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定贼
尹子奇这次是被气疯了,往常张巡还给他一点面子,至少是大半夜或者天亮的时候去拜访,就算是做的再过分,有黑纱护天,他的脸面多少能顾到一点,这次可是**裸的挑衅,也第一次证实了尹子奇在睢阳面前的无能。Www.Pinwenba.Com 吧
可他真的是无能吗,安庆绪虽然胆小,但不会蠢到将这么重的任务交给一个白痴,尹子奇肚子里的火犹如日中的太阳,映得脸颊通红,此时已经夕阳西下,他才将大军整顿好,此次损失几百人,虽然不多,但造成的影响极大,士气也变得涣散。
张巡之所以行动,就是想告诉你,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黑夜白天,老子想打你就打你,老子不再是那个缩在雍丘城内日夜担惊受怕的人,那支害怕战争的队伍已经成长成为让所有敌手恐惧的军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们一手造成的。
侵略者终会给自己塑造出一支更加可怕的反抗军,大自然均衡着定数,对别人如何就是对自己如何。
尹子奇见日落西山,他不敢再割麦子,张巡也不会让他割得安生,与其这样,不如守着,再等几天,麦子全部干了,就点起一把火全烧了,他心里做着打算,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谁怕谁。
他命全军休整,累了一天了,生火做饭,警戒四周,这次不用他说,都不敢坐下,生怕那支死亡骑兵又冲了过来,上次的经历让所有经历的人都留下了后遗症,一听到马蹄声就猝然惊起,虽然这样的警惕性很好,可长时间的对峙,只会消耗精力。
不仅他的兵学乖了,尹子奇也学乖了,他实在是受不了被追的恐慌,史民不是一般的骑兵都尉,说他是全国最好的骑兵将军都不过分,光那渗人的大刀和他的气势足以让胆小的敌手自坠下马。
尹子奇每次都抓紧缰绳,捏的手流血,加紧马肚,拼命的逃跑,特别是上次,要不是他意志力坚定,能在狂奔的马匹中掉下来,当摆脱他后,他浑身没劲,双腿发软,比一夜连幸几十人都累。
所以他做出一个英明的决定,不住大营了,但大营还需要,声东击西,里面埋伏着重甲兵,就是他骑兵冲过来,一时也奈何不得,反而能缠的住,他再从一侧夹击,只需片刻,他的部队就能围攻,那时,就是他是天马骑士也能射下来。
这是他的计划,他终于想通了一件事,也不得不服,令狐潮、李庭望、甚至于杨朝宗都屡次栽在他的手中,主要原因是:心太急了,换句话说,此人的气数还未完,所以不死,唯一的办法就是耗死他,当然不是常年累月的去,就凭一点,粮草。
但张巡又不给他机会,趁夜突袭,他就将重兵布置在四周,并围住东西两面的城池,以逸待劳,他的粮草虽说不多,但可以运来,只要能拿下睢阳,江南的辎重多了去了,安庆绪这点投资还是懂的,尹子奇自然好开口,这也是他屡次战败没有受到重罚的原因。
但他明白,安庆绪好说话,严庄不好说话,若是攻不下睢阳,他也没什么好下场,一切听你的,你办不了事,老子就办你,就这么简单,他还想一战张巡名留青史,这种好事他肯定要得。
便巡查了三遍军事布置,外围用上刺栏,用来阻拦战马,里面全是长矛重甲兵,中间才是骑兵,可以随意向四周冲击包围,他还给张巡留了一道口子,就等他进来,自己做瓮,被问候的张巡就会跳进来,到时插翅难逃。
尹子奇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张巡压根就没想那么多,他只想明天就让这个人走,他在城上,城下的布置他看的一清二楚,真不知道尹子奇忙乎啥劲儿,或许这样明目张胆的摆阵,也是一种挑衅,就是跟你耗,逼不死你。
张巡不紧不慢的吃完晚饭,此时睢阳粮草充足,他就是不要那麦子也能耗过去,但不要白不要,最重要的是不能给尹子奇,那他就没办法跟老百姓交差了,这次他在校场跟着将士一起吃,便看向南霁云问道:
“刚才你去可看清了尹狗贼的布置了没。”
“嗯,他为了防止骑兵的冲进,可谓是外严内松,只要冲过外面,就可以在里面肆虐,不足为虑。”南霁云道。
