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王府。
这几日的璋王面色有显而易见的笑意,仿佛明天他就要登基了一样。
方才上朝的时候,他见商骁面色苍白,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被他一连串的出招伤的无力还手了吧。
早朝上,小皇帝还提起了民间新报上的说辞。
他倒也不是不懂上面写的摄政王谋逆是什么意思,只是嘴上却依旧力挺摄政王,要求地方官员都安抚好民心。
商璋抿着胡须,心底止不住地得意。
先是派人在丞相府里给林晚下毒,让她无暇顾及报社的事情,趁她和商骁都乱了阵脚的时候,立刻让新报刊登弹劾他们二人的文章。
这样一来,林晚大难不死却落了心病,本跟没精力也没法子去扭转局面,只能乖乖任由他出招。
再然后,新报上有关摄政王谋逆的言论发酵出来之后,商骁也就失了民心,民心动荡,军心也将不稳,
那些军队里将商骁视为本朝战神的人必将纷纷背弃他,到时候,他商璋带着萧灵调来的南郡势力一举攻皇城,必定能事半功倍。
这样周密的计划,连商璋自己都忍不住抚掌称赞。
想到这里,他又紧了紧怀里的美人,美人媚眼送波,捏了颗葡萄递到他嘴边,他一脸享受地咬了下去。
闭上眼,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穿黄袍时的模样。
另一边,日报社里。
林晚挑灯看着自己之前搜罗来的那些民间投来的信件。
想着商骁当日的话,她一张张翻着,终于,在看到某张纸时眼眸一亮,露出了笑意。
三日后,璋王正在王府里设宴款待自己的党羽朝臣。
甚至还叫了萧灵过来。
谁知小厮去了半天之后,带回来的是萧灵的侍女。
见萧灵又随便差了个人来打发他,商璋登时就发了火。
“你立刻回去叫你们郡主来!不然就别怪本王去宫里拽人!”
难不成等他当了新帝,她还敢这么拂他的面子吗?
萧灵的侍女身上有着萧灵本人的睿智冷静,闻言也不露怒气,而是清冷地开口。
“王爷,郡主不来自然有不来的道理,王爷有时间发火不如多在意在意自己的王府,方才我见王府门口多了好些面生的眼线,王爷可知情?”
商璋身形一愣。
“你说什么?哪来的眼线?”
侍女又笑了笑,“不止如此,王爷可曾看了今日最新发行的京城日报了?王爷在府里寻欢作乐的这几日,城中可近乎翻了天呢!”
送走萧灵的侍女后,商璋立刻找了下人来问。
不问不知道,问清之后气的他直言要杀了林晚。
就在那夜林晚看到新报之后,她就苦苦思索了许久,盯着新报上的每一个字,绞尽脑汁地想突破口。
想要为她自己和摄政王辩驳是肯定不行的,不然就成了隔空对骂了。
既然新报想污蔑他们,他们不如就拉新报下水,干脆共沉沦。
新报原本是用来记录传阅民间趣事的小报,受了日报的引导才时不时地刊登一些有关民生的文章。
林晚搬了近三个月所有发行的新报,果然找到了漏洞。
就像那日商骁所说的,民生之事总有人爱夸大其词以煽动民心对抗朝廷。
新报上就写过一篇有关百姓赋税的文章。
显而易见,撰写这篇文章的人必定没有实地考据过,出现了不少言辞上的纰漏。
而且林晚曾经听商骁说过有关朝廷改革赋税的事情,跟这文章里说的大相庭径。
找到了切入点就好说了。
林晚在最新的日报上摘抄了里面的那些不实的语句,给新报安了个“妄图借言论为朝廷抬高赋税”的名头。
同时,她在文章上透露了新报幕后的创办人其实是璋王,璋王想抬高赋税必定是为了自己能够从中捞油水,而且他的府第极尽奢华,也算是个佐证。
再加上商璋这几日高枕无忧,难得开怀地去寻欢作乐,每日出入璋王府的美人歌姬数不胜数,百姓们看在眼里自然也有了判断。
商璋盛怒之下想出门去报社拎了林晚来问罪,谁承想刚出了门就差点滑了一跤。
只见璋王府的门口满是香蕉皮烂果子臭鸡蛋之类的,还有不怕事的百姓上前来骂他讨伐他。
“我们老百姓的血汗银不是用来让你山珍海味的!”
“还说摄政王谋反,想谋反的是你璋王吧!”
法不责众,纵使商璋气的浑身发抖也不可能把整条街的百姓都抓起来挨个问罪。
他急忙灰溜溜地又逃回了自己府里。
进了正厅,他气的掀了桌子,脸上的狠厉和毒辣更甚。
林晚啊林晚,那天没把你直接毒死算你命大。
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命长的活到几时!
日报社里。
即便漂漂亮亮地反击回去了,林晚始终觉得胸中的郁结没有消散多少。
只有看到商骁前来的时候,她才勉强扯出了一个笑。
“来了啊,我去给你倒茶。”
她刚想起身就被商骁轻轻地又按回了座位上。
“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可以了,你的身子怎么样了,头还痛么?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么?可午睡了?”
林晚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王爷一连串问了这么多问题,要我从哪个开始答啊。”
见他深情专注地望着自己,林晚的晶眸弯成了月牙,也执起了他的手,认真地逐句回答。
“身子好多了,头不痛了,想吃梨花酥,尚未午睡。”
商骁这才露出了笑意,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今日朝中事多,我来得晚些了,瞧见你没事,我的心也算放下了,你先休息片刻,我命人去买些梨花酥来。”
林晚莞尔一笑,“不急,王爷操劳政事费心,该好好休息休息的,是王爷。”
她倏然踮起脚尖,将手覆到了他的额头上。
还好,没有发烧。
她倾吐出一口气,手刚想收回,就被他拽着到了唇边啃咬着,湿濡的黑眸一霎不霎地盯着她瞧,倒像是只小狗。
她忍俊不禁,但也在他眼中看出了疲惫和倦意。
这几日的那份担忧又涌了上来,倒不是因为别的,她是怕小皇帝会因为那些不实的言论对他产生误解。
小皇帝的年岁也渐长,总有一天他可以独当一面,不再需要商骁的庇护。
那到时候,他还容得下这个摄政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