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爆炸
“修这条路是咱们乡,乃至咱们县的大工程,中间有一点照顾不到的地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你们也要理解嘛!”
“大工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工程越大,我们就越吃亏!”老李摆出一副软硬不吃的架势,连政府的面子都不给,弄得陈卫家一阵无奈。
“对,李叔说的对!”
“你们说怎么办吧!”
“反正别想白占我们的地!”
一群年轻人马上跟着起哄,屋子里一下子就乱了。
看着乱哄哄的人群,陈卫家也有点急了。平时在自己家里,怎么不给他面子都行,可是今天当着张顺和王越辉这两个外人,还这么不给他这个村长面子,实在是让他不能不生气!于是陈卫家脸一沉,突然大吼一声:“都他妈给我闭嘴!”
还别说,陈卫家这十几年的村长还真不是白当的,在陈家庄也算是有点威严,这一嗓子吼出来,一屋子年轻人马上就不敢说话了,只剩下老李一个人,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梗着个脖子谁也不看。
看一群年轻人被自己一嗓子吼得不敢说话了,陈卫家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得意的,于是呵呵一笑,接着说:“你们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这修路是大事,修好了,咱们都跟着沾光……”
“我们沾什么光?还不是都便宜了小河村那群王八犊子!”陈卫家的话还没说完,又被老李打断了。
“就是!”
“就是……”
一群年轻人又想跟着起哄,可一看到陈卫家那有点冷的脸色,声音都越来越小了。
陈卫家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也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撇着嘴看着张顺。
被一群人这么当面骂,而且还是一骂骂了一个村的人,张顺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不过他毕竟是个村长,不能跟这些老百姓一般见识,而且今天又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打架的。
说来说去,今天这事不能怪这些老百姓,毕竟他们没什么错,只是想为自己讨回一点公道而已。真正可恨的是薛勇、贾君乐和陈卫家这三个王八蛋。
所以,他也不能跟他们发火。反正骂人这种事在农村里是常有的事,哪天要是听不到村里人骂人,那才是件怪事!
所以他也不介意,呵呵一笑,站了出来:“大家先听我说,我知道那点钱买大家的地有是有点少了,大家伙生气,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
“轰隆——隆——”
张顺的话还没说完,却被突然的一声轰鸣打断了。轰隆声一响,吓得他心里一哆嗦,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过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还在嗡嗡地响。
妈的!哪个王八蛋放炮仗,吓死老子了!张顺刚在心里骂了一句,突然又感觉有点不对劲。不对,这不是放炮仗的声音,放炮仗不会这么大声,跟爆炸似的!
爆炸!
一想到爆炸,张顺心里突然打了哆嗦,一种不好预感一下子就窜到了脑子里。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们的生活还都很简朴,一年到头也没有什么响动,最大的动静就是过年的时候每家每户买的几挂鞭炮,根本接触不到爆炸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爆炸声?
要说爆炸物,恐怕只有小河村村委会里放的那几箱炸药了!
“妈的!这群王八蛋!”张顺大吼一声,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不是说了吗,等我回去再点炸药,他们怎么现在就点了!”
