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白的天空下,群山苍黑似铁,肃穆,冷寂。Www.Pinwenba.Com 吧红日初升,一座座山峰呈墨蓝色。紧接着,雾霭泛起,乳白的纱把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青色的峰尖。便在这青色的峰尖处,有个慵懒、散漫之人,斜靠在一块大石旁,手中提着一个酒壶,时不时的灌饮几口,脸上挂满了落寞。
自秦羽从东海郡回来,便如同变换了一个人般,每天都沉迷酒色,也不管军中事务。廖化几人多次劝说都是无用,便也只好按捺下劝说的心思,全力投入军营事务中,以免秦羽被县令惩罚。
看着越发显得红晕的朝阳,秦羽心里冷笑连连,再美又如何,只是一瞬而已。这百孔千创的大汉王朝,已垂垂老矣,不过如同此时的朝阳,回光返照罢了。只是自己满怀的抱负,老头辛辛苦苦的教授之苦,该如何呢?难道就这样任由东流吗?可是,这世家独大的天下,纵使不甘又能如何?
“啊...”秦羽挣脱全力对着下方的山谷长啸,将剩下的酒从头抛洒而下,享受此时的一时酣畅。酒壶凌空而起,借着风势,向着山谷飘落而去。秦羽躺在了地上,闭上眼眸,沉浸在宁静之中,既然无能为力,那就纵情山野吧。
忽的,一道寒光闪现,剑尖直指秦羽的咽喉。“为何不杀我?”半晌,秦羽问道。
那人淡淡道:“以前的你,自信而激进,能竭尽所能的为自己之所为,那样的你才值得我的剑饮血。而今,你已失去了锐气,如同废物,若是杀你,怕脏了手中之剑!”
秦羽坦然的自嘲道:“呵呵,是么?以前的自己太过不知天高地厚,心中以为世界全是美丽。历经之后,才明白世间的黑暗,个人的弱小,不过徒费气力而已。”
那人冷笑道:“没想到你已变成这般模样,看来你是准备醉生梦死,了此余生了。哼!也罢,可笑我太天真,一直以你为目标。呵呵...哈哈哈...”那人的笑声充满了疯癫,嘲弄。
秦羽心底生出了一丝讶然之色,他认识我?秦羽终是认真了些,微微睁开了如同梦中的双眼,打量了一下来人,皱了皱眉,疑惑问道:“你是谁?我们认识?”
那人冷笑更盛,道:“呵呵,看来真是岁月欺人啊,连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伙伴都忘得一干二净!?
秦羽用手揉搓了一下脸,以便自己酒意消去,好生打量了起来人。只见那人身高近八尺左右,比自己还要高大些许,鼻梁高挺,虎目狼睛,不时绽放精光,面容倒也整洁,长得甚是威猛,一袭米蓝色长衣,遮掩了些身上的凌厉之气。那双眼睛...忽的一道身影从脑海闪过。
秦羽惊讶的脱口而出:“你是山娃?”这由不得秦羽不惊讶,七八年不见,若不是还有一丝昔日的轮廓,是绝计认不出的。下山之时,他去找过他们,可惜,除了坍塌的房屋,满地的野草,什么都没有了。他原想等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之后,再好好查询他们的下落,没想到他找到了自己。
那人颤抖了一下,丢掉了长剑,快步走到秦羽面前,双手握住秦羽手腕,泣声道:“大哥!正是小弟啊!呜呜,你不知道我找寻的好辛苦...”
秦羽大笑一声,与柳毅紧紧相拥了一下,然后使劲给了柳毅胸口一拳,惊喜的打断了话语:“果真是你啊!好你个小子,几年不见,都长得这般英武了!哈哈哈,走,与我一道回军营中,好生说道这些年的经历!”也不待柳毅答话,拉着手就往山下大营走去,柳毅苦笑,连忙跟上。
青色的山中传出朗朗大笑之声,惊醒了山中飞鸟与猛兽,群鸟乱飞,猛兽嘶吼,此起彼伏,各种声音相和,热闹非凡。
......
云阳县郊外,军营的主帅帐里,主将台被当成了饭桌,上面置满了酒菜,香气氤氲在帐篷里的上空。
“来,干了!”秦羽笑着扬声道。
“谢大哥,干!”说完一饮而尽。然后向秦羽亮了下酒碗,空空如也。
秦羽笑道:“哈哈,此酒喝得真是畅快!你不知道,自从下山之后,好久没有如此痛快过了!山娃,可敢整坛饮否?”
柳毅傲然道:“呵呵,有何不敢,纵使千坛亦无所惧!”
秦羽击掌赞道:“好,果真男儿也!来人,端几坛酒水上来!”
