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2)
费保和冷恭带领五百小喽啰、一百条小船来到两河交叉口,估摸着官船快要到来时,故意把这一百条小船横七竖八拥堵在交叉口。Www.Pinwenba.Com 吧让官船被迫停下。此时,费保一声号令,小船全部围在官船四周,小喽啰们听到费保喊道“上船”,都纷纷爬上官船,冷恭带着一些人围住差拨和兵丁们的舱,把他们的兵器都下了。
费保则带领一些人进入舵舱,命令舵手把船转向西开,进入太湖,舵手们一看进来这么多人,都面面相觑,在费保的威下,只好把舵向左拨转。那个差官一看船行的方向不对,立刻向舵舱走来,和刚从舵舱出来的费保撞了个满怀,费保一看差官过来,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大声道:“回去,这船已被太湖义军没收了。”那差官一看有人劫船,甩开费保就要跑向船边跳河,费保赶上几步一刀砍在他的脖子上,又一脚把他踢到河里。官船便顺利地驶向太湖。
且说冷恭这边。他们把数十个差拨、兵丁的兵器下了以后,逐舱搜索,来到尾舱,看到另有一人哆哆嗦嗦在一张铺子上不敢吭声,于是上前问道:“你是干什么的?”这人正是睦州来的胡晓义。
他见冷恭问他,只好抬起头答道:“我是睦州的,搭乘此船前往东京送信。”冷恭道:“给谁送信?”胡晓义看见这群人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敢隐瞒,于是道:“童枢密。”冷恭寻思:“嗬,好大口气。但如果去见童贯,必有见面礼。”
于是问道:“还带了些什么东西?”胡晓义一听这话,后悔刚才把童贯说了出来,谁去见这么大的官,能空手去。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把那个藤条箱子拉了出来道:“都在这里啦。”
他也知道遇到强盗就不会再给你溜走的机会,能保住自己的命就算烧高香了,索性把东西全都交出来,以保全自己性命。冷恭道:“好生呆着,不要乱跑乱动。”胡晓义赶快答道:“是是是!不敢,只求老爷饶了在下性命。”冷恭道:“到了山寨再说。只要你老老实实,规规矩矩,方可保你无虞。信呢?”胡晓义到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只有保命要紧,于是他把信取出来,交到冷恭手上。
天已经黑下来。费保和冷恭押着官船,带着小喽啰一路高歌回到山寨。石生同其他几位头领都到岸边迎接。小喽啰们把粮米搬进仓库,石生在聚义厅摆下宴席,为费保和冷恭接风。席上,石生问了一些劫船的经过,冷恭想起那封信,对石生道:“今天还有一件事,有一个趁船的,被我审问出来,说是去东京给童贯送一封什么信。大哥你看看。”
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给石生道:“当时事情紧急,我也没顾上拆开。他还带了一些珠宝,说是给童贯的见面礼。”石生道:“嘿嘿!说不定有啥大事。”他立即把信拆开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皱起了眉头。
原来,石生被睦州知府刘文远告司行方状的内容颇感兴趣。他想:“我弟弟石宝在衢州任团练使,司行方在睦州任兵马都监,他们是同僚,又是毗邻州府,应该熟识,或许把这封信经弟弟石宝转给司行方,司行方还要感谢我弟弟,甚或司行方也会反叛朝廷,与我们同路。”
他把这封信的内容给大家说了一遍,大家都认为这个刘文远太可恶,都主张把信直接交到司行方手上,让他们火并,司行方一定不会放过刘文远。石生道:“但此信得找一个可靠的人送去。”他突然想起窜山豹子萧逸,便转过脸对太湖蛟卜青说道:“兄弟,麻烦你到苏州应奉局走一遭,找到萧逸,干脆让他也来入伙算了,不要让他再给朝廷卖命了。你带上几只小船,顺便把他的家眷也接来。冷恭和张俭是去不得的。去衢州,还是萧逸最为合适。他有神行功夫,今后我们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卜青道:“甚好,明日一早我就动身去。”石生又扭头问冷恭:“那个送信的现在呢?”冷恭道:“还绑缚在船上。”石生道:“你要严加看管,千万不能让他逃走。”冷恭道:“那干脆杀了他?”石生道:“那还不妥。他一个送信的,与我们无冤无仇,杀了他,惹天下英雄笑话。等将来司行方杀了刘文远,他就会归顺我们了。留着它或许将来还有用处。”冷恭点了点头。
却说次日一早,石生写了一封信,让卜青带上。卜青带了十几个精细干练的小喽啰就上路了。他们驾着小船,还走劫船时那条水道,转运河向北到苏州。又穿街过巷,来到阊门内大街,卜青让小喽啰们在一家酒店落脚,他自己揣着石生写的信来到应奉局门口,他向守门兵丁道:“我是萧逸的亲戚,今有要事要见他,烦告知一声。”那兵丁道:“请稍候片刻。”他见一人往里走,这兵丁叫住那人道:“萧逸有一亲戚要见他,你叫他一声。”那人点点头进去了。
不一会,萧逸从里边出来,但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卜青,卜青生怕他说出不认识的话来,连忙上前叫道:“表哥。”他俩走出大门,卜青才又赶紧说道:“萧兄,请借一步说话。”萧逸跟着卜青一起来到小喽啰落脚的酒店。找张桌子坐下。卜青见四下里没人,掏出石生的信,递给萧逸道:“石兄让我来接你上山。”萧逸打开信看着,一边看一边皱眉头,卜青寻思,莫不是不愿丢下这份差事,或是不想落草为寇?