张顺从地上站起来,顾不上拍身上的土,一边骂着街,就冲出了屋,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就朝小河村的方向开去了。
一群村民们也被爆炸声吓懵了,一个个都愣在了当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张顺跑出去很长时间,他们才反应过来。
一群人里,反应最快的就是陈卫家了王越辉了,不过等他们两个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张顺已经骑着摩托车出了陈家庄。
这一路上张顺的心都在狂跳,越接近小河村,他心中的那股不安就越严重,因此他一下子就把摩托车的油门加到了最大。
可是,陈家庄通往小河村的这条路实在是太难走了,再怎么加油门,摩托车还是走不快。
越走不快,张顺心里就越急,那种不安就越严重,心也跳得越快,因此他也顾不上路途上的颠簸,就连中途摔了两次跤,摔得浑身都疼他也顾不上了,只想快点回到小河村,看看出了什么事。
此时,他最怕的就是存在村委会的那几箱炸药出了事。毕竟那些炸药量太大,一旦炸了,就不单单是村委会那几间房子的事。
因为村委会是建在村子里的,和其他的民房挨得太近,一旦爆炸,把别人家的房子炸塌了那都是小事,要是真伤着几个人,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至于装在山的那两捆,那倒是没怎么在意,反正装好的炸药,炸了也不是把山炸开,毕竟不会伤到几个人。
可是,这次他还真的想错了。引发爆炸的,就是上午装好的那两捆炸药,而村委会,现在还安然无恙。
远远地看到小河村山口的南山被塌了一大块,上百的村民正周在周围看热闹,张顺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一点。
可是,越靠近小河村,张顺越觉得气氛有点不对。这么多人围在一起看热闹,居然没有一个人走动,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是在平时,这么多人围在一起看热闹,恐怕早就闹翻了天,哄哄嚷嚷的嘈杂声,恐怕几百米外就能听到。可是今天,这么多聚在一起,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种异常的安静,让张顺心里很没底,只能用“可怕”两个字来形容!
摩托车开到人群后边,“吱嘎”一声刹车声惊动了所以的人,人们纷纷回过头来,两眼无神地看着张顺。
一看人们这个表情,张顺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完了,出事了!
心里刚刚冒出这个想法,张顺还来得及打听是怎么回事,人群就突然冲出来一个,拉住张顺按在地上,不由分说就是一顿狠拳,打得张顺嘴角都流出了鲜血。
“快,快拉住他!拉住他们!”
突然的一声喊,才让发呆中的人们反应过来,纷纷冲上来把打张顺的人拉住,也把倒在地上的张顺拉了起来了。
“呸!”张顺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嘴里的血水,看着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人大声问:“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
人群中沉默着,没有一个人回答。
“到底他妈怎么回事?我不是说等我回来再点火的吗?”张顺嘶声怒吼着,可人群却依然沉默着,还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话。
“爹……爹……”
突然间,人群中传出了一个孩子稚嫩的哭声,随后一大片的哭声呜呜呜地响了起来。
沉寂的人群中突然响起的哭声,让这些看热闹的人都觉得心里酸酸的,一个个都跟着抽泣起来。之前打张顺的那个年轻人也不再挣扎,跪在地上一通号啕大哭。
看到这异常的景象,张顺的心就像瞬间停止了跳动,全身冰凉身体僵硬,脑子里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了。
呆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张顺才反应过来,艰难地迈开步子,朝人群中间走去。
此时沉默的人们,就像达成了某种共识一样,不用其他人组织,都默默地给张顺让开了一条路。
而张顺,就像个机器人一样,步伐僵硬地朝里边走着。此时,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只知道要往前走,却根本不知道走到前边去干什么。
除了两条腿,他的其他感官好像都失灵了一样,耳朵里听不到任何声音,眼里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是机械地朝前走着。
走到人群的最前边,张顺终于恢复了一点意识,耳朵里已经渐渐听到了几声似有若无地哭声,还有两个人浑身带血地倒在地上哀嚎着,另外一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脯证明着他还是活人。
再往前看,随意铺散着的碎石上,一条长长的血痕格外刺眼。顺着血痕看过去,十几米外的地方一块直径一米多的大青石块格外得扎眼,大青石下还躺着个人。
那人的上半身已经完全被石头压住,只有两条腿露在外边,一股股鲜血还正顺着大青石的底部慢慢流淌着。
看到眼前这一幕,张顺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两只眼变得通红,突然叫“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张顺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而且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费力地睁开眼睛,张顺发现他身边坐了好几个人,其中有两个,正是县长孟永昌和县很书记屈才,在他们旁边,还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警服,显然是个警察。卢建财和另外两个警员也站在旁边。
一看张顺醒过来,孟永昌马上冷着脸说道:“张顺,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