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1)

折戟 丐殿殿主 2747 字 5天前

次日,王允便将家藏明珠数颗,令良匠嵌造金冠一顶,使家丁密密送给吕布。Www.Pinwenba.Com 吧吕布见堂堂司徒都如此相待自己,大喜畅笑,于是亲自到王允宅中致谢。

王允预备嘉肴美馔,等候吕布的到来。为显得更有诚意,亲自出门候迎,接入后堂,将吕布拉至上坐。

吕布笑道:“吕布不过相府一将,司徒是朝廷大臣,何故如此厚待自己?”

王允抚须摇头,“方今天下别无英雄,惟有将军耳。允非敬将军之职,敬将军之才也。”

吕布眼睛冒出精光,胸口似有一团火浆迸发一般,那些纵情疆场、千军万马中擒杀蛮夷情景恍在眼前。心里顿时有将王允引为知己感觉,王允将一切瞧在眼里,更是殷勤敬酒,口称董太师国家栋梁,吕布相佐更是犹如臂膀。吕布听得犹如置身云里,大笑畅饮。

王允叱退左右,只留侍妾数人劝酒。酒至半酣,王允道:“唤孩儿来。”少顷,两青衣侍婢引王蓉红裙艳妆而出。吕布只瞧一眼,便被王蓉美貌所惑,惊问何人。

王允抚须笑道:“小女王蓉也。小女久闻将军英雄威名,慕名久矣,今适逢其会,故令其与将军相见,还望将军莫要怪罪啊。”

吕布连忙放下酒樽,拱手对王允道:“司徒谬赞矣,布一介武夫,得司徒款待,已是大情。今小姐不嫌布粗鄙,布高兴还来不及,岂会相拒?”

王允颔首,便命王蓉与吕布把盏敬酒。王蓉领命,盈盈轻移,走近吕布,蹲下身来,艳容羞涩浅笑,玉手缓缓伸出,拎起酒斛,倾倒起酒来。吕布自王蓉出场,双眼就不曾离开过,一直紧盯着王蓉。

盂渃身段,羞花容貌,倾城之姿,一颦一笑无不吸引着吕布,吕布只觉得喉咙干哑,不知是酒质上乘,将血脉浸得膨胀起来,还是自己先前在家中已饮酒坛千坛,竟浮生出几许醉意,连心跳也都莫名加速了些。

王蓉双手轻拈酒杯,递向吕布。谁知吕布竟直直望着自己,完全没有看见自己递给他的酒杯,秀眉小翘,脆耳魅音道:“将军!”

吕布正看得出神,忽闻一声天籁,方才回过神来,看着王蓉有些发红的姿容,自觉有些失礼,又看到自己面前酒樽,尴尬笑了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将空杯向王蓉翻看。王蓉遮纱红唇轻笑,吕布也笑了起来。两人当即当着王允面前眉来眼去,暗送情谊。

王允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轻咳几声,佯装醉酒,慢悠悠道:“孩儿还要央劝将军痛饮几杯。我一家全靠着将军哩。”

两人正暗合之时,听得王允话语,都连忙错过眼光,王蓉起身便要退下去。吕布请王蓉坐,王蓉假意摇头,便要离去。王允见状,笑道:“将军,是我之至友,孩儿便坐何妨。”

王蓉听得父亲话语,便坐在王允身旁。吕布目不转睛的看。又饮数杯,王允笑着指着王蓉,对吕布说道:“我欲将此女送与将军为妾,早晚照顾将军,不知将军还肯纳否?”

吕布听得,酒杯情不自禁地掉落在地,酒水溅湿了下身衣角,吕布可顾不得许多,当下出席拜谢道:“若得佳人如此,布当效犬马之报!”

王允遥指,微笑道:“我与将军诚心相交,岂望将军相报?何况小女所愿本就是嫁给天下英雄。今能与将军喜结佳缘,正好了却我一桩心事!”

王蓉羞恼地嗔怨了一声王允,遮住红脸道:“爹爹...”这稍许羞恼更添几分妩媚,流连溢彩,吕布只觉自己如若能得此红颜,纵使负了天下,从此身消世间,那又有何妨。

王允大笑,对吕布笑道:“哈哈,将军请看,小女竟羞恼了。啊?哈哈,我早晚选一良辰,送至府中。”

吕布欣喜无限,对王允道:“司徒唤我奉先即可,司徒割舍至爱,布必当竭尽所能,以报司徒大恩!”王蓉席间娇笑不断,吕布频频以目视王蓉,王蓉亦以秋波送情。

少顷席散,王允执手送吕布出门,道:“本欲留奉先在此歇息,恐太师见疑,便只好作罢,来日再相邀。”吕布连说表示理解,再三回望府里几眼,收住不舍,翻身跃上赤兔,拜谢而去。

又过了数日,王允在朝堂,见了董卓,趁吕布不在身旁,伏地拜请道:“允欲屈太师车骑,到草舍赴宴,未审钧意若何?”

