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王爷
顾如海吓的面色惨白,好像血液一下子被抽干一般,“福妞!你这是胡闹什么!还不快把小姐的簪子抢下来!”
这话是对顾承欢身边两个婆子说的。
两个婆子大惊失色,作势便要抢夺顾承欢手中的银簪。
却不成想那少女向后退了一步,尖细的银簪一头顿时没入她雪白的皮肤里,猩红的血液霎时涌出来。流过碧青色衣衫,诡异的青紫色划破了所有人的眼球。
“啊……”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倚梅园顿时乱做一团。
而那青衫少女似是半点觉察不到痛楚,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眸光坚毅地来到绝色少年的身边。
凌厉的凤眸一扫,两个官差竟鬼使神差地松开了手。
鹤玄之一边的手臂似是脱了节一般,晃晃悠悠地垂在膀子上。
只是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半分痛楚,满心满眼全都是震惊。那猩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让他整个人、整颗心都在巨大的激荡中久久缓不过神。
少女似乎察觉到他的震惊,竟然对他眨了眨眼睛,低低在他耳边道:“你忘了我曾说过,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她的唇角绽放明媚的笑容,眼睛晶亮的好似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而她唇边两颗浅浅的梨涡,此时此刻也已深深滴嵌入了他的心坎中。
多年以后,每当他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每当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想起这个笑容,想起那句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便是前头有千难万阻,刀山油锅,也绝不含糊地踏过去!
从这一刻起,他漫无目的的生活似乎一下子有了信念,有了让他为之奋斗一生的信念。
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父亲,人是我带回来的,他在青阳郡流浪了足足半年,这半年中受尽欺辱!为何那时没有人站出来说他是朝廷要犯!我绝不相信他是两位官爷要寻的人!如若不信,请您拆开画卷,便可分辨一二!”
顾承欢像护崽的母鸡一般拦在鹤玄之身前,个头小小,犹不及他的肩膀,可那一刻鹤玄之眼眶中的泪水差一点夺眶而出。
顾如海的眉心已经形成了一个川字,猩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半是心疼半是恼怒地道:“你这孩子,从小便是如此任性,你的车夫只是和他们走一遭便会回来,何至于让你如此激动?快放下手里的银簪,爹爹保证会将这个车夫毫发无损地还给你。”
“毫发无损地还给我?呵呵,爹爹,你忘了吗?娘亲重病在床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安慰我,说一定会请大周朝最好的大夫来为娘亲治病。可是前脚说完,你后脚便离开了……等你回来的时候,娘亲早已与我们天人两隔……”
话说到这里,顾承欢的声音有些哽咽,“这只银簪是你亲手做给母亲的,母亲如获至宝,临死的时候还紧紧攥在手中,你忘了你曾经对她发誓,要永远疼爱福儿,无论福儿犯了什么错,只要福儿说没有,你就相信我。你忘了,你忘了吧……”
顾如海的视线,从那双含着泪水的双眸,移到了她脖颈间的那根银簪上。他的眼眸闪烁,竟也隐隐泛着水光。
“小妹……小妹……你别说了,是我不好,我答应娘要照顾你,却从来没有尽到一个做哥哥的责任,你快把簪子放下来,哥哥就算拼死也会将你喜欢的这个车夫留下来!”顾承坤一脸坚定,也和顾承欢一块拦在了鹤玄之身前。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看上了鹤玄之吧?呵呵,也对,除了这个理由,谁还能解释她一个千金小姐为何要拼死护着一个奴才呢?
可他们却不知道,她是为了父亲,为了整个远宁伯府!
她千辛万苦将鹤玄之从两个淫贼手中解救出来,难道眼睁睁看着鹤玄之在父亲的纵容下被人带走?
