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羽瑄的孩子
“一朵小心!”小彩大叫一声。
一朵敏捷避开花水手指曼生而来的藤蔓,随即枯萎凋零化成飞灰。
“你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反抗与你而言,只会加快凋亡。”一朵看向半空中对抗越来越吃力的无殇,掩去眼底的担忧,冷声道,“你想无殇死,那便死好了!我不会让你死,休想黄泉路上与他为伴!我会折磨你,生不如死,苦苦求饶!”
“你敢!”花水磨得牙齿作响。
“好。”一朵将花水厌恶地丢给瑾瑜,“瑾瑜,我记得在猫王宫有个凶兽聚集的荒芜之境,此地皆是粗野雄性,没有一个雌兽。据说,雄兽寂寞饥渴到雄雄相交。若你将如花美貌的花水上仙送入荒芜之境……”
一朵的话没有说下去,只见花水的脸色已青白交加,最后怒得涨红。
“白一朵!我要杀了你!”
“那也看你现在有没有那个本事。”一朵嫌恶地擦了擦手指上的血痕。
“孽龙!给我杀了这个贱人!还在磨蹭什么!见我败势,还不来救我!”花水对半空中与无殇不紧不慢战斗的孽龙,嘶喊的声音冲破道道闪电雷鸣。
孽龙喷出一团火焰将无殇困在其中,化成人形悬立于半空。俯瞰下面在瑾瑜手中挣扎的花水,毫无光亮的空洞黑眸隐约浮上一丝鄙夷。
“孽龙!”花水身心一寒。
一朵也没想到,孽龙居然袖手旁观,望着花水苦苦挣扎,毫无搭救之意。
“孽龙!别忘了你的龙筋还有一半在我手里!”花水怒声嘶喊,一对眸子泣血的红。
“贱女人,孽龙似乎已厌倦了被你操控。”小彩讽刺一笑,难按心中欢喜,绝境似乎出现了一丝转机。
花水终于乱了阵脚,惶惶大喊,“没有那一半的龙筋,你便离不开水!还不来救我!你要反了我不成!”
花水做事向来留一手不失掌控的胜券。孽龙拥有傲世三界之力,她自忌惮孽龙有朝一日超出她的掌控。便抽走孽龙一半的龙筋,也正是因此孽龙修养数年不得完全恢复被玄辰等人的重击。亦因此不能离水太久,便要沉入水底休憩。
花水疏忽了一点,不是只有她才有不可一世不愿屈居人下的骄傲。孽龙身为拥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三界王者都忌惮的威力,岂会将一个区区女子放在眼里。更何况,花水是在他为她大战虚弱时被抽掉一半的龙筋。不被信任的憎恨,足以将花水助他出世的感激摧毁。花水越想压制掌控,越会让桀骜的孽兽反感,直至不受失去一半龙筋的威胁。
孽龙的表情戏谑一哂,傲慢如高踞天阙的霸者。“女人,你够了。”
“孽龙!”花水大吼一声,“你别忘了,是我助你降世!”
“哈哈哈……”孽龙阴笑几声,再不言语。
一朵眸光低转,忙道,“身为孽龙,上天入地无一敌手,还会惧怕没有一半的龙筋!”
孽龙的目光落在下方那一抹素白的身影上,他看不清晰便落低几分。还是看不清楚,又靠近几分。
一朵被他身上强烈的煞气逼得连退两步,感觉皮肤都针扎的疼。凡人的肉身,受不住那煞气的侵染。
“你……”孽龙眯起眼,空洞的双眼隐约聚其一丝涣散的光彩。这声音……是灵镜里的那个声音,她唤他“阿牛”。
一朵咬紧牙关,仰首挺胸,无畏相迎,“孽龙,花水操控你为一己私欲报私仇,可是你所愿?”
孽龙不语,一朵继续道。
“身为孽龙,刚刚降世没几年,便与三界王者为敌,被联手打成重伤,屈尊藏匿在人界凡尘的长河之中,被三界绞杀处处危机,可是你所愿?”
孽龙依然不语,只是望着她,又似透过她望着别处。
“孽龙!别听她信口胡言!方才她还要挟我将你的……”花水急声大喊,口已被瑾瑜堵住。
“真是太吵了。还是荒芜之境适合你。”瑾瑜不耐咒了声。
“你叫我什么?”孽龙忽然开口,问得一朵一愣。
“阿牛?”孽龙低喃一声。
一朵心口一酸,忍住眼中翻涌的热烫,“是啊……我叫你阿牛。”
“挺好。”他似乎很喜欢这个称呼,又似乎不是很满意。“我是龙。”
“……”一朵一时间不知何言以对了。孽龙的跳跃思维,打乱了她的思路。
“唔唔唔……”花水在瑾瑜手中拼命挣扎,瞪着通红的眼,无比憎恨愤怒地瞪着孽龙。
孽龙偏头看向花水,沙哑的声音沉重如吼声,“本尊志在三界。你不该抽走我的龙筋,要挟我。”
“唔唔……”花水不住摇头。
“那一半的龙筋,本尊自会找到。彼时,无水亦能存,三界能奈我何!”他的下身渐渐化成长长的红色龙尾,“至于你,女人,本尊与你到此为止。”
说着,受不住离水太久的孽龙,化为长龙噗通一声巨响潜入到长河之中,瞬间消失了踪迹。他不会在他虚弱的时刻,被无殇和瑾瑜等人抓住攻击他的机会。
“啊……”花水被堵住的口还是发出一声怒吼。
包围无殇的怒焰渐渐熄灭,无殇从黑色的迷雾中冲了出来。锁魂鞭一鞭一鞭抽打长河的水,溅起万丈浪花,却再寻不到孽龙的踪迹。
见无殇还活着,一朵长长松了一口气。
“被他跑了!”无殇收起锁魂鞭,俊美的脸上沾染了灰烬,一朵拿了雪白的帕子帮他一点一点擦拭。
“幸好,我们都还活着。”
无殇捉住一朵的手,暖暖握在掌心,“可有伤到你?”