董卓虽掌手中大权,可是自己也知晓,对于这些几朝元老,还是安抚为上,如此,可为自己赢得深望,凝聚众心,一些事情也好施展一些,虽说自己并不在乎,可能少一些麻烦,纵使好的不是。今王允相邀自己,当是一个好的兆头,于是将王允扶起,胖嘟嘟笑开了两边,道:“司徒邀请,即当趋赴。”王允于是拜谢归家。

王允在家中号令家丁,大张旗鼓,布置起来。各种水果,无论水中抑或陆上,都搭配陈列席前。在前厅正中设座,青瓷宝墨相间,锦绣铺地,内外各设帏幔。

次日晌午,外面太阳正烈,骄躁得令人不安,街上行人都匆匆地来来往往,杂音环绕。王允府中却清幽异常,曲水淙淙,绿叶庇荫,凉风习习,慑人心魄。不多时董卓来到,王允身着朝服,率领府中家丁出迎,遥远对车骑拜倒在地。董卓下车,左右持戟甲士百余,簇拥入堂,分列两旁。

待董卓坐好,王允立在堂下再拜,董卓命人扶起,赐坐在下边身旁。王允拱手,微笑道:“太师盛德巍巍,伊、周不能及也。”董卓听几朝老臣,一国司徒如此称赞自己,以为自己果真有那般本事,当即欣喜,对王允心存了好感。

王允向外摇摇击掌三下,进酒作乐,席间极其致敬。天晚酒酣,王允请董卓入后堂,有话语相谈。左右甲士欲要跟随,董卓叱退甲士,说司徒岂会害我,执王允之手径入。

后堂之中,王允捧觞称贺道:“允自幼颇习天文,夜观乾象,汉家气数已尽。太师功德振于天下,若舜之受尧,禹之继舜,正合天心人意。”

董卓不知王允此意真假,堆笑道:“卓功微劳薄,安敢奢望高位!”

王允却道:“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岂过分乎!”

董卓见王允言辞有些恳切,暗喜终于肯顺从自己了,有王允投到自己麾下,朝中那些乱臣气焰必定熄灭不少,说不定还会拉拢一些名士到自己这边。于是笑道:“若果天命归我,司徒当为元勋。”

王允拜谢道:“如此,允便在此先行多谢太师提携了。”董卓哈哈大笑,王允在堂中点上画烛,只留女侍从进酒供食。王允趁机道:“教坊之乐,不足供奉;偶有小女,自幼习舞,敢使承应。”

董卓笑道:“甚妙。早闻司徒之女形貌国姿,舞艺超群,今能得此一见,本太师幸甚!”

王允教左右放下帘栊,笙簧缭绕,簇捧王蓉在帘外献舞。王蓉莲步络绎,似好花风袅一般,画堂香暖都不胜优姿。眉黛似天修,脸容初断故人肠。摇摆柳带,若天仙弄枝,何须百妆雕饰,就已经倾国世间。

一场舞罢,董卓命她走到近前。王蓉于是莲步轻移,转入帘内,弯下柳腰深深对着董卓施礼,贝唇轻启,道:“王蓉见过太师,祝太师福如东海,寿至天齐!”

董卓见王蓉颜色美丽,笑道:“果真闻名不如见面矣,这般绝色,甚传闻多矣,司徒真是好福气!”

王允答道:“王允惶恐,小女姿容能入太师眼里,是小女之幸!”

董卓笑了笑,无可置否,转而又道:“能唱否?”

王允命王蓉执檀板低讴一曲。王蓉一点樱桃唇启绛,丁香舌吐,缭乱萦惑之声响起,似凤凰吟鸣,恰天籁穿云。董卓闭眼轻扣,良久不曾回身,曲完董卓称赏不已。王允命王蓉为他把盏斟酒。董卓擎杯问道:“青春几何?”

王蓉道:“贱妾年方二八。”

董卓勾起王蓉下颚,笑道:“真神仙中人也!”

王允起身,道:“允欲将此女献上太师,不知肯容纳否?”

董卓眼睛望着王蓉,心里**无限延伸,并不回望王允,只是说道:“如此大礼,何以报德?”王允心里呸了几声,鄙视不已,脸上笑道:“此女得侍太师,其福不浅。”

董卓哈哈一笑,称谢道:“如此,本太师就却之不恭了!”。

王允当即命备毡车,将王蓉给先行送到相府。董卓早已浴火焚身,全身上下惦记着王蓉,哪里还吃得下酒食,于是几巡过后,便佯称醉酒,明日还有国事,不好多歇,起身告辞。

王允亲自送董卓直到相府,然后才辞别回家,回望相府,心里痛如刀绞。老泪忍不住横溢,良久挥退了车夫,自己独自颤颤巍巍地拖着步子,在空寂的大街上落寞地走着。

行走不到半路,只见两行红灯照道,吕布骑马执戟而来,正与王允撞见,便勒住马,一把揪住衣襟,眼光寒气渗透,厉声问道:“司徒既以貂蝉许我,今又送与太师,何相戏耶?”

王允急忙擦干眼泪,止住吕布道:“此非说话处,且请到草舍去。”

吕布哼了一声,放开王允,跟随王允到家,下马走到了后堂。稍微叙了见面礼仪,王允苦恼道:“奉先何故怪老夫?”