命运真的如此弄人,若是鹤玄之遭遇了什么不测,只要他不死,就算冒着千夫所指的骂名也会回来寻仇。
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呢?哪怕有一丁点的可能,也不行。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虚伪也好,她要保护这个家,保护所有她爱的人,哪怕那个人已经不再信任她……
倚梅园一时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顾如海皱着眉头站在一双儿女的对立面,面色阴晴不定。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做好了决定,缓缓将画卷展开。
看着画像中的少年,一双碧蓝色的眸子尤为扎眼。只是画中的少年虽然也是十分清俊,可比起对面那个天人之姿的美少年来说,还是相差甚远。
答案显而易见,他们要寻的人,并不是远宁伯府中的这位,不过是有着一样的蓝眸罢了。
其实顾如海也是一心为了顾承欢好,她弄了这个么来历不明的人,若是普普通通也就罢了,有着那份姿容的人注定是个祸害,就算今日两个官差不来捉拿他,顾如海也会寻个机会除掉鹤玄之。
所以他将计就计让两个官差将人带走,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是如此坚决。
看样子她是真的喜欢了,罢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处理掉他……
顾如海这般想着,僵硬的面色渐渐有了缓和,他手持那副画卷,笑着对两个官差道:“二位,这是一场误会吧?这画上你们要捉拿的朝廷要犯,的确不是本伯府中的这位家奴,还请你们去别处追查吧。”
意思很明显了,远宁伯要留下这个人。
这下子可让两个官差为难了,因为上面的交待就是要拿下顾三小姐的这个车夫,什么朝廷要犯不过是个幌子,他们真正要的是这个人啊!
怎么办?怎么办?
“哈哈哈,怎地本王一到远宁伯府,就有热闹看呀!”
正当两个官差急得火上房时,一猖獗的笑声却在这时传来。
不远处走来一个明晃晃的紫色人影,那人影行的近了,也让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一口气。
男子墨发如漆,被一根紫玉簪松散地绾在头顶。额前几缕碎发随风飘扬,更为他的美添了一笔飘逸之感。
男子笑起来如沐春风,宛若琉璃般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对着顾承欢眨了眨。
除了那个讨厌的逍遥王赫连城还会有谁?
他怎么会来?
顾承欢怒瞪着他,不知怎地,她只要一遇见这个闲散王爷心中就会生出厌烦之感。虽然他们仅仅见过两次面而已。
此时的顾如海真真是哭笑不得了,这位逍遥王素来是我行我素,就算在皇上面前都是来去自如,更别提他一个小小的远宁伯府了。
只是……下次来能不能不赶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
顾如海强扯出一丝笑意,对着那个手持雀翎羽扇,笑得好像一只狡猾狐狸的紫衫男子恭敬地道:“逍遥王大驾光临,卑职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不知王爷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赫连城从不吝啬笑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嘻嘻笑道:“本王是来捉拿朝廷要犯的,方才那幅他们拿错了呢!”
“嗙”地一声,顾承欢的脑中好似一枚惊雷炸开。
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官差是受了这个人的指使,怪不得他们不看画卷,原来不管那画中的人是何种模样,他们要捉拿鹤玄之都是志在必得的!
不等旁人有所反应,赫连城修长的手指向后一伸,文竹立刻递上一张崭新的画卷。
伴着众人惊讶的目光,画卷中出现一位绝色少年,可不正是远宁伯府的这位。
顾承欢彻底慌了,逍遥王这个人是以荒唐闻名于大周朝。
他喜欢美人,喜欢搜罗各式各样的美人,不分地域,不分性别,只要他看上眼的想方设法都会弄到手……
他好男色是出了名的啊!
什么狗屁朝廷要犯,他可不就是冲着鹤玄之这张脸来的吗?
怎么办?如果只是父亲和两个小罗罗,她还有信心解决,可是面对这个难缠的荒唐王爷,她该如何才能留住鹤玄之啊!
顾承欢强行抑制住心中的不安,让自己看上去冷静依旧,只是她的声音颤抖,出卖了她慌乱的心,“你口口声声说要捉拿朝廷要犯,敢问我家仆人是犯了什么罪,值得王爷亲自捉拿!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罢了!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真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