一朵摇摇头,“有没有伤到你?”
“还好。”无殇的目光落在花水身上。
“自作孽不可活!若不是贱女人窝里反,我们今日都要葬送在这里了。”小彩扶住被花水重击时闷痛的心口,“尊上,贱女人的身体还是恢复,扼制住她的生长就靠尊上的锁魂鞭了。”
是啊,只要无殇的锁魂鞭困住花水,便可抑制住她生长的身体。绝了后患。
一朵看着无殇,见他神色沉冷没有反应,心头一寒。他终究还是对花水有残存的情愫!正这样想着,锁魂鞭在空中挽成套索,紧紧束住花水的脖颈和手脚。
一朵暗松口气,眼底浮上一些笑意。
“你不相信我。”无殇举步走在一朵前面,一朵跟在他身后。他们的手,紧紧牵着。
“哪有。”她微红了脸颊。
“你的眼睛比你的嘴更诚实。”
“我哪里都很诚实好吧。”
“你就是嘴硬。”
一朵看向被锁魂鞭五花大绑的花水,想到长乐被无殇用锁魂鞭困回来那日,忽然好想念长乐。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吧。”一朵恨不得生出翅膀来,飞到无忧和长乐的身边。
无殇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的人影。
一朵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去……竟然是羽宣。他正看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朵发现羽宣震惊又惶惑的目光,当即便明白过来。这五年的时光里,灵镜并没有告诉羽宣实情,而是以白一朵的身份陪伴在羽宣身边。
他以为是她,故而才是那种不敢置信又茫然的目光看着她和无殇紧紧相握的手。
无殇亦是在这一刻才幡然明白,当年一朵说的那句“灵镜为了所爱,化成我的样子以我的身份陪在羽宣身边十年,她都甘之若饴。”是怎么回事。起初没有深想,一面镜子和羽宣之间能有什么渊源。现在明白了,一朵明明知晓实情,竟然还答应了!
一朵终于受不住羽宣灼热的目光,羞愧难掩低下头。
“心虚了?”无殇冷哼一声。
“哪有!我理理发头。”一朵扶了扶发髻,掩饰心慌。
“我平时怎不见你这般注重仪表?”
“呃……我何时在你面前没注重过形象?”一朵想不通为何他的话语有点酸酸的。
“什么样子的你我没见过。大多都不见你这般小心仪容。”无殇冷撇一眼不远处的羽宣,冷慢地道。
羽宣站在一块高石上。那附近开满了黄色的生石花,亦如他衣袍上的黄色金龙,随风徐徐而动。
“我……”一朵脸颊涨热,被无殇噎得哑口无语。
“娘娘。”
耳边传来一声低唤,遁声望去正是灵镜在用秘语与她传音。
“望娘娘送我回灵镜殿!”
一朵将跌落在河边沙土中蒙尘的金色镜子拾起来。光滑的镜面上,出现了一道明显的深深裂痕。
“灵镜,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的真身。”
“天意缘尽于此,又怨得了谁呢。”灵镜怅然道。
“不知这裂痕于你,有多重的伤害。”一朵深表惭愧,“我会想尽办法帮你修补这道裂痕。”
“灵镜未碎,我便未亡。灵镜的裂痕,只有我自身可以修复,三界之间再无他法。”灵镜顿了顿,目光还是挣扎地看了一眼远处的羽宣,“灵镜出现裂痕,我亦再不能离开灵镜。娘娘只需帮我保守我们之间的交易,莫让宣知道陪伴在他身边五年的女子是我就够了。我不想……梦境中他憎恨的我,却在他身边多年。”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羽宣。”一朵清楚感觉到了灵镜的心痛与悲苦。这五年的时光,她们之间已有了灵念上的感知。
这些感知,会随着她和灵镜分开后,渐渐消失。
灵镜再不说话,镜面上金色的光芒透着哀伤的昏黄暗淡。
“你可要跟他再见一见?”一朵小声问。
灵镜怔忪许久,终究道了声,“不了。”
“我现在就送你回灵镜殿。”
一朵惆然轻叹。她知道,灵镜匆匆想回灵镜殿就是为了避开与羽宣相见。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人,却不能相认,该是一件多么钻心刺骨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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