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对峙

“抽烟吗？”王印掏出一根利群，递给孙科。Www.Pinwenba.Com 吧

孙科摆手，他并不抽烟，不过，他是有听说过香烟可以使抽烟者的头脑更为清醒。

当然，嗜烟者何时都会想抽烟的。

他可以清楚的看见王印牙上的烟渍。

食堂里依然没什么好吃的，王印吃得还是平时吃的盖浇饭，孙科则拿了罐可乐，拉开了拉环，没有喝一口。

刚刚下课，食堂里的人并不是很多，王印和孙科边上的桌都是空着的。

“想问我什么？”王印嘴里有一大口饭，使得他这句话听来有些含糊不清，香烟所生的烟雾以及咀嚼饭时脸部产生的扭曲都可以很好的掩饰他真实的想法。

对面的那个清秀的警察，不知他目的为何，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没人可以仅凭胡一夫杀人案就推导出我的存在，这根本不可能，没什么可怕的，只不过是听不到他心中想法而已，自然点和他交流就行。

放轻松，放轻松……孙科瞄了眼额头上已有细汗渗出的王印。

这细汗，是因为什么？现在可是冬天，额头冒细汗无非几种可能，吃饭时热，或者是因为紧张，是因为紧张吗？

难说，王印现在的咀嚼频率很快，会冒汗也很合清理。

“是这样，我问了这里的同学，在胡一夫误杀赵宏伟这一案件发生之时，你是靠他们最近的人……”

“等等，你说什么？误杀？”王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孙科。

果然，有蹊跷！

孙科心里一动，依然面不改色的说道：“是啊，误杀，胡一夫是过失杀人，他是因为跌倒的时候手里的匕首不小心划到了赵宏伟的脖子所以才致使赵宏伟死亡的……”

“放屁！”王印猛地加重了语调，他看着孙科警惕的眼睛，瞬时又将语调放得平缓，“当时我看得很清楚……”

果然，王印是知道什么的，看来是找对人了，可，如此激动的表现，合理吗？他是胡一夫班里的同学，即使知道现在案件被误判有暗箱操作，应该也只会想到胡一夫的爸爸是教育局长而冷笑几声吧，何以会激动的大吼呢？

这里，似乎并不合理，可如果是正义感驱使呢？倒也并不是不可能了。

“把你看到的和我说吧。”孙科双手放在了桌上，看着王印的眼睛。

“当时我距离他们只有二十五米左右的距离，我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看见胡一夫拿着匕首在赵宏伟的脸上这样左一下右一下划了两道，然后就把匕首割向了赵宏伟的脖子，绝对不是跌倒了割的，是割了之后因为害怕而跌坐在地上。”王印看着孙科的眼睛说道，他的语气十分确定，这是自然，他当时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胡一夫心中的想法，绝对不会有一丁点错误。

孙科一直在看王印的眼珠，他的眼珠在他说这些话时向着左上方转动，而且他在说这些话时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触碰自己的身体，他是在回忆当时的事，可以相信他说的话。

这样，赵宏伟脸上那特别的疤也可以解释了，看来，那个承认划了赵宏伟脸的人是胡峰找来的顶罪者，没有这个顶罪者胡一夫过失杀人的罪名就很难成立，你已经主动拿着匕首去划别人的脸了，怎么可能再从地上捡起赵宏伟的匕首不小心跌倒去割他的脖子呢？

这也证明了之前孙科在面对胡一夫时的推论的正确的，确实有人在做假证，这绝对是一桩故意杀人的案件。

但是，不谈这个案子，从王印的话来说，他说的话里有两个疑点。

“你怎么知道当时他割了赵宏伟的脖子之后是因为害怕而跌坐在地？”孙科问了一句。当时如果如王印所说那样他里胡一夫至少有二十米的距离，怎么可能看得清胡一夫的表情呢，再者，王印强调了一下二十五米的距离，一般人会在围观的时候对数据如此敏感吗？

果不其然，当孙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王印的咀嚼停顿了大约一秒的时间，随即他把饭咽了下去，对着孙科展开了笑脸，说道：“你是警察，应该可以很清楚的推导出的吧，一个从未杀过人的还没毕业的大二学生，杀了人自然会感觉到害怕的，况且他杀了人之后就坐在地上，一直等到警察过来也没有起来，这难道不是因为害怕吗？”

