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两调
尹子奇见城墙上爬满了士兵,虽然时不时有人掉了下来,虽然死亡在不断的加剧,可他兴奋无比,根本不在乎这些低微的生命,眼珠子凸出,目标就是城头之上的张巡,若是将此人斩杀,他一定会名留青史(实则遗臭万年)
他又命左右先锋率精锐军冲了过去,替补死亡的士兵,一时,攻城战进入白热化,张巡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弓箭手每个身边都陪着一个刀兵,每射一箭,刀兵就伸下屠刀割掉一条性命,配合的天衣无缝。Www.Pinwenba.Com 吧
尹子奇开始有些慌了,他看到自己的队伍怎么都上不了城头,这可怎么办,被身边参知惊醒:“大帅,军内还有两千弓弩手,现在叛军不知,可派上用场,一定会死伤大增,待时一鼓作气,绝能拿下!”
尹子奇这才想起自己强训的一支队伍,都是被开始的战斗气的,一时脑子懵了,事实证明,自己得清醒下来,这张巡果真不是善茬,再不加紧,今晚很有可能拿不下,他立即命人将身边的火把熄灭,一时,桥那头陷入黑暗。
张巡一直注视着叛军的大营,却突然变成了这样,一定有诈,可又说不上来,城头上必须要有战士守卫,他左右不定,明明知道危险来临,就是不知怎么办好,这能急死人,史民也看到了,他与南霁云对视一眼,暗自点头。
南霁云跑了下去,张巡只能硬着头皮捍卫着战场,他不能离开,不然大军会战斗力大减,不多时,城头上涌出百余人,手中拿着鼓锤,在黑暗中敲起了召唤生命的自然之音,浩大醇厚,震人心神,让城头将士气势大增,股股奋杀之力窜出脑门,直接将城下叛军压的死死的。
这是一场消耗战,杨朝宗说的没错,可他做错了,若是将他的兵力也投了过来,耗上一夜,或许能成,可这次却失算一策,大战之前最忌讳将帅不和分兵,尹子奇死要面子,竟然被杨朝宗得计,也注定了这场战斗的结果。
话虽如此,一切还真是未知数,因为杨朝宗开始了动静,他命大军熄灭火把,然后遣一千骑兵从西门出发,来到北门,这里的大桥已经被拆掉,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而这一幕虽然没被城上许远看清,可敌军的马蹄声,大军的黑影都望的清清楚楚,一时心中骇然,那边打的如火如荼,这里却冷清的要死,恐怕有大变,别让张使者最后奋力坚守住,自己这里却出了问题,被破了城,那可就是大罪,他立即来到雷万春身边商量。
“雷都尉,叛军到底想干什么。”许远虽说饱读诗书,可比起兵法百出的张巡,他就差的远,所以张巡才将沉稳的雷万春与他守卫,希望能互补,两人都是中性之人,刚好也能和得来。
“不知道,西门守卫的是杨朝宗,此人与某交过手,那次大败之后就未出现,没想到跟着叛军又来到了睢阳,真是死性不改,看来李庭望的死对他没有带来威慑,今夜便让他吃尽苦头。”雷万春握紧长刀,他准备带着刀兵趁黑下去袭击大营,对于这群猛虎而言,狼群和羊群没什么区别。
“那雷都尉准备怎么办。”许远已经派人来到北城观察,必须赶快商量出对策。
“某带两百人下去走一遭,他们一定会原形毕露,你只需看住城头,有南湖围绕,他们没有船只,也成不了气候,更别说攻上来。”雷万春道。
“不可,雷将军若是走了,万一叛军调虎离山之际,某等该怎么办,这里主要战斗力是由将军指挥,某与太守恐怕不行啊。”田秀荣抱拳担忧道,许远一想,连忙称是,雷万春怎么都不能下去,正如他说的一样,叛军既然成不了气候,又为何出兵,只怕是做诱饵。
“嗯,”雷万春沉吟一下,觉得自己冒失了,大晚上的,不能有任何闪失,望了眼黑如石墨的湖面,上面泛起微微光芒,一时也不知怎么办,田秀荣见此,半跪而下,道:
“既然将军走不开,末将愿率少量兄弟下去一看,前日,某与太守相商,在城北、南、两侧放有四艘小船,以备不时之需,这次叛军定然不知,某探明情况后,就立即上来,某是怕,叛军会耗到清晨袭击,那时弟兄坚守一夜,身心疲惫,恐有大变。”
