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林晚一直站在墙根处,等到所有声音都离她渐渐地远去才挪动脚步。
对不起了商骁,现在害你这么担心,但是我会带着消息回来的……
林晚咬着嘴唇暗自在心中发誓。
想毕,带着决心,她往那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的青楼走去。
贴身的大婢女站在床榻边,念着礼单:“高丽千年老参一根,何首乌十根、江南第一趟采的春茶……夫人,这都是进贡的补品,他们也是些懂事的看您这身子都送的大补之物……”
商玉慈躺在塌上,任由婢子给她捶腿按头,紧闭着双目没有说什么。
林晚和她说的那些话还记着……
大补之物是补,但是补过头也是不好……她也觉得这话有道理,而且虽然和林晚不对付,但是她看似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商玉慈便又有七八分信了她的话。
大婢女在一旁,想要讨她的欢心,便提议道:“夫人,您看,要不今晚我就让厨子给你做一份老参炖鸡,何首乌捻了粉做成药丸……”
“不用了。”没等她说完,商玉慈抬起手打断了,“一切如常便是。”
“可是夫人,这都是对您好的大补之物……”大婢女不死心。
商玉慈看了她一眼:“我说如何便是如何。”
大婢女自讨了个没趣,只好悻悻地道歉:“是,夫人您说了是,小的不懂事……”
商玉慈看着这堆补品出神。
林晚,你最好不要糊弄我……
殊不知,林晚在此和花魁一块,日子过得也算是滋润。
花魁躺在塌上,忍不住地淌泪。
“晚晚,我以为我会习惯这些事和这些人,但是……”她说着说着便抽噎起来,“可是每次坐在旁边陪笑的时候,我都觉得及其的虚伪……”
“还有那些手,摸上来的时候,令人几欲作呕。”
枕着上好的绸缎缝制的枕头,里面裹着安神的香料和一两顶的上平常人家一个月收入的棉花,花魁的眼泪将枕头打湿了。
“你看我现在,虽是吃好喝好,有绫罗绸缎,还有哄抢和追捧……”花魁一把将被褥甩到地上,“可我宁愿做一个平凡的农妇……”
“种种地,过清贫的生活,而不是现在这样……”
林晚看她这样,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
“姑娘,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逃出去……”林晚端了一杯茶,做到床边轻抚着她的手。
花魁泪眼涟涟,看着她。
就连林晚一个女子,看到这样的美人垂泪也不忍我见犹怜地心生怜惜。
“我先想想办法,我们有一天都会逃出去的……”林晚承诺。
花魁之所以是花魁,因为名气太大不得不每天流连在各种客人之间,几乎没有一天可以停歇。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疲惫,别说花魁一个纤纤女子了。
花魁已经有些憔悴了,但是鸨母只把她当成摇钱树,无止境地向她索取。
林晚可以推测,等不到卖身契约定的年限,花魁早晚会因为这样频繁的压榨首先垮了身体……
可是她是那么鲜活,那么漂亮的一个女子,对生活充满了希望。
林晚于心不忍。
“姑娘,你先休息一阵子。”
花魁摇摇头:“不可能的,只要我没死,鸨母绝对不会让我停下来。”
“我又办法,今晚就可以。”林晚握住她的手。
“果真?”花魁美目睁大了看着她,眼中尽是希冀。
林晚拍拍她的肩膀安抚:“放心吧,相信我。只是要姑娘你胆子大点,一定不能害怕……”
入夜,青楼内又是一番歌舞升平,与着夜晚格格不入的繁华。
花魁穿着华丽的齐褥纱裙,脸上点着艳红的胭脂,贴着最闪亮的金箔,缓缓地从旋转的木楼梯上走下来。
林晚在后面扶着她的手,能看到大厅上坐着那些男人都看直了眼,那些淫邪,或是艳羡,或是妒忌的目光全部聚在花魁的身上。
花魁处之淡然,依旧是步步生莲,摇曳生姿。
林晚不得不感叹她的淡定,要是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出现,还有这么多的目光黏在她身上,她要是不尴尬地摔下楼梯就不错了……
“你记得,待会你就挑那样的客人……”林晚给她描述了一番体虚血气微弱之人的特征,“等到房里来,便看我行事。”
花魁有点担心,但是还是十分地信任林晚地点点头。
众人都愤愤地看着那个揽着花魁娘子腰上楼的男人,即是艳羡又是妒忌,他今晚能够享得花魁的芳容和陪伴。
那个男人没喝多少酒,脸也红得像是喝了好几坛烈酒一般,苍白里透着病态的红色。脚步虚浮,扶着花魁的手也是软绵绵的……
林晚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人的身子已经被酒色掏空了。
只要看她行事……
回到房里,林晚立刻端上酒向两人行李:“大人,姑娘,这是西域进贡的好酒,不仅合了这良辰美景,还有助兴作用。”说着为那人便倒了一杯,“大人,请君莫惜金缕衣,珍惜今夜春宵时……”
听到了高兴话,那人立刻开心地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林晚行李,悄悄地给了花魁一个眼神,便掩门出去了。
她在厢房门口候着,内心默默记着时间。
不出半个时辰,花魁房间里果然传出一声尖叫。
众人听到,鸨母立刻带着一群人冲入房内。
只见到花魁床上,那人衣衫不整地横躺在上面,脸上异样的红色嘴角吐着血沫,双眼反白。
“这、这是马上风了!!”鸨母虽然在这风月场流连多年,不是没有见过这种情况,但是还是十分的害怕,“大夫——快叫大夫!!”
人终究还是没有救过来。
虽然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是死在花魁的床上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响亮的事,那人本就有病在身,在青楼吃了助兴的药更是常事,便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但是花魁,依旧是心有余悸……
“放心吧姑娘,那人本来就时日无多了。”林晚拿来帕子帮她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安抚花魁道,“能死在你怀里,更是他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