这个警察到底在想些什么，不是要问关于胡一夫案子的事情吗，怎么会突然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来，还有那咄咄逼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我明明是证人啊。王印心中百般疑惑，脸上却是不敢表露出分毫，他狠狠吸了口烟，将烟吐成圈圈的模样。

他想用这种类似游戏的吐烟法来表现自己的轻松，可在孙科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在掩饰，这多余的动作是想掩饰什么……他还知道什么？

从谈话开始孙科就一直看着王印的眼睛，可从刚刚开始，王印的目光已经有意无意的开始闪躲。

以平常人听来，我刚才的问话很可能就是随口一问，可王印，为何会表现得敏感得过了度？孙科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到底是他敏感过了度还是我敏感过了度？

何不再追问一句？

“他是个大二的学生，法律的基本常识还是懂的，杀了人就跑的罪名可比在案发现场等着警察来的罪名大得多啊。”孙科拿起桌上那罐放了好久的可乐，轻轻抿了一小口。

王印面前的一盘饭已经吃得干干净净，他笑了笑，说道：“这种可能也是很大的，我也只是推理下而已，再说不管他跑不跑，他的局长爹在那，他都是死不了的。”

这话别人听也许没什么特别，但孙科听到耳中却觉得别扭，这话里似乎有希望胡一夫死而不得的意味存在，怎会如此，他们不是同学吗？是不是平时的关系不好呢？

这些就不该问王印了。

“孙警官，我知道的就是这么多了。”

孙科在那想事情，王印总不能坐在这陪他想吧，该说的也都说了，是时候结束这次谈话了。

“好的，非常谢谢你，王印同学，不介意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吧，有事可以和我联系。”孙科起身和王印握了下手。

两人的手，都很凉。

从学校里出来，孙科立刻回了警局。

他相信王印所说，也知道这案子里面存在着猫腻，但他现在绝对不会轻举妄动，他现在根本拿不出证据，仅凭王印一人的说法根本没有说服力，其余的目击证人不知是怕事还是怕多事，统统用离得太远没有看清为由而含糊其辞，而当时胡一夫的那几个帮手更是异口同声咬定划伤赵宏伟脸的是那个主动认罪的人，很明显他们早已窜供……看来要找出这案子的真相，还是得靠王印。

孙科回忆着王印和他说得话，突然心里一颤，等等，二十五米的距离，王印说的是他看到胡一夫拿着匕首在赵宏伟的脸上左一下右一下划了两下……由于之前只是听听，并未察觉这句话中的异样，二十五米，这个距离只凭想的话太抽象了。

孙科出门，走到走廊，将手里的本子放在走廊的地上，那是个和人脸差不多大的本子，孙科迈开了步子，一步差不多一米的样子，走了二十五步，回头去看地上那个本子。

孙科双眼视力一向很好，依然看得不是很清晰。

拿着匕首在别人的嘴里左一下右一下的划，这动作应该是快速且细致的，二十五米之外的王印真的可以看得清楚吗？

王印没有撒谎，这点在孙科心里已经是认定的了，他相信自己的观察，没可能一个社会都没出的学生能在自己面前伪装得这么好。

可，这不合逻辑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难道王印是千里眼不成。

孙科掏出了手机，上面安静得躺着王印的号码。

他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不宜在短时间内再度联系他，该查查他周围的人，旁敲侧击一下，或许会有什么收获，也许，王印就是解开这个案件的关键人物，从他那里，或许能找到足以让这个案件真相大白的证据。

证据，在这个没有诚信的国度，做什么都是要证据的，没有证据做什么都寸步难行。

敏锐的直觉让孙科做下了这个决定，他决定从王印以及他周围的人着手寻找推翻这个案子的可能。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王印看着手机里孙科的名字，以及边上删除的按钮。

和孙科的接触让王印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有预感，和这人再接触的话，不会是什么好事。

“谁会和你联系啊。”王印冷笑了一声，果断的按下了删除。

比起为一个新出现的不知目的何在的警察而烦心，王印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在和孙科谈话之时，手机里已收到一条短信。

“你在干吗？”

王印看到短信时差点没兴奋得叫出来。

这个主动发信息过来的人，是李丽。

这个现在情感无比空虚寂寞的女人，好像已经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