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秋看了顾承欢只能无奈苦笑，既没有点头，也没否认。

可是答案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七岁以前的事情，对于重生而回的顾承欢来说，已经记忆没有那么深刻了，更何况这还是她没有出生之前的事情。

顾承欢第一次听到一个真实的王妩娘。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方面在她的私心里，一直觉得娘亲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哪怕她平日里的性子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孤傲，可是却从来不会像习秋口中那个人一样冷漠无情。

试问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她心里真的不害怕，可是却不得不为自己身边的人着想。

宝生和她的轻易，那早就不是一般主仆的关系，宝笙更像她的小妹妹，从喜婆离开以后，宝笙就是她亲人一般地存在。

而宝蝉虽然在她的身边还很短，可却也是一心一意地为她，他们之间的情谊也早就超越了主仆的界限。

虽然乳娘是王老太君的人，又是个早已婚配过的人，可顾承欢对她的担忧也绝对不会少半分。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身边的人，娘亲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那般无所谓。

乳娘口中娘亲当时的态度是不慌不忙的吧。

可那只是好听的说法罢了，对于别人污蔑自己的清白，但凡是一个还未婚配过的少女，都不会那么无所谓的态度。

就想她方才那样，要么歇斯底里，要么要死要活，就算自己心中真的不在乎，就算像她这般，名誉真的无所谓，可是为了身边这些爱她的人，哪怕是演戏也要给她演完了。

“娘亲，还真是一个很自我的人呢。”顾承欢苦笑一声，扶着额角，说不出半句话喂王妩娘狡辩。

习秋在一旁也是尴尬的很，明知道不应该说出真相，也许这样会让小姐对夫人多少有些失望，可是为了现在的小姐不重蹈覆辙，不会再像夫人那般惹怒老太君，习秋只能说出真相了。

可她心里多少是有些不安的，“小姐……其实……其实夫人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

习秋连忙就要为自己方才说的话打圆场，可是在看顾承欢扯着唇角，好笑地道：“兔娘不必紧张，我心里自有明白是非的能力。就算你不说，就算我不去想，有些事情毕竟早就在我心中了……”

不可否认，娘亲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她的脸上，没有任何一处像王老太君的样子，而是与王老太君完全相反。

王老太君是端庄高贵的一个人，哪怕是不说话，都会让人有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而娘亲则是完全相反，她的容貌艳丽，哪怕是平日里真的很端庄很高贵，可是哪怕是一颦一笑，都透着一股子妖娆之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容貌如此，在她的记忆中，娘亲很少有笑容。

客观地说她是一个非常冰冷的人，包括对待自己包括对待坤儿，可是她却完全想不起来娘亲对待父亲的时候是怎样的模样。

只听到父亲口中娘亲是个温柔的女子，可是她搜寻遍整个脑海，都搜寻不到娘亲对父亲是怎样温柔的。在她的脑海中最多的则是王妩娘那张冷冰冰的面孔。否则若是真的家教良好，就算顾李氏再怎么想要砸i短短的两年时间内将她养坏，都是不可能办到的。

从小，她就是个人性的人。

父亲总会说‘我的福儿长得真像你娘啊’，父亲总会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娘亲死后也便罢了，可是在顾承欢记忆的某一处角落，哪怕是娘亲或者的时候，父亲也从未停止过这样的自言自语。

再加上娘亲和定伯侯之间的传说，让顾承欢不得不怀疑，人们口中父亲和娘亲那对情比金坚的感情，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当然，每次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顾承欢都会用最快的速度将它从脑海中彻底遗忘。

她反复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父亲和娘亲是真真正正地相爱着的。

不仅仅是父亲对娘亲至死的留恋，娘亲也一定深爱着父亲。

顾承欢总是这么像，总是这么催眠自己。

可是这一次，她发现催眠不管用了，心里总是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告诉她，就算当年王妩娘嫁给顾如海都是一个奇谭，更别说当年的顾如海还只是个在大周朝地位最卑贱，最低下的商人。

别说普通家的姑娘，高贵如王妩娘那样身份的人更是不可能嫁给当年的父亲。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而且还是和定伯侯有关的……

顾承欢这么想着，心思也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习秋没有再说话再解释，只是静静地守候在顾承欢身边。

因为她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情，因此就算自己身体还带着病，就算宝笙和宝蝉都要来替换她，习秋也是坚持陪在顾承欢身边。