萧逸看着看着眉头又舒展开来,自言自语道:“也罢,落草就落草,每天干这些坑害百姓的事,不定哪天遭雷劈,或是犯众怒,被百姓铲除。”他转脸对卜青道:“好吧,我现在还得回去应酬一下,然后请个假回去收拾一下,你和弟兄们在此吃饭,后晌可分头去街上转一转,黄昏时候,大约戌中时分,把你们的船开到周家水巷接我,咱们乘夜色没人注意时再走。”卜青道:“最好,还是萧兄想得周到。”
萧逸告辞走后,卜青就在此酒店安排众小喽罗吃了些饭,并把和萧逸的约定给大家讲清楚,并要众人酉牌时分仍在此会齐,去接萧逸。并给大家讲,上街定要小心,苏州做公的很多,不要惹麻烦。众人十分欢喜地去了。
萧逸在酒店告别卜青,在回应奉局的路上寻思:“这个月的俸禄又快该领了,不能便宜了朱勔那厮。况且我上山也不宜空手。”回到应奉局,他去朱勔那儿告假,说道:“我母亲有病,想请两天假,去给母亲找个医生看看。”
朱勔说:“你是个孝子,这假我不能不准。只是快去快回,我还有要紧事要你办。”萧逸道:“还有一件,就是我手头有点紧,想再借五十两银子,等发了饷就还上。”朱勔道:“看在你已在此供职十数年的份上,一发成全了你吧。”萧逸道:“谢老爷,今后无论有何吩咐,萧逸虽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朱勔写了个条子,让萧逸到账房支取。萧逸接过条子,满心喜欢,向朱勔鞠了一躬走了。
萧逸取了银子,回到自家,把去太湖落草的想法对母亲、老婆讲了一遍,老母亲道:“孩子,你爹去世早,这些年我和你媳妇,啥事都由着你,我们都是女人家,没有啥主意,但今天这事也是个大事,你要想好了,主意要正。”萧逸对母亲道:“妈,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上山落草,就是盗贼,就是反叛朝廷,名声不好,但现今的天下不会平静几天了,如果有人领头打天下,儿子随他去。”母亲叹口气道:“由你去吧!”萧逸知道母亲的顾虑,但他认为,人生的重大选择靠自己,认定的路要义无反顾,于是不再说话,和媳妇收拾东西去了。
到了戌牌时分,卜青带的小船三三两两陆陆续续来到周家水巷。萧逸隔着窗户一看,见他们来了,连忙出来迎接,卜青招呼几个弟兄进来,有的提东西,有的抱孩子,卜青却和另一个小喽啰上前扶住老太太,一边走,一边说道:“老人家,对不住,半夜三更的让你受惊吓。不过,以后咱就可以在山上享清福了,不用天天担惊受怕,受那些腌臜们的气了。山上的人都兄弟相称,十分快活。”
老太太见他说得那么轻松痛快,心中的疑虑渐渐地就放下了。一切准备停当,萧逸轻轻地敲了敲房东的门,递上十两银子道:“这是房钱,不用找了。我们要往东京投亲去,后会有期。”
那房东老头子看见偌大一块银子,笑得合不拢嘴,忙说:“不方便时还过来。”但心里犯嘀咕:“没听说他有啥事,怎么说走就走了呢,什么事这么急?”摇摇头关上门回房歇息去了。萧逸同卜青及小喽啰们驾着小船,飞也似的呼啸着回到太湖洞庭山,子初时分,石生带着几位头领在岸边迎接,他知道萧逸一定会来的,他和萧逸是生死之交,萧逸一向尊重他,信任他,听他的。视他为大哥,他知道石生让他来绝对不会错。而石生认为萧逸十分可靠,且有这一身绝技无人能比,在山上会经常用到他,所以高规格迎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