
她佯装生气地将薛颂宁推开,“你说什么呢?既然把我想得那么不堪,为什么还要追着我不放?”
结果自然是薛颂宁的又一次赔礼道歉。
顾承欢本就是故意逗薛颂宁,也算是为自己这半个月来的委屈简单滴报仇了,装了一会便雨过天晴。
薛颂宁也将这半个月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告诉了顾承欢。
原来,那天早上薛颂宁一回家原本是打算去汝郡王妃那里告诉她,自己要准备互送顾承欢去陵安城。
谁知道竟无意中听到汝郡王和汝郡王妃之间的谈话。
而谈话的内容好巧不巧正是关于这次选秀。
虽然汝郡王口中只是猜测,可是薛颂宁不会让顾承欢冒一丁点的风险,原本他就非常不赞成顾承欢去选秀女,这样一来更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理由阻止这件事。
谁知道刚准备离开,却被汝郡王的人发现了,薛颂宁准备逃跑没有成功,却被汝郡王的隐卫敲晕,等薛颂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他身上的伤原本就没有好利索,为了逃出去便装作再一次病发,汝郡王妃心疼儿子,硬是把薛颂宁接到自己的房间去,就在这途中薛颂宁逃跑了。
可他没有想到费尽心思去找顾承欢的时候,顾承欢已经离开了。
薛颂宁想也不想便要追上去,不过他的功夫终究还是没有汝郡王身边的隐卫好,不出二十招便被人生擒回了汝郡王府。
汝郡王暴怒,这一次甚至连汝郡王妃都见不到自己的儿子,汝郡王将薛颂宁关在祠堂里足足半个月,这半个月期间薛颂宁不吃任何东西,只靠喝水过日,从早到晚跪在祖宗的排位前。
一开始汝郡王还只是想要吓唬吓唬薛颂宁,可没想到儿子没吓唬上,倒把自己给下了个够呛,薛颂宁对自己够狠心,汝郡王却没有办法真的对自己这唯一的儿子狠下心来。
在半个月后的今天,他终于还是将薛颂宁放了出来,并且扬言从今以后和他脱离父子关系,再也不会管他的死活。
在汝郡王妃的哭的昏天暗地之时,薛颂宁最终还是咬着牙狠心来到了陵安,直接到了顾承欢身边。
顾承欢默默地听着薛颂宁的陈诉,虽然他说的轻描淡写,可是顾承欢能想象得到这半个月来他究竟受着怎样的煎熬,还有汝郡王和他断绝父子关系的时候,还有汝郡王妃哭的撕心裂肺的时候……他终究还是选择来到自己的身边……
顾承欢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支撑着薛颂宁不顾一切地来到她身边。
难道……真的是因为爱吗?,
没有任何计较,没有任何得失,只是因为他爱她,所以愿意放她放弃一切?
顾承欢听着,沉默着,薛颂宁一直在观察顾承欢的表情,见她沉默不语,心里便有些害怕了,“小欢欢……你是不是生气了?从今以后我不再是汝郡王小世子了,你是不是……是不是不会喜欢我了?”
他声音带着哭腔,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心心疼不已。
顾承欢心里的内疚本就已经达到了顶点,听薛颂宁这样一说,更是愧疚的无以复加,“傻瓜,都到了这个时候,你想的竟然是怕我以后不喜欢你了吗?傻瓜,你怎么这么傻呢?”
猛地扑倒薛颂宁的怀里,紧紧地环住他的腰,顾承欢不知道此时她该说什么做什么才能安慰他。
这个男人是真的爱她啊,他放弃了荣华富贵,放弃了功名利禄,为的不过就是和她在一起,就算明明知道这样无权无势的他,自己可能不会喜欢,可是为了哪怕一丝希望,他都愿意去试,她还能说什么呢?还能怎样拒绝呢?
除了好好地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才能偿还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可是……这样的薛颂宁对她来说再也不是什么助力了,反而有可能是她最大的阻碍,最大的负担,她真的能不管不顾地去接受吗?
静静地趴在薛颂宁的怀中,顾承欢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艰难抉择。
可是就算再怎么艰难,这一刻,在这个男人放弃一切朝她狂奔而来的时候,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紧紧接住他,再也不放手。
有这么一个人,能无缘无故地宠着你爱着你,无论有多远,无论怎样的艰难险阻,只要你需要他,只要你想见他,他都能来到你的面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珍贵的呢?
够了,这对她来说真的够了,也许是老天怜悯她前世为情所受到的耻辱,所以今世才派这么个人来拯救她早已枯萎的心。
够了,真的够了,从今以后她和这个男人生命就是一体的了,从今以后无论自己受到多大的委屈,也有一个人能替自己擦干眼泪,从今以后就算自己再怎么累,也有一个肩膀愿意替她分担了……
这么想一想,还真是觉得无比甜蜜……
环着那宽阔腰肢的手,忍不住收紧。
顾承欢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薛颂宁的怀中,薛颂宁一想说什么,顾承欢便收紧自己的手臂,几次下来薛颂宁便紧紧地比起嘴巴,他似乎也能感觉到顾承欢的转变。
两人就这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久久不语,似乎这一刻无言胜却了所有话语……
时间慢慢流逝,这是薛颂宁在决定不顾一切艰难险阻要和顾承欢在一起之后,第一次感觉无比安心,无比幸福的时刻,可是与此同时,他又十分担心,“小欢欢……”
轻柔的声音响起,并没有打破美好的梦境,顾承欢在薛颂宁的怀中又重新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嗯?”
