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蕴天阁比试(1 / 1)

御妖 织锦 2842 字 5天前

蕴天阁比试

众妖多是大惊失色,青凌亦是如此,心中一顿,面色登时微微一白,抬头看向那九重的时候,目光一闪,已是咬住了下唇。Www.Pinwenba.Com 吧但她素来也极有心思,且也敏捷,这一番诧异须臾过去,便垂下头思量半晌,渐次就有些回过味来:似这般规则,倒也算不得十分严苛。到底,修为高者且不说,那修为划分最底一层的星火期,也要连续三次都落败,方会被黜落。连续三次,哪怕就算黜落,也有一年了。

而只消好生修行,于比试上面经心,再略有一点运道,似自己这般的便未必会黜落了。而修为低一些的,也有些奋起直追的机会,倒也算的公允。

想到了此处,青凌方觉得心头微微一松,便抬头又看了一眼周遭的妖。谁知那九重却是正巧往下扫视了一回,她正巧抬头,当即两者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一碰,随机分开。九重自是不将这一点放在心上,但青凌却只觉得那一眼望过来,心头犹如遭受了重击,仿佛被一座山压住般,浑身一滞且不说,连着灵识都微微有些战栗。

但她却也颇有几分心思成算,且天性之中别有一股刚劲,饶是此时心神为之一震,却也不过略略略一顿,就又是往周遭看去。而目光所及之处,青凌心思转动,立时发觉满场的妖之中,若非是诧异之色,便是被震慑般的模样,只唯有七八个或是沉静,或是微笑,或是安然等等,与旁个不同。这么看来,这须臾之间,满场的一干妖便被分为上中下三等了吧。那七八个自是好的,如自己这般立时从诧异之中反应过来却为那九重一眼所震慑的,算得次一等;剩下的,便是难说了,统共也算得一等。

虽是如此想,但青凌心内既无得意,也无不甘,唯有些许叹息而已:在这九重天之中,真真是时时处处都有些考验。虽说这般考验,不过是自己凭空推测的居多,但能有这般苗头,如此着意为之,自也有三四分的深意。那么,要这般考验众妖,又是因为什么缘故呢?

青凌心下犹疑不定,面上却并不露分毫,只瞧着那九重又沉声正容,目光凛然,开口道:“若是于三月之黜中脱颖而出,自有嘉赏。此外,南侧为蕴天阁,北侧为九重幻境,俱是一等紧要所在,须得规行矩步,不得触犯!”说罢,他袍袖一挥,便是自转身径自离去,再无旁的话。

众妖瞧着他徐徐而去,犹如一朵白云倏然离去,竟是说不出来的潇洒自若。他们竟也一派安安静静,再无半点声响,倒有几分生怕惊扰了的意思。可眼见着那九重的身形消失后,他们忽而觉得心头一松,忍不住与自己素日相近的妖略说两句话。由此,竟是倏然从极静化为嘈杂,一时纷乱起来。

青凌见着如此,眉头微微一皱,边上不知何时而来的宝相文徽便轻轻拉了她的手一下,继而轻轻捏了捏,而后凤凌云的声音倏然在另一侧响起:“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且与我来。”他们三个的目光彼此一碰,便都左侧行去:那里正是九重幻境。

“九重幻境原为九重天最为紧要的所在,外侧为六角屋舍,自成一派阵法,内里却是以大能者惊才绝艳之筹划,无数小妖术幻化构造而成的一界,或是于内里拆解学习小妖术,或是体味大能者之心胸,不一而足,却是能阔达见识,于一个妖极为重要的。”宝相文徽为他们三个之中最是熟知九重天的种种,此时徐徐道来,自是清清楚楚。

“那六角屋舍,想来便是授课之所在,倒还罢了。但这内里如何自成一界,我却是想不明白。想来这等夺天地造化之力的所在,若非亲眼所见,哪怕听得再多再细致,也必定不能于心中描摹出来。”青凌听了一回,心中由不得生出几分向往,又想着这般地方,多半是要先引领一回的,只怕授课之后方能见着的,当即叹了一回,又道:“只恨不能现下就瞧一瞧,却还得过些时日,方能入内。”

凤凌云与宝相文徽听得这话,倒是一笑,并无半丝着急。他们原是见惯了这些的,哪怕九重天有所不同,想来也相差无多的。其中凤凌云经历得更多,自是更无所谓,口中的话也就透出些许不以为意:“想来授课之后,便能成行。一早一迟,竟也不消几日,既是入了这九重天之内,自是能见识的,却也不必焦急。”

青凌微微一笑,点头应是。

说话间他们已是到了那六角屋舍之外,瞧着此地花木繁盛,溪泉之气密布其中,或有屋舍的一个角儿露出些许峥嵘,却也是粉墙黛瓦,独有风致,倒是越发显出一派自然景致,十分的气韵风流。他们顺着路径走了一圈,心中默默生出几分骇然来:自己等行走间已是运转灵念,须臾之间便是数千米,却不过略略换了个角度,可见内里的阔达,阵法的宏伟。