雷万春听闻后,脸色微沉,叛军一阴一阳,一攻一隐,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他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半夜让他下去,他有些不放心,毕竟外面凶险,万一出事,就又损失一员将领,可叛军此时沉寂,定有问题。
想到这里,他突然明白,叛军于东门强攻,一是目的,二是试探虚实,三是掩护西门叛军,而西门叛军一直不动,实则休整,让守军忐忑一夜,与清晨困乏之时强攻,那时一定会出问题,二是分散守军兵力,让整个大军疲惫,到时无论东门能否攻下,西门一定可以根据东门的情况而做调整,势在必得。
可以说,东门既是佯攻亦是主攻,若攻不下来,那西门就是强攻,而经受一夜的守军战斗力自是大减,睢阳便岌岌可危,好狡诈的计谋,雷万春终于想明白,他对田秀荣有些刮目相看,此人看似愚厚,可心却细的很,难怪会成为许远的第二员大将。
“荣郎说的对,是某大意了,那就依你,率两百精兵自城北悄悄出去,无论结果如何,一个时辰必须回来,速去速回!”雷万春连称呼都改了,直接称郎,一下亲近了不少,让田秀荣感恩戴德,连忙跪拜,率着将士跑了下去。
雷万春与许远再次看向杨朝宗的大营,外面的耕火再未燃起,可仗营内的灯光却亮了起来,难道真的是睡觉,东门叛军拼命,西门却在这里逍遥,不知是尹子奇脑子被驴踢了还是真的计划了好了,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看的雷万春还没脾气,无论如何,战斗未结束之前,太阳未出之前,他是不能休整,一想到叛军的计谋,就一肚子火,几番吩咐下去之后,就剩煎熬的等待,因为东门的兄弟正在拼命,他有点开始怀疑张巡出的策略,留下东西两门,是不是馊主意。
张巡要是知道自己最信任的兄弟这样想,真不知这心里是什么滋味,虽然不知道,但他已经偿到了叛军血液的味道,整个东门可谓是血光冲天,事实证明,在黑夜下,在彼此看不清下,更能激发出人类野兽的一面,他们忘却了一切,只有一个念头,冲破,坚守!
就像有人所说,人在十点以后阴气最重,那时候也是最容易学坏的时候,所以想做好人,早点回家吧。
这绝不是笑话,张巡已经深深体会到,他也拿起刀砍杀,可心中的念想一直放不下,南霁云下去之后又上来,拿了一把更大一点的弓,这把弓平时需要两个来拉,他却能凭一人之力拉的起来,但最多能发两箭就气结。
他此时将弓垮在肩膀上,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箭,将泡着火油的布条缠在箭头,形成半个拳头大小的包,这才绑住,猛的一嘞之下,油水滴落地面,他大呼一口气,目光一直注视火光之后的大桥,那黑暗之中一定有什么。
史民与张巡讲明白之后,南霁云闭了闭眼,他感觉到死亡正在袭来,突然睁开,隐约见到火光映耀之后的黑暗中蹲满了弓弩手,这些弓弩的威力与射程远比弓箭强,这才是最致命的一击,他将箭头撩到火把之上,轰了一下燃了起来。
后退一步,一把抓住身上的弓箭,拿了下来,奋力一拉,箭在玄上,前端燃烧的箭头微微颤动,只见到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火线,直射黑暗中的大桥,在刹那间,火箭照亮四周景象,只见黑压压的弓弩手蹲在地上,一箭射穿两人,瞬间又归于黑暗。
“快退!”张巡脸色大变,这要是射了上来,一切都完了。
“射!”尹子奇怎么都没想到逆贼还有这么强的弓箭,见计谋破败,直接下达命令,在这眨眼间,命运之神与死亡之神相擦而过,不知谁会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