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连我裹着如此厚重纱布的腿都冷得直抖。
前面的周逸长眉细目,看似悠闲地一步步走去办公室。我在后面那叫一个哆嗦啊,一个箭步冲到他身边:“老师~你不冷吗?”靠,你丫走快点成吗,我在后面都要变成冰棍了。
他瞥了我一眼:“你倒是追得挺快。”
遭了,我这箭步冲得太迅猛,差点暴露了我瘸子的假象。
我赶紧咬紧牙关:“这还不是担心老师您冷着了吗,嘿嘿嘿…”
周逸悻悻地笑了笑,没理我。
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人,上课铃一打,都走了出去,只剩下我和周逸两人。
他给我移了一张藤椅放在他椅子的旁边:“坐着吧,边上有书。”
我差点昏厥,赶紧摆手:“不看不看。”
他冷冷地瞪了我下,“早知如此。”
哼,什么态度呀,我撇嘴不屑:“何必再问。”
我俩注定了八字不合,他也懒得再问我,顾自在备课本上洋洋洒洒的不知写什么,我在一旁闲得无聊差点就睡着了,于是懒懒地把两只腿都抬到藤椅上,下巴抵在膝盖上发呆。
我们学校时常有野猫在教室的窗台外面慵懒地闲晃,那模样高傲又美丽,给我的感觉就特像我旁边坐着的这人。
我以前也有一只猫咪叫亮亮,是只黑色的野猫,我捡到她的时候她只有我爸一只手掌那么大,可怜又狼狈,我缠了我妈好久好久才答应让这只可怜的黑猫养在我家。她才来的时候特别谨慎,就像一个内心纤细的少女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我只得每天放学回家作业也顾不上做,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各种毛线老鼠玩具逗她,或者是拿热气腾腾地牛奶引诱她。
终于我战胜了这只小猫眯,她终于肯在家里活动了,晚上的时候她的瞳孔放大漆黑一片比天上的星星还亮,我就给她取名叫亮亮。
大概过了半个月,亮亮终于熟悉了环境,胆子是越来越大,十几层楼的天台她也能走得昂首挺胸毫无怯意,我妈说她性子也越来越像我,活泼又鬼灵精怪。最喜欢的玩具是羽毛老鼠,最喜欢吃的是金枪鱼,最喜欢的人是妈妈,最讨厌的是隔壁的哈巴狗,最开心的是在我床底下拉屎…
我本来以为亮亮会和我一样长大,会陪我一起到大学,可现实总是在你把一切都规划好的时候突然给你当头一棒叫你还不及面对时就要学会接受。
半年后,妈妈去世了,去世的那天晚上亮亮也不见了,以前她总爱跑到人家的花园里玩,可每次玩得一身泥也会记着回来。但那天晚上她再也没有回来,哪里也找不到,和妈妈一样,永远在我生命中消失了。
周逸奋笔疾书了一会突然转过来看我,“叹什么气,脚痛?”
发呆也没什么好发的,我实在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可怜兮兮地对周逸说:“周老师,你能不能别让我静坐什么事儿也不干啊。”
周逸摇摇头,神情略显疲惫:“你啊,那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想又逃课去玩。”
我苦笑了下,指指我的腿:“老师你觉得我能乱跑吗?”
他好像赞同似的怜悯地看了我脚一眼,转过去,三秒钟之后又转回来:“你脚怎么受伤的?”
我运了一口气,把早上在脑海里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倒背如流:“昨天不是和你分开了吗,我就跑着去医院,哪知道途中有工人在修下水盖,我不幸脚被扭了一下,到医院的时候又是照X光又是打石膏的,唉…天妒红颜啊。”
周逸安静地等我说完,眯了眯眼睛,我心里一下子漏了一拍,难道有什么漏洞BUG?
他若有所思的盯着我那厚厚的蚕蛹,半晌,他起身。
“老师你干吗?”我紧张万分。
他摇了摇手里的乐扣杯子:“喝水~”
他走到饮水机面前接了一杯温水,仰着头,慢悠悠地一口一口往下咽。
我这方向望去,某人优雅的脖子迎着窗外的光线白得惊人,喉结一起一伏,锁骨的线条光洁诱人,这人修长清瘦的身材和他邪恶暴力的内心真的很不搭调,上帝造人果然不公平。
杯子里还剩下一点残水,他走到我身边,慢条斯理地看了眼我的蚕蛹腿,一个不小心,手一松,那装有残水的塑料杯子以重力加速度垂直落到了我的腿上…
去他妈的不小心,他根本就是故意!!他怀疑我瘸腿有假,故意来试探呢!
明知他是故意的,无奈我只有装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嘴里哎哟哎哟直叫:“好痛啊老师,我的腿啊,快残了…”
“哎,老师不是故意的周淡淡,来我扶你起来看看。”
我咬牙切齿地站起来:“老师…你这么年轻就中风,该去医院瞧瞧了。”
他笑眯眯地不为所动:“我倒是觉得周淡淡你现在的情况不为乐观,应该去医院瞧瞧啊。”
我靠,我能去医院吗?那不就等于完蛋!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家伙早就怀疑我然后不安好心地演了这出戏!
他把杯子装作不小心掉到我手上的脚上,我要是不哇哇直叫他肯定就得问,同学你不是受伤了吗,怎么都不痛啊,老师给你看看。
我要是哇哇直叫,结果就是这样…被拖去医院。
我我我…我得赶紧想个办法不让他把我弄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