吕布冷笑,“有人报我,说你把毡车送王蓉入相府,却是何故?”

王允干瘪地老脸布满忧愁,叹气说道:“奉先原来不知!昨日太师在朝堂中,对老夫说:‘我有一事,明日要到你家。’允因此准备小宴等候。太师饮酒中间,说:‘我闻你有一女,名唤王蓉,已许我儿奉先。我恐你言未准,特来相求,并请一见。’老夫不敢有违,随引小女出拜公公。太师道:‘今日良辰,我即当取此女回去,配与奉先。’奉先试想:太师亲临,老夫焉敢推阻?”

吕布讪讪笑道:“司徒不要怪罪。布一时糊涂,来日自当负荆。”

王允道:“小女颇有妆奁,待过将军府下,便当送至。”吕布拜谢一番便辞别离去了。

王允看着吕布离开,嘴角不觉露出一丝冷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矣。转而又想到这是以自己爱女换来的,不觉悲伤骤席胸口,抑郁难熬,回到房间大哭不已,第二天便感染了风寒,请假不上朝廷。

次日,吕布在府中打听,绝不闻音耗。径直走入堂中,寻问董卓的诸位侍妾。侍妾答道:“夜来太师与新人共寝,至今未起。”吕布闻言大怒,潜入董卓卧房后窥探。此时王蓉已经起床,在窗下梳头,忽见窗外池中照一人影,极长大,头戴束发冠;偷眼视之,正是吕布。

王蓉于是故意紧蹙双眉,做忧愁不乐之态,以香罗频拭眼泪。吕布窥视良久,才出去。少顷,又走了进来。董卓己坐于中堂,见吕布到来,问道:“外面无事乎?”

吕布看着董卓容光焕发的样子,脑海幻想昨夜两人享受鱼水之欢,心里对董卓又是愤懑又是无奈,面无表情答道:“无事。”侍立董卓身旁。

董卓梳洗完毕,便唤上酒席,吃起早食来,吕布趁着董卓吃饭,偷目窃望,见绣帘内一女子往来观觑,微露半面,以目送情。吕布知是王蓉,神魂飘荡。董卓见布如此模样,心中疑忌,挥退吕布:“奉先无事且退。”吕布只好怏怏而出。

秦羽自那日离开司徒府后,便一直住在客栈,闲来无事常在街上逗留,期间派人前去邀请张辽畅谈,张辽欣然到席。秦羽席间频频对张辽劝酒,对张辽仰慕之意溢于言表,倾心交谈劝说不断,张辽婉言谢绝,秦羽无奈,只好与张辽畅谈别事。而后但过几日,便派遣人去相邀,张辽蒙吕布看中,授予重托,虽然吕布被别人耻笑为三性家奴,但张辽却毫无二心,一直以为吕布英雄,竭尽效力左右。

见秦羽对自己多般殷情,恐吕布见疑,于是每次都寻找理由谢绝,不去赴宴。秦羽心知张辽难求,便断了心思,转而拜访蔡邕,请教文学事务。蔡邕见秦羽如此上心,也好不藏私,倾心相授,两人交情日渐加深,犹如忘年。

这一日,秦羽正与蔡邕讨论书法如何写意求得境界。忽然从河北卫家传来消息,蔡琰夫君几月前已经身死,蔡琰被卫家恶言相骂,以为蔡琰克夫之相。蔡琰何时受过这般屈辱,当即收拾行囊离开了卫家。卫家不敢做得太过,怕她途中有失,暗中派遣了几个家丁跟随保护。谁知半途竟赶上匈奴突袭中原,威风凛凛,那几个家丁自知不是对手,眼看着被匈奴骑兵给抢了去。卫家于是星夜派遣飞马来报蔡邕。

蔡邕听完消息,顿觉天旋地转,大叫一声,便昏厥了过去。秦羽连忙掐他人中,又唤来侍婢送来温水,熨烫额头。少顷蔡邕醒了过来,想起爱女,哭泣不止。一双布满青筋,裸露皮骨地老手抓住秦羽衣襟,双眼空洞无神,嘴里呢喃不清。秦羽也懒得管他说些什么,当务之急,是要追赶上那群匈奴兵马,将蔡琰抢回来。

于是秦羽使劲摇晃了蔡邕几下,将他摇得有些清醒,将脸扳过来对着自己,大声急切道:“大人宽心,想来他们还未走远。如今当务之急,当领兵前去截住他们,将小姐抢回来。现兵分两路,羽率兵星夜追赶,必能追上他们,先稳住形势。大人前往司徒府中,借调兵马,随后赶来,到时必可成功!”

蔡邕听自己爱女有救,当即精神矍铄了些,颤颤巍巍起了身,哭着施礼拜道:“一切拜托紫辰了,还请务必救回我儿。我这就去司徒府借兵!”

一边走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我女儿有救了!”、“我女儿有救了!”,秦羽看着蔡邕走远,翻身上马疾驰回客栈,会同典韦一干人等,又到城外汇集兵马,率领四百儿郎往南匈奴离去方向纵马飞去,少时便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