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枚青蚨玉佩,正微微跳动。
钜穆头钻上来看了个究竟,惊讶道:“这不是楚词的那枚。”
陈暮白颌首,将青蚨玉佩收于怀中:“方才交换错身那刻,我与秋水伊对了一掌,顺势从她那里摸来的。”
钜穆闻言起先还有些兴奋,但马上又想到了什么,垂着头丧气道:“那女人不是傻子,明知被你夺了一枚,另外一枚肯定不会留着给我们指路。”
“白忙活了。”钜穆顿感失落,苦恼摇头。
陈暮白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摇晃,又表情神秘地将头转向一边。
钜穆也随他一起看去。
那边原本有一群被影傀儡控制的人,之前被漫天烟尘波及,钜穆没去注意,现在再看,却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这...”钜穆抓了抓后脑勺,又马上恍然大悟,“你摸了一对,另一枚你给偷偷放到那群人其中一个身上了?”
“没错。”
“迟些随我进神仙峡。”
陈暮白对距穆和蔼道。
满世界影族,也就唯一距穆能享受他这样的态度。
“虽然你做了一件好事,但我还是要说你,怎么会让秋水伊给夺走了楚词的那枚玉佩。”
距穆一副发牢骚模样喋喋不休,说话的时候恢复了兽身。
阴阳共存,天地自有法则,人间属阳,影境归阴,泾渭分明。
属阴的影族来到人间,若没有夺得躯体便只能以兽形存在,才能骗过人间的规则,不然若是强行恢复人身,受到人间规则的压制,会对功体造成损伤。
钜穆今日两度变回人身,对他身体损伤极大。
陈暮白将手搭在钜穆,一股精纯灵气缓缓流入钜穆体内,后者发出舒服的声音。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我若带着那枚玉佩,必然要时时防着秋水伊,那不得累死。”
“还不如让她夺取玉佩,使她以为自己占了先机,我们螳螂捕蝉,悄无声息地跟在她后面,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陈暮白一边给距穆调养功体,一边解释道。
距穆一听差点跳起来:“你是故意的啊?不早说,害我拼死拼活的。”
陈暮白将他按了回去,道:“老实点,别一惊一咋的。我要是告诉了你,你不得露馅啊。”
“再说了,你不是要为楚词报仇吗?拼死拼活不是正常的吗?”
他话锋一转,又严厉道:“我说你,这么肆意地恢复人身,真当自己已经十次化龙,可以无视人间界的规则了?是不想活了吗?”
陈暮白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看起来是在呵斥,但更深层次的情感,实际是关心。
钜穆享受陈暮白的灵气滋养,愣愣盯着一块已经面目全非的土地,吐了一口气,然后怅然道:“楚词死了,我应该以真身送送他。”
“那第二次呢?”
“秋水伊能借用影河的力量,我要是不恢复真身,肯定杀不了他。”
这算是变相承认了秋水伊的实力。
“我现在的力量并不完全,下次借你的身体给我,我放开手脚跟她打一场。”钜穆认真说。
被秋水伊从手里逃走,钜穆仍是耿耿余淮。
可惜不能尽展全力,不然若是能恢复到他全盛时期,距穆有信心即使是疏楼影镜的光,他也能打碎。
面对钜穆的跃跃欲试,陈暮白没有拒绝,反而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将最后一缕的灵气注入他体内。
“行行行,你先养精蓄锐,重整雄风,我们明天就去将秋水伊给抓起来吊打。”
陈暮白道。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
钜穆修复身体,陈暮白也养精蓄锐休息了几个时辰。
太阳升起的时候,阳光透过树叶伸出无数光束,斑驳落在地上,折射出奇妙的绿色空间。
陈暮白一抬头,看到阳光透过树叶,洒下了亮闪闪的光。
光不断向前走,就像活泼的精灵那样在森林里跳跃,然后在神仙峡之前,被黑色的线突兀地分开两个世界。
神仙峡之外是一片生机盎然,而一线之隔,是纯粹的颓败黑色,连光都无法逾越的生命禁地,散发着诡异与恐惧。
“带话给百里留机,我会去找他的!”
纵横棋宗几人还活着,虽然受了重伤,但都没死,陈暮白丢了一些药物给他们,便不再管他们死活,与钜穆跨过光与暗的分割线,进到了神仙峡之内。
这是一片混沌的空间,漆黑如墨,无数黑色的枯树直冲天际,遮天蔽日,头顶有一轮破败的弯月,散出惨白的光。
神秘、诡谲,宛如死海异域。
借着青蚨玉佩的指引,陈暮白与钜穆艰难在如亡者归地的森林中前行。
目之所见都附上了雾沼,脚下是腐烂的泥土,奇怪的符文好想蛆虫一般爬了满地,鞋底踩在上面会有黏黏糊糊使头皮发麻的声音。
密林有无数个分叉,伴随着能见度极低的雾气,使人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若是没有能指引方向的青蚨玉佩,任是何人进来都会迷路。
至于迷路后前方的路会将你带到什么地方,鬼才知道。
在这片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的森林,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人惊讶。
继续小心前行,陈暮白与钜穆慢慢走着,周着除了压抑得要死的巨大枯树外,还有不少外界珍稀的毒物。
“尸花。”
“是鬼人参。”
“看,那边有冥竹。”
“......”
钜穆一路走来,每见到一种奇珍毒物就要指着大呼小叫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