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一口恶气!
只见古嬷嬷手捧着一根三尺长,足有小孩拳头那么粗的银鞭,重新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刹那间,顾李氏的脸变了颜色。
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顾承欢,却见她嘴角含笑,隐在顾老太太的身后。
顾李氏心中的怒火以燎原般的势头燃烧着,连最后一丝理智也烧成灰烬。
她猛地站起身,张牙舞爪地扑向顾承欢。
可是顾老太太却挡在顾承欢身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李氏是冲着老太太去的。
一瞬间,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慌张地跑过来拦住顾李氏。
顾李氏却似是疯了一般,呲牙咧嘴地破口大骂道:“贱人!你这个贱人!四娘和你无冤无仇!为何你要这样害她!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顾老太太已经被顾李氏突然的癫狂,吓得面色惨白。
她被顾承欢搀扶着,听了顾李氏的话,气的差一点背过气去,“你……你……你这个孽障!来人啊!家法……家法……给我抽!狠狠的抽!这对母女诚心是要气死我啊!”
顾李氏一心觉着顾老太太之所以用这么严厉的酷刑,完全是因为方才顾承欢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却不知道顾承欢其实什么也没说。
而顾李氏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要害死顾四娘,在别人看来那都是冲着顾老太太去的。
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形魁梧的妇人,若不是穿着妇人的衣裳,完全就是个男人模样。
她和丈夫是从乡下一起跟着老太太来的,因为长得丑,不但被顾李氏辱骂,还将她打发到浣洗房,在那里做最重最累的活。
而她的丈夫,更是因为犯了一点小错,便被顾李氏打残了双腿!
古嬷嬷手中那条九合银丝蛇骨鞭,正是出自这妇人的丈夫之手。
只是她一直呆在浣洗房,平日里有专人看守,那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到主子们面前的。
怎么今日却突然出现在容欢园?
容欢园已经乱作了一团,多了一个下人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可顾老太太见到她却是一脸喜色,指着顾李氏的鼻子便道:“阿庆!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打完有赏!你便留在容欢园伺候,再也不用去浣洗房了!”
那名唤阿庆的妇人皮肤黝黑,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顾李氏,对顾老太太说的话充耳不闻。
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她上前接过古嬷嬷手中的蛇骨鞭,猛地朝半空中挥了一下。
“啪”一声雷鸣般的响声,阻止了所有喧哗。
众人的视线都朝阿庆看去,瞧她盯着顾李氏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噤。
那目光……那目光似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般想着,又是一声鞭响,抽的人心里发颤。
顾李氏的舌头似是被猫儿叼去了,讷讷地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她看着阿庆缓缓逼近,这才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不禁失声大叫道:“你……你你别过来!我是远宁伯夫人,谁敢动我!”
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那妇人似是恨足了她,再不给她申辩的机会,啪地一鞭子便甩了过来。
顾李氏被抽的跌倒在地,疼的她皮肤犹如被生生撕开了一般,可是面上却不见一丁点伤痕。
吴妈尖叫一声,连忙扑过去,却被健硕的妇人似是拎小鸡一般地甩到墙角。
吴妈被摔得倒抽一口气,只觉得浑身的骨头似是要碎了一般。
可是见到顾李氏挨打,她依然不死心地爬过去,紧紧抱着她,声嘶力竭地哀嚎着,“杀人啦!杀人啦!将军快来救救我们吧!”
此时,顾李氏身上已经足足挨了七鞭,似是死了一般躺在地上。
阿庆恨恨地咬着牙,却没有一丝动容。
顾承欢冷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终于除了一口恶气。
觉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口道:“祖母!快让她停手吧!母亲肚子里还有孩子,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顾老太太已经吓呆了,方才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她甚至都想不起来了。
只是她要打的人不是顾四娘,怎么突然变成了顾李氏?而那阿庆似是中了邪一般……
耳边的声音响起,这才将她唤回来。
是啊,她还有个孙子!顾李氏死了不要紧,她的孙儿可不能没!
顾老太太连忙道:“阿庆住手!快住手啊!”
阿庆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又在半死不活的吴妈身上抽了几下,才缓缓停下。
她黝黑的脸上已经泛着红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狠狠啐了顾李氏一口,回头望了顾老太太这些人一眼,才转头离开,竟是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丈夫挨打的时候,她跪着求到老太太,丽姨娘,兰姨娘,二小姐,这些她自认为是亲人的人面前,可她们却冷漠的似是不认识自己一般。
她和丈夫本是猎户,住在山脚下。一次雪崩,她的家都被埋入了大雪中,她和丈夫自然没有逃掉。
若不是遇到了顾老太爷,她们定会当场丧命。
丈夫一心想着报恩,不但将祖传的九合银丝蛇骨鞭赠给了顾老太爷,连她和丈夫都一同进了顾家的门。
那时她已经没有家了,顾老太太虽然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可是顾老太爷人却很好。
她和丈夫发誓此生定会效忠顾家,却不成想,她们从未当自己是个人!在她们眼中自己和丈夫便是奴隶,任凭杀了剐了都无所谓!
她之所以会安分守己地呆在浣洗房,为的就是伺机而动,有朝一日能亲手替丈夫报仇!
从今以后顾家再没有阿庆这个人!
她走了,走的那般决绝,甚至来不及让顾老太太问一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目送她离开,皆是目瞪口呆。
顾李氏已经被打的去了半条命,顾四娘却一直等到阿庆离开,才敢上前,“娘!娘你醒醒啊!不要吓我!”
顾五娘也连忙跑了过来,挤出几滴雷声大雨点小的泪水,嚎的昏天黑地。
顾李氏躺在也是浑身是伤的吴妈怀中,她的头发已经被打散,头发被汗水浸透,犹如一条条黏腻的游蛇般紧贴在脸颊上。
吴妈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她惨白的脸上,心疼的连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小姐……小姐……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对不起你啊!”
她猛抬起头,怒瞪着顾老太太,咬牙切齿道:“老太太!你可满意了?若是满意老奴可就带着夫人回去了!不然您的孙子可就保不住了!”
话是这样问,可是不等顾老太太回答,她强撑起颤颤巍巍的身子,将顾李氏抱在怀中。
却不想,她已是重伤在身,刚一起身,咚地又将顾李氏摔在地上。
这一摔,顾李氏犹在昏迷中,都硬是被痛的睁开双眼。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连忙握着顾四娘的手,疼惜地道:“四娘,有没有受伤?”
顾四娘一愣,眼泪流的更凶,她拼命摇着头,握紧了顾李氏的手。
顾李氏微微一笑,又昏死了过去。
“来人,将夫人和吴妈送回倚梅园,找最好的大夫来看诊!”
话音落下,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分别将顾李氏和吴妈抬了出去。
临走时,顾四娘狠狠地回头瞪了顾承欢一眼,那一眼似是要将她生吞活剥,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顾承欢怎会畏惧,她微微扬起小巧的下颚,毫不避讳地迎上顾四娘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