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年亲眼看着窦辞进了房,关紧房门,落下门锁,又亲自吩咐精兵把手,宫内禁军围着院子绕了两圈,确定百密而无一梳,这才幽幽叹了口气,守在房门正门口。
他将长剑杵在地面上,招手挥来一内监,侧头问道:“这位公公,可知前边是什么境况?”
内监抱拳行了一礼,答:“回大人,卑职不知。请天台一众仆从皆未曾出来过,各位大人回房也未曾多言。”
顾斯年:“未曾有一人?你可确定。”
内监再次抱拳,肯定答道:“正是。”
真是见了鬼了。
顾斯年几乎要觉得皇宫内莫不是有哪方大能下了咒术,怎么纳后大典这么大的事情就能没有一个人说道说道呢?要知道那群官员平时可最是擅长白的说成黑的,更别提那群子谏官了。
莫管李家那些罪名是真是假,族内亲眷被发落之后罪行已经是板上钉钉,这么一个罪臣之女的纳后大典,文臣准备的讥讽罪词指不定能绕皇宫一圈,等着下李家和新后的威风,可那群人竟然就这么安静的直接回院休息了?甚至还包括他们家大人,连派人知会一声都无,真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行,我知道了,退下吧。”
顾斯年道,皱着眉头竖在殿前,这次特意转身,死死盯着门缝,还叮嘱身边的兵将:“有劳各位,七王爷心智有损,丞相大人唯恐扰了陛下的要事,务必须得盯好了。”
“是。”
重兵低声整齐回道,甚为肃穆。
窦辞不是一般的武士,老天从不会薄待一人,这句话在窦辞身上彰显的淋漓尽致。少年天纵英才,于武学之上的造诣可堪称为出神入化,年方十五就已经经手了几方大师,学尽了人家的压箱底功夫,惹得几位大师汗颜不已,直称窦辞是个旷世奇才,应当上仙山求学才是。
顾斯年也觉得自家七王爷该渡万古上仙山,破了凡人的界限。可惜他缺了那么一根弦,太后娘娘更是看得和眼珠子一样,怎么舍得放他去那比皇宫还要凶险百倍的修真界。
而更重要的,凡尘有他最珍贵的东西,少年爱恨,万般辞藻也难以复述其纯粹浓烈,又怎么会舍得离开。
不过话说这区区两排精兵,若是一个不打眼,还真不能保证不叫窦辞溜走,若非今日不宜声张,依照顾丞相的意思该是团团围绕,严防死守,最好连殿顶都站满了人,这才是最为妥帖。
顾斯年挑高了视线,企图能把殿顶看个透彻。
可皇宫终归不是王府,也不是丞相府,看守是看守,可规矩还是要守的。
一众精兵皆是皇城兵营所调,深知皇七子窦辞的名号,再加上太后,哪怕无他叮嘱都谨慎非常,一个个直勾勾的瞪视着眼前的宫殿,彷如里间住着什么洪水猛兽,可这么几十双眼,眨一眨的时间,谁也没有注意到高约数十尺的房檐上黑影一闪而过,很快化作天边的一道光点。
疾驰而出的正是半刻也没有停歇的窦辞。
他虽然脑袋缺根弦,可被贵妃与顾丞相关起来的事情却经历过千百次,是以对于出逃升天来说熟的不能再熟。
这逃出来,最关键的就是时机,千等万等也没有刚刚被关进门的那一刻最合适。
少年沿着琉璃大殿的瓦片疾行着,瞳仁闪烁着熠熠光辉,全然不像在前厅等候时的麻木冷然。
算算日子他已经与世臻姐姐三日没见,宫人哄他,待到今日李宝荣嫁入皇宫,她就是自己的皇嫂,自然能日日相见。
‘皇嫂’二字一出口,他便疯魔的想要堵住身前小厮的嘴。
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李宝荣心倾他大哥的事实。于是少年忍着心脏肺腑上如同万剑穿插的痛处,只把重点放在‘日日相见’这四个字上,他忍着想要见她的念想在深宫中掰着手指头过,一天又一天,像是等了几年。
可今日非但没有见到人,竟意外从顾斯年口得知日后相见不过是可能,窦辞如何能忍。
他们不叫他见,他自然自己有办法见到。
窦辞在半空中飞驰着,小心躲过了占星阁地界。
占星阁为窦懿的暗中部署力量,凡人察觉不出来,可他却能略知一二,其内藏着不少修为高绝者。
不过这些他不在意,他在意的至始自终只有那一个人而已。大哥窦懿近些日子不知做了什么事情惹她生气,还把将军府围得像是大牢一般,三日前窦辞闯进去,也不过与李宝荣匆匆见了一面,对方倒是一派自然,还叫他听话些乖乖离去,他看着李宝荣一如往日笑盈盈的脸,却凭空而生一种巨大的惶恐感,生生搅得他在丞相和太后的人拼命劝说中,在百万禁军的冷面刀剑相向下也迈不开一步。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一种名为‘失去’的恐惧。
忆起那日的感觉,窦辞狠狠握紧了拳。
帝后大婚,寝殿很是好找,殿外人最多的、守卫最齐的、最灯火辉煌的,势必就是那一间。
皇帝寝宫,禁军就算是想要全方位守着,也断然不会在房顶偷听墙角,窦辞自然安然避过那群巡逻看守的禁军顺利落在殿檐之上,动作谨慎,没有引来禁军的注意。
他动作颇有些急不可耐的食指并拢在瓦片上,片刻间便有浅淡红光一闪而过,而后大殿内的景象一点不落的浮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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