“诺!”帐篷外守卫之人答道,继而脚步迈开,自是准备去了。
朗月下,营帐外,野草上,两人望月相对而躺,旁边散乱搁置了十几空坛。
秦羽侧过脸来,看着柳毅道:“山娃,你说说这几年的经历吧。”
柳毅拂去了嘴角残留的酒水,思索了一会儿,道:“好啊。”然后双眼渐渐穿越到了几年前。
原来自秦羽到山中走后,柳毅便一直跟着父亲勤学武艺,直至四年前,柳毅已经他父亲的武艺习得了七八分火候,再难以长进,便打发他外出游历。
柳毅于是收拾了一下包裹,自徐州而出,经兖州,豫州,下洛阳等地,以武会友,或种地砍柴,帮助穷人。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前年,自觉历经已够,回家之后才知道家房屋已倒塌,野草滋生,可父母音信全无。
于是便又马不停蹄的外出寻找双亲下落,这一找便是一年,却毫无头绪。只得作罢,除了他们,便只有秦羽一个较亲之人,而且头脑聪明,故寻思着回来找秦羽帮忙寻个主意。不想刚进云阳,秦羽之名已响尽县内,心下欢喜异常。于是向人打听了住处,便飞奔而来。然后在营帐内廖化几人向他详述了秦羽之事,就有了先前一幕。
秦羽宽慰道:“山娃,你尽管放心,一定会打听到伯母他们的消息的!”
柳毅道:“嗯,听你的。大哥,只是你为何如此消沉,折磨自己?”
秦羽怔了怔,似是没料到会提及这个问题,良久叹气望着天空道:“呵呵,不过是经历了一些事情,看透了世间的丑陋,心里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想通了!”
柳毅愕然,说道:“大哥,想通便好,堂堂七尺男儿,就没有迈不出去的坎儿。我外出游历几年,诸多大风大浪,都被我走过来了,嘿嘿,有闲暇得给大哥好好说说。”
秦羽听完默然,听着他的经历,想着下山对老头所说之话,心里有些惭愧,只是看着天空不语。
柳毅看着秦羽眼角有些湿润,转而说道:“这几年,我所路过之处全身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听说建宁二年四月望日,皇帝御温德殿。有一条大青蛇,从梁上飞将下来,蟠于椅上。皇帝被惊倒,须臾,蛇不见了。又有大雷大雨,加以冰雹,落到半夜方止,坏却房屋无数呢!”
歇了口气又道:“再说建宁四年二月,洛阳地震;又海水泛溢,沿海居民,尽被大浪卷入海中。光和元年,雌鸡化雄。六月朔,黑气十余丈,飞入温德殿中。秋七月,有虹现于玉堂;五原山岸,尽皆崩裂。种种不祥,非止一端。现更有张让、赵忠、封谞、段珪、曹节、侯览、蹇硕、程旷、夏恽、郭胜十人朋比为奸,号为“十常侍”。皇帝尊信张让,呼为“阿父”。朝廷糜烂,盗贼蜂起。我虽然鄙陋,却也知晓天下将不太平,难道大哥不知乎?以大哥之才,必能在乱世中有所作为,何故散心也?”
秦羽讶然道:“我虽推断大汉将乱,却不曾想竟到了如此地步。只是我如同米粒星火,只怕难以燎原啊......”
柳毅劝道:“兄长怕甚!记得幼年不是说过大丈夫当提三尺微剑,血撒疆场吗?纵使不能全心中抱负,但求竭力即可。大哥你何时变得如此懦弱了?男儿行事,但求无愧于心。哪怕刀山火海,亦无所惧,直闯而去!”
秦羽心中被说得波澜荡漾,眼神闪亮起来,一甩衣袖,站起身来,以指指天,扬声道:“说的好!今日起,我绝不再沉迷。就让我们兄弟一起,洒血疆场,纵使粉身亦无悔!”,继而转身回望着柳毅。
柳毅听完话语,亦扬身而起,道:“这才是我认识的大哥!小弟会一直陪伴左右!”说完左手用力地搭在秦羽肩膀,秦羽也用手搭在了柳毅肩膀之上,四眼相望,倏尔皆大笑起来。
这一刻起,秦羽不再孤单;这一刻,秦羽不再逃避;这一刻,秦羽开始真正成熟。
时巨鹿郡有兄弟三人,一名张角,一名张宝,一名张梁。那张角本是个不第秀才,因入山采药,遇一老人,碧眼童颜,手执藜杖,唤角至一洞中,以天书三卷授之,道:“此名《太平要术》,汝得之,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获恶报。”张角拜问姓名。老人道:“吾乃南华老仙也。”说完,化阵清风而去。张角得到此书,日夜攻习,能呼风唤雨,号为“太平道人”。
中平元年正月内,疫气流行,张角散施符水,为人治病,自称“大贤良师”。张角有徒弟五百余人,云游四方,皆能书符念咒。
渐渐徒众日多,张角于是立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称为将军;讹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令人各以白土书“甲子”二字于家中大门上。一时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之人,家家侍奉大贤良师张角名字。
另张角派遣大方首领马元义往来于洛阳和各州之间,并暗赍金帛,结交中涓封谞,以为内应。
二月左右,张角声势更为浩大。一日,张角与二弟商议:“至难得者,民心也。今民心已顺,若不乘势取天下,诚为可惜。”于是一面私造黄旗,约期举事;一边使弟子唐周,驰书报封谞。却不想唐周告密,于是皇帝召大将军何进调兵擒获马元义,斩了。又将封谞等一干人下狱。
张角闻知事露,星夜举兵,自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对众人说道:“今汉运将终,大圣人出。汝等皆宜顺天从正,以乐太平。”四方百姓,裹黄巾从张角反者四五十万。
自此,黄巾乱起,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