薛颂宁轻轻抚摸着怀中人儿黑亮的发丝,终于还是将自己最担心的话问了出来,“从今以后……我不是汝郡王小世子了,或许……或许只是一个平头百姓,你愿意和我一起吃苦吗?”
虽然问的话是忐忑不安的,可是薛颂宁还是希望顾承欢会毫不犹豫地说‘我愿意’。
可是事与愿违,顾承欢的确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可是说出口的话却和薛颂宁想听到的完全相反,“我当然不愿意!”
薛颂宁大惊失色,连忙将顾承欢的身子扶正,正色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从今以后什么都愿意和我一起面对吗?”如此说着,薛颂宁又觉得不妥,连忙解释道:“我不会让你一直跟着我吃苦的,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就算我不是劳什子汝郡王小世子,也不会让我自己的女人跟着我受苦……我只是……我只是……”只是希望听到你愿意与我同甘共苦的这个承诺……
当然最后一句话薛颂宁没敢说出口,毕竟他现在完全不确定顾承欢的心意,好怕自己这么说反倒会弄巧成拙了。
只是他面上的受伤神色却是难掩的……
顾承欢看在眼中,唇角忍不住上扬。她轻轻勾起薛颂宁的下巴,学着市井流氓的样子,带着几分痞气说道:“你不是汝郡王小世子,本小姐还是远宁伯府的嫡小姐呢,大不了本小姐养着你,你这副模样嘛,也还算不错的,不如来给本小姐做面首,也是不错的!”
薛颂宁还沉浸在自己深深的忧伤之中,怎么也想不到顾承欢会说这样的话。
他惊愕地看着顾承欢,良久才知道这丫头原来是在逗自己的,便佯装生气的样子,低吼道:“什么?你说本少爷是男宠?要知道本少爷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汝郡王小世子,连皇帝本少爷都不放在眼里,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让本少爷做面首!反了天了,看我不打你屁股!”
说着薛颂宁竟然作势真的将顾承欢的背部朝上,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双腿上。
顾承欢挣扎不开,身子只能被迫趴在他的腿上。
薛颂宁的手高高地举起,却轻轻地落在浑圆挺翘的小屁股上,“哦?弹性还不错嘛!看来我以后有福了!”
在顾承欢面红耳赤的时候,他又轻轻拍了两下,才将顾承欢的身子摆正。
不过虽然那句话有些含糊不清,暧昧不明的意思,薛颂宁的所有动作都是温柔的,没有任何猥亵让人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那句话说的顾承欢本想发火,可是见他却是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若是自己先生气起来,好像自己胡思乱想什么了一样。
这种有火没地方发的感觉还真是不爽的很呢!、
顾承欢恨恨地从薛颂宁的腿上站起身,满脸的不悦,“好了,该说的也说完了,你现在得帮我个忙才是!”
说是要人帮忙,可是语气分明就是命令。
不过薛颂宁没有半分不高兴的样子,反倒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笑眯眯地道:“夫人在上请讲请讲!为夫能做到的一定去做,不能做到的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去做!”
狗腿的样子让顾承欢忍不住唇角上扬,“贫嘴!”不过一想到杜玉梅那张黑包公脸,顾承欢便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你那个名字很女人,性格很女人,总之一切都很女人的朋友!他十分无赖地抢走了我的匕首!怎么要都要不回来!”
“匕首?”薛颂宁仔细想了一下,记忆中的确见到顾承欢随身一直携带着一把匕首,“对你很重要吗?”
顾承欢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落寞,“很重要,是父亲送我的……”
“父亲?顾如海那个老混蛋?”在薛颂宁的眼中,顾承欢口中的父亲,就是他在远宁伯府所看见的那个完全不将自己女儿当回事的混蛋!小欢欢不是也很讨厌她父亲?怎么此时又对那劳什子匕首宝贝起来了?
“不许你这么说!”听见薛颂宁说‘顾如海这个老混蛋’,顾承欢瞬间炸毛了,不过瞧见薛颂宁错愕的样子,她也知道自己前后的表现的确是让人困惑,或许在薛颂宁看来,那个父亲在她眼中也真的就是个老混蛋吧,可是她要怎么解释才好呢?
难道真的要将事实告诉他?
不,不可以的,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承欢垂下眼睛,稳下心绪,不疾不徐地说道:“我父亲是因为一场事故,所以才性情大变的,现在的他是现在的他,从前父亲对我的好,我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却的。那把匕首也算是他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了,也提醒着我曾经我也有一个好父亲……”顾承欢的声音无比落寞,不是因为顾如山,而是因为真的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不过从今以后她却是再也看不到了,再也不会有人那样不计代价地宠着她爱着她了……薛颂宁当然能感觉到顾承欢的变化,似乎知道顾承欢心中所想一般,他轻轻将顾承欢拥入怀中,温柔地说道:“小欢欢,不要难过了,我相信远宁伯总有一天还会重新向从前那般宠爱你的。不过就算他一辈子变不回来也没关系,你还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