“尹老儿就是一个鼠辈,那夜被某追了几里路,差点都吓的掉了下来,现在看到某就像是见到阎王一样,现如今他将兵力一分为二,东西两门各两万,还有三千骑兵徘徊在南北两城监视,是想跟我们耗着,某觉得,他是没被吓够,今夜再弄他一弄。”史民气焰道,惹得身边骑士哈哈大笑,得意非凡。
张巡却没有笑,不过他们的战斗力和功勋有目共睹,但正因为屡次战胜,他害怕终有一败,因为这本就是胜败的事,不敢丝毫大意,便看向雷万春。
“此次尹子奇布局是想跟我们耗,他是怕了,所以疑心很重,这次要想杀大将而牵全军很难了,必须找到他的住处在哪,然后由南八一箭杀了,擒贼擒王,就能解了这睢阳之围。”雷万春说的张巡连连点头,这也是他想的。
“只是怎么才能知道尹子奇住处呢,如果能一箭射了他,那么他内部布置的再好就像是被困住的野兽一样,一乱不可收拾,定然不攻自破。”南霁云右手一指,犹如射出去的箭矢,凌厉道。
“嗯,南八在理,他的布置是对我们起作用,以防我们突袭还给了一条出口,是想瓮中捉鳖,他就是瓮,可老子是龙,这次就要靠你了,南八。”张巡道:“至于怎么知道尹子奇的住处,某明日告诉你们,但一定不要进攻大营,那里一定有埋伏,他绝不是那么笨的人,这次这么复杂的阵型,我们只能以智取胜。”
见张巡又卖关子,众人仰天长啸,一阵无语,扫兴的散伙,全军休整,明日送叛军早饭,张巡之所以不说,是害怕夜长梦多,有人泄露,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最好,反正这是迟早的事,时间到了自是能见分晓。
不得不说跟人混要挑好领导,睢阳虽然岌岌可危,但却是全国所有围城中最悠哉的一个,叛军却是最可怜的一队,尹子奇的兵整夜不敢睡觉,他们害怕叛军来袭,有些高明的人说张巡会在清晨发动攻击,有些却说会反其道行之,很有可能是在天黑以后,所有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用自己无比坚强又脆弱的意志力于夜婆婆对抗着。
张巡之所以安然入睡,什么都不管,是他明白了一种看似复杂,又极其简单的法则,那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其实就是一种顺其自然,只不过是正反的转化而已,也只有他能玩的开,有了粮草他心里有底了,什么都不怕,却不知道,自己一心效力的国家却在这个时候宰他一把,以至于他最终不得其果。
坚持了一夜的叛军终于被晨曦的滋润击倒,这是人最沉睡的时候,张巡已经站在城头上,东门城内,史民已经准备好骑兵,南霁云背着一把巨大的弓箭,这是他那次叛军用的,巨弓比较沉重,他最多能射三发,而且只能定点射击,但射程和威力能达到两里之远,足以射穿叛军整个大营。
两人来到城头后,张巡命身后的弓箭手拉弓射箭,射向下方的巡逻军,只见箭矢击在叛军身上,倒是把他们吓的从上面跌下来,但却没事,惊慌失措之后,拿起一看,不住的得意大笑,他们没有箭头了,而且箭矢做工简陋,一看就是凑合,这可是大喜,领头的急忙抓着箭矢往大营内跑去。
穿过几个营帐,在主帅大营身后的小营面前,将领下马,着小步跑了进去,张巡等人在城上看的一清二楚,指着地点说了句,南霁云与史民就跑了下去,雷万春也唤起了刀兵,他们随后阻击。
尹子奇此时正在入睡,被将领惊醒,一问缘由,竟然是叛军没箭了,他迷糊的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立即起身,精神了下,才疑惑不解,张巡岂会把这个致命的消息告诉自己,他突然止步,脸色大变,一把掌将讨好的将领抽飞,滚了出去。
“奶奶的,好一个张巡,设计害某。”尹子奇脑子一下反应过来,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在这时,东门传来奔涌的马蹄声,他立即想出去看,可又止步,生怕被当活靶子,可不出去指挥,大军只怕是挡不住骑兵的冲击,他该怎么办,胡军将领斯布突在西门守护,他手下没有一个能行的,他急得团团转,到底该怎么办。
外面的将士眼见着叛军逼近,却不敢出战,因为他们看到唐军骑兵大刀上干涩的血迹,都明白,出头的一定会死,可他们不明白,若不出头,他们会死的更多,但这就是人,谁会大义到把命冲出去,何必,混口饭吃而已。
就看徘徊的尹子奇了,他到底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