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迟早已记不清上次过生日是什么时候了。
以至于到了用餐的地方, 她还是有些茫然。
她抬眼去看季庭鹤。
对面的男人似乎十分沉得住气, 他持着刀具的手十分修长漂亮,慢条斯理地将冰块上边的牛肉切成片,在此期间没有发出丝毫的碰撞声,然后抬眼, 推给谢迟。
谢迟接过来, 道了声谢。
桌上摆了各式各样的原装酒,谢迟前边杯子里有一块色泽剔透无暇的冰球,静静漂浮在淡琥珀色的威士忌中。
她伸手微微摇晃了一下杯身,还能听见清脆的碰撞声。
或许比起浪漫的红酒,她更喜欢这种原装的烈酒。
喝下去灼烧喉咙, 燃烧肺腑, 毁灭理智。
她微笑着歪过头,举起杯子对季庭鹤说了声, “Cheers.”便一边小口嚼着牛肉, 一边像喝水一样将酒送入口中。
她过了一会儿发现季庭鹤没有动作, 只是在静静地看着她。
她仰起头看他, 然后缓缓道, “你就这样看着我吃?”
季庭鹤捏着餐巾, 慢条斯理地将她唇边沾染上的酒渍拭去,然后道,“嗯。”
谢迟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对他说, “你要是不吃的话, 就帮我倒酒。”
季庭鹤掀起眼皮看她,眼光掠过她面前的那杯所剩无几的威士忌,轻轻挑高了眉毛。
谢迟见他这幅神情,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十分不乐意地说,“怎么,怀疑我的酒量?”
季庭鹤只是缓缓道,“喝酒伤身。”
谢迟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简单直白又让人无言以对的理由。
她对着季庭鹤眨了眨眼,“今天是我生日,好不容易你请客,就让我多喝一点,以后就不喝了。”
说到生日,季庭鹤看她,然后问了一句,“喜欢什么样的蛋糕?”
谢迟倒酒的手一愣,然后大笑说,“你当我是小孩子啊,过生日还要吃蛋糕。”
季庭鹤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弯唇道,“难道你不是?”
谢迟:“……”
·
谢迟有个特点,只要高兴就喜欢胡吃海喝。
当着季庭鹤的面,她一人吃完了整大盘牛肉,一盘水果和一个架子的甜点。
而面前的空酒杯更是堆成了小山一样。
后边季庭鹤见势头不对,想要开始劝的时候,谢迟已经开始耍酒疯了。
这是一个质变的过程,因为明明前一刻她看起来还十分清醒。
季庭鹤揉了揉眉骨,起身准备叫助理过来扛人的时候,对面的谢迟忽的察觉了,然后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整个人极为严肃地看着他,“你要做什么?叫人把我打发走?”
然后,她委屈巴巴地说,“别这样,我没醉。”
季庭鹤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是么?那刚刚脱了高跟鞋砸我的人是谁?”
谢迟呆愣了一下,然后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我告诉你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接着,她又忽然收敛了笑,正襟危坐,托着腮眨巴着眼看着沉默不语的季庭鹤。
她用仅存的一丝理智问,“你生气了吗?”
季庭鹤闭了闭眼。
然后他站起了身,对着谢迟说,“你既然不想让别人来扛你,就乖一点,自己把鞋穿上走。”
谢迟眨眨眼,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他说:“不要。”
季庭鹤:“……”
季庭鹤:“你要在这过夜?”
谢迟露出了一个笑,然后张开双臂说,“你背我走。”
季庭鹤一顿,他垂眼看着面前笑容明媚的女人,微微捻了一下食指。
然后,他缓缓蹲下身子,目光阴暗地看着谢迟,“谢迟,你和每个男人都是这么说话的?嗯?”
谢迟的头顿时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当然不是啦。”
她笑得一脸嘚瑟,“只有和你这种敢想不敢做的老干部才会这么说话。”
心情刚刚好了那么一瞬的季庭鹤:“……”
他忽的气笑了,“敢想不敢做?”
原来她一直都是这么想他的?
谢迟哼唧哼唧地说,“当然了,你要不是敢想不敢做,就是不行。否则为什么像我这样的千娇百媚的大美人使出浑身手段,你还是不上套?”
季庭鹤微微磨了磨牙,显然不想再听她继续瞎掰扯。
他起了身,将还在嘀嘀咕咕的谢迟一把扛在了肩上。
谢迟的腰身本就细,再加上这几天拍戏累的,整个人瘦了不少。
季庭鹤揽着她,就好像肩上趴了一朵轻飘飘软乎乎的棉花。
偏偏这棉花还不安分,十分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
“我没醉,快放我下来,我还能喝!”
季庭鹤没有理会她,一边紧紧地揽着她的腰,一边弯下腰提上她的高跟鞋。
两人就这样磨磨蹭蹭地到了酒店的总统套房。
等终于开了门,刚把谢迟放下来的时候。
谢迟猛地抓住季庭鹤的手腕,一下子重重咬了下去。
季庭鹤:“……”
她冷哼一声,“都说了我没醉,你怎么还不信?”
季庭鹤看着她,淡声说,“嗯,我信。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他垂眼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齿印,转身便走。
谢迟见他要走,顿时着急了。
她一下子就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男人的腰身。
女人柔软的身体紧紧贴上他的后背,这令季庭鹤的脚步轻微一顿。
谢迟用侧脸轻轻磨蹭着他的后背,然后软着声音说,“这么晚了,你还要走?”
她的双手绕过男人的精壮的腰身,滑进他的西服里边,隔着衬衫轻柔撩拨着他结实的体魄。
甚至还变本加厉地主动去解他的扣子。
季庭鹤一下子就抓住了谢迟作乱的手,他头也没回,只是淡声说,“谢迟,放手。”
谢迟哼唧哼唧地说,“就不放。”
季庭鹤额角的青筋微微跳了一下,他的神情在昏暗暧昧的灯光下一半隐忍一半清醒。
他再次看向自己手腕上被谢迟咬出来的痕迹,不痛,却有些痒,像是有细微酥麻的火苗在燃烧。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声说,“你醉了。”
谢迟有些不赞同地眨了眨眼。
她忽然绕到季庭鹤的面前,说,“我没醉,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
她继续说,“相反是你……”
她踮起脚尖,扯着季庭鹤的领带一半委屈一半讽刺地说,“你为什么一直不肯看我?”
“是我不好看?还是你……”
她扬起眉头,红唇一张一合,“压根不行?”
女人白皙的手握着猩红色的领带,在视觉上给人带来赏心悦目的冲击感,沁人心脾的香味混着醇香的酒味扑面而来。
季庭鹤睁开眼,目光晦涩地看着她。
他露出一点雪白的牙,牵出一抹有些阴森的笑,然后伸出手攥紧了谢迟的下巴,垂眼低声道,“……我不行?”
仔细听的话,在隐忍的背后,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