只是怕病气过给自己的主子，习秋离着顾承欢的距离可不算近。

当然，顾承欢并没有发觉，她在拼命地搜索记忆中的线索，记忆中娘亲和父亲至死不渝的爱情证据，可是搜寻了半天，她发现好像真的没有。

哪怕是父亲再怎么催眠娘亲是如何如何爱他的，可是顾承欢就是找不到一丝证据。

而且有些娘亲对父亲冷言冷语的画面，开始不停地在顾承欢脑海中出现，那些好像真实存在过，又好像完全是凭借着自己臆想出来的……

比如说，父亲远行之前，去敲娘亲的门，本来是满怀着期待，甚至她都能感觉到父亲心中忐忑的心情，可是开门后，门后面那张冷冰冰的面孔，让父亲心中所有的话语都哽咽在喉咙里……

比如说，父亲带回来什么好玩意儿，他第一个想要送的人不是自己这个做女儿的，而是冰冷门窗后另外一张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

只不过与自己脸上的期待不同，那张面孔依旧是冷冷冰冰地不带任何感情。

本来准备好一肚子的话，就那样被一个冰冷的眼神所抹煞掉。

而自己又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所以她的库房里才会有那么多宝贝……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越想就越是多的让她脑袋几乎都要炸掉。

可是娘亲再以为父亲背叛她之后的反应又是那么真实，就好像她真的深爱父亲，不允许父亲做出一丝一毫的背叛举动一般……

“乳娘……在你的记忆中……恩……我是说……我是说你曾经看到过的我爹和我娘之间，他们的关系……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好吗？”

习秋知道顾承欢在想心事，因为每次只要一想心事，顾承欢都会眉头紧皱地陷入沉思，就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她自己一般。

可是习秋却没想到顾承欢竟然想的事这个？

习秋微微一愣，紧接着也是一副搜寻记忆的模样，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好像是好的吧……都说夫人和老爷伉俪情深，当年他们结合的故事可是轰动了整个大周朝呢。都说老爷和夫人是相爱至极的呢。小姐，为什么会这么问？”

听说？又是听说？连习秋一个拥有记忆的成年人都只是听说么？“乳娘，那么你自己所看到的的呢？我爹和我娘到底是怎样的？”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顾承欢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谁知习秋竟好似被难住了一般，因为i虽然所有人都在说那两个人是怎样相爱的，否则以顾如海的身份，王妩娘也不会拼死都要下嫁于他。

可是搜寻记忆，她又发现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见到过两人是如何甜蜜的？甚至……甚至她记忆中根本没有两人同时出现的画面……

“对了！我想起来了。”习秋尖声一叫，不过只是一句而已，很快她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道：“我想起来了，有一次老爷是随着夫人一同回王家探亲的，那时候我虽然还不是你的乳娘，可却是老太君身边一等一的大丫头，别人不知道，或者看不到的事情，多多少少我都会知道一点……”

习秋有些不安地看了顾承欢一眼，在对方的示意下才缓缓开口道：“我记得就是那一次，老太君才和夫人彻底翻脸的。因为……因为老太君根本瞧不上当年还只是商人身份的老爷，甚至夫人回门，老太君脸面都没有露，都是王大夫人一直在招待的。那时候我在老太君身边，也只是听别的小丫头谈起过，王大夫人是对夫人一百个好，小心翼翼地讨好，因为夫人未出嫁之前，关系走得最近的就是这个大嫂嫂，可是不知道那句话得罪了夫人，听说好像把桌子都掀了。当即便拽着老爷找上了老太君的门，还……还大吵了一架……”

听到这里，顾承欢的眉心越皱越紧了，“吵的什么？”“无非就是老太君当年将她赶出家门，现在她找了个瞧不上眼的丈夫完全都是拜老太君所赐……可想而知，老太君当时气得都要背过气儿去了。可是夫人却是不在乎，说完自己想说的话，转身便拉着手足无措的老爷离开了……当时府中都流传夫人是因为老爷才敢和老太君翻脸，毕竟老太君那样的人，平常被人捧上了天，还从来没有人敢对老太君大声说过一个字。而夫人却为了老爷敢这般反抗老太君，当然是极为相爱的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在青阳郡传开，自此后只要谈到老爷和夫人那都是一堆情比金坚的苦命鸳鸯……虽然在一起了，可是在大周朝不被父母祝福的姻缘，就算结合在一起也只是一个悲剧罢了……哎……”习秋深深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了顾承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