只是到底修为尚浅,又并无旁的念头,他们三个在周遭花费了小半个时辰,便是回转过来,转而往那蕴天阁而去——这也是极为重要的一处所在。若说那九重幻境为每一层九重天之中修行最为紧要的所在,那蕴天阁就是九重天之中世俗交际最为重要的地方。

九重天之中,每一重天俱是如此。

宝相文徽此时亦是将这蕴天阁的讯息细细道来,他神情怡然,唇角含笑,略有几分悠然之色,目光却在凤凌云身上略有停顿,似有所想:“九重天之中,每一重天内都有九重幻境,亦是有蕴天阁。那九重幻境各有不同,境界不一,内蕴不同,暂且不提。但蕴天阁却是大致不变的。其有三层,便又有一个名,唤作三重蕴天阁。一层为交易往来之所在,二层为灵念、灵植、魔炼、妖阵等等修行之所,三层却是藏书楼。”

他这般明白道来,虽不过是短短几句话,但青凌听得心中了然,微微抿了抿唇角,便笑着道:“这般倒是齐全了。”凤凌云却是眉梢一挑,唇角勾起一缕似笑非笑,目光在宝相文徽注视着自己的双眼上微微一顿,就是洒然道:“既如此,却得好生探查一番。”内里也就透出了些许深意来。宝相文徽听得这话,目光一转,唇角的笑意浅了几分,却不曾说什么。

此间,边上的妖越发得多了,青凌他们便也止住话头,只一步步走进那蕴天阁,目光所及,不免从心中生出赞叹来:这蕴天阁,却是雄伟宽宏,气势非凡。虽不过是三层楼,但主色为黑,次为玄青,两者俱是郑重而又浑厚的色调,并无雕梁画柱等等,从头到尾,一洗繁华,气度浑然。

青凌不免从心底一叹,口中也由不得道:“虽则不过是一处楼阁,并非天然造化,却也是龙盘虎踞,精华内敛,仿若是壁立千仞,自有一片气度!”

她话音方才落地,边上的宝相文徽并凤凌云尚且未曾应答什么,忽而就听到一阵喧哗,继而有妖高声呵斥:“鼠辈尔敢!”森然而又冰冷,透出丝丝尖锐的杀意,便不过是听入耳中,修为略低一点的,都面色一白,甚至有气血翻涌等等,不一而足。

青凌便觉得心头一震,继而体内的灵念都有些翻腾起来,当即由不得抬头看去:不知何时,那边儿已然空出一片地方,二三十个妖分作两派,正是对面而立,彼此之间的气氛,紧绷得犹如一根琴弦,须臾之间便要爆发出来!

然则,为首的那两个妖神情虽是冷肃,却不曾显出什么气恼怨恨之类的情绪,尚且显得冷静,倒是让场面缓和了几分。但看着右首那妖伸手微微一压的模样,大约这情势也有几分不妙了。

果然,那右首略略年轻一点的妖眉头一挑,却是开口将紧绷的局势更往前推了一层:“鼠辈?若我等是鼠辈,你们又算什么?若非你等背弃诺言,践踏契约,育央他们此时已然在这里站着,却非在那秘境里朝不保夕!此时倒是张口一个鼠辈,闭口一个尔敢。嗤,旁个不晓得你们,这里还有几个不晓得你们的?竟还张牙舞爪,耀武扬威,果真是恬不知耻!”

他这一番话下来,周遭一片寂静,只是大多妖的目光由不得都往左边那十来个妖身上看去,内里的意味,自不是什么好的意思。他们心内也是明白,面上不免有些作烧,可气势上却不肯有半分退让,反倒更往前走了一步。

这左首的妖目光一动,口中却是说的淡淡的:“寒枫,且不说先前你那一桩事,不过是口上一句话定下来的,算不得什么诺言,更用不得契约两字——真若是如此,我等违背了,自也受了惩戒,你等也不算亏欠。而现今,却是另外一番情势。原本你等与我们便不是一路的,现下还想着能借力救出那几个妖,却分毫不出,每每遇上便是一番嘲弄。难道还真以为我们怕了你们不成!”

那被唤作寒枫的男子冷哼一声,面色冷然,道:“长虹,此地正是比试之所在,若是你们敢,倒是不妨试一试!不过乌合之众,鼠辈而已,便在此地,你们可敢与我们比试一番?”

这一番话,说的颇为张扬,且鄙夷之情,溢于言表,只消略略气性能耐的妖,听得这话都是受不住的。可是那长虹却着实是心有城府的,听得这些话,哪怕他身后的妖都是变了神色,他却依旧是一派稳重,面色不曾稍变,只是口中的话,却也强硬起来:“咄咄逼人至此,我等自也不会退后一步。”

这短短一句话出了口,落了地,这比试的事也就成了板上钉钉,再不能错漏了。边上的一干妖见着,不免有些絮叨吵杂起来。青凌三个在侧听了一回,倒是略略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这原是两个小团体,右侧的唤作青华,左侧的唤作赤焰,因着彼此之间颇有些取长补短的用处,便渐次有些守望互助之意,一道闯了两三回,本是越加和睦的。谁想,前番一道去一处密境,那赤焰为了保全自身,竟是弃了青华的一干妖,让他们损失不少。从此而后,先前的种种尽数化为乌有不说,更是从此结下冤仇来,每每有些仇杀,只是尚且不曾有妖重伤乃至毙命,至多不过轻伤,却也罢了。

若是旁的时候,青凌听完这些,说不得也就将此事放下,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但是先前她却听到育央两个字,心下不免微微有些触动。虽说这世间少不得有些同名同姓,若就在这九重天之内,便有这般巧合?她却不信,倒不如先将瞧着此事如何收场,旁的到时候再说也是不迟。

由此,青凌脚下一顿,瞧着宝相文徽并凤凌云看向自己的目光,沉吟半晌,便低声说了两句话:“先前受托,竟与这两个妖言语之中透出来的事有些干系,我想去瞧一瞧,若真是如此,日后也少些奔走。”

这原不过是小事,宝相文徽并凤凌云自不会拦阻,只相互对视一眼,就都应承下来。他们顺着一干妖一道儿走动,不多时便入了第一层东侧一处屋舍,而后觉眼前一亮,竟是一处轩阔之极的所在:青冥石铺设的高台,足有十丈高,五十丈方圆。除却东侧自有一处高台外,旁的地方则雕琢出数以千计的石桌石凳,围绕着那一处高台。而若是要入内,须得交一枚二品晶石。至于比试的双方,已是站在高台之上,分列两行,倒都是一派跃跃欲试的模样。

青凌、宝相文徽并凤凌云见着如此,便都与了一枚二品晶石,而后寻了一处石桌落座,方抬头看向中央所在。只是凤凌云不免瞧着这般修为,不免觉得有些无趣,当即懒洋洋着道:“这般比试,原也是无用,不过发泄一二罢了。”他言下之意,却也分明。不管这一场比试究竟是谁输谁赢,怎么收场,最为重要的是,那几个据说是被困在密境之中的妖,不可能因此能脱逃出来。

宝相文徽闻言微微点头,但口中说的话却是不同:“虽则如此,不曾贸然而行,量力而为,却也算不得愚蠢。只是身处其中,倒也说不得什么。”他的意思也是明白,这两行妖虽是对立的,但是背弃默契的赤焰保全了己身,不曾为着一腔热血不管不顾;而失去了几个成员遭受损失的青华,虽是有心救援,恼恨赤焰,到底不曾轻举妄动。这般说来,他们两个组织却都是颇有些成算了。

青凌听得他们两个这么说来,意思却是天壤之别,心下微微一动,却生出几分异样来:凤凌云原是人族的修士,哪怕有妖族的血脉,到底是从小而起的教导,多多少少从心中存了些分别,说及妖族,自是多些贬低,少有夸赞的。这原也不算什么,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宝相文徽每每与之争持,却颇有几分奇怪了。毕竟,他既是不晓得凤凌云的身份,本身也并非是那等争强好胜的,怎么就对凤凌云的一言一行关注至此?难道说,他看出了什么?

想到此处,她不免从心底打了个突,目光移到宝相文徽的面上,只是瞧了几眼,也不曾看出什么异样来,反倒被他的视线所捕捉。青凌微微抿了抿唇角,看着宝相文徽带着几分疑惑的视线,咳嗽一声,正待说些什么,那边儿高台之上,两行妖各自走出五个,竟是一道儿打斗起来。

“这般比试,倒是少见些。”青凌见状,便将话题一转,目光亦是往那边看去,口中则缓缓道:“我还以为这比试都是妖一个个来的。今番倒是瞧见了这种。只是瞧周遭的模样儿,大约我这一回又是孤陋寡闻的?”

“比试之中,择取这般方式的并非多见。”宝相文徽在侧缓声慢慢道来,目光却也是如青凌一般,看向高台之上。但是他却又与青凌不同,不过是有些清风过耳般的自在,却不似青凌一般仔细谨慎,透着些研究的意思:“不过但凡择取这般比试方式的,多是彼此之间颇有默契,原也有一段情分在的。”

青凌听得这话,倒是有些斟酌起来:若是这么说来,那育央当真与他们有些干系,却还能寻上去问一问了。毕竟,有些情分在,问一问育央的事情,说是与他弟弟送个信儿,只消有些情分在的组织,多半是不会为难的。只是,若那真个是育央,如今被迫呆在密境之内,便说与育宏知道,他无法可设,不过徒添悲痛罢了。

也罢了,现今却还是先瞧一瞧情势,旁的什么,日后再说,也是不迟。想到这里,青凌便是微微点头,道:“这般也算极不容易了。这情分两字,比之旁个不同,一个组织之内能有这些在,已是极为难得了。不过也是从此看出,这赤焰也罢,那青华也罢,不过是寻常的组织而已。”她口中说着,目光却是落在高台之上,真真是一瞬不瞬,仔细看着高台之上的比试,有心将他们的种种记在心底。毕竟,这些场景不论是做个参考,还是旁的什么,都是有些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