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军心涣散(1 / 1)

张巡传 同其尘 2090 字 4天前

:军心涣散

处理完官员的后事后,张巡来到城头上,眺望远方,忽闻城下一声大喝:“报告节度使,太守,尹子奇大军以兵至三十里外安营扎寨,人数众多,某不敢缪论。Www.Pinwenba.Com 吧”

“再探再报!”张巡大臂一挥,道,随即看向身边的人,雷万春微沉着头,他没有什么办法,许远不住地一叹,他文弱书生,到此还未想通张巡是怎么转变过来的,文武全才,就别说什么用兵之道了,南霁云目光远射,他似想看清这帮叛军的实力。

史民却抓着城头的砖上,一脸沉思,不知想些什么,这么多人,他都不敢说带着骑兵能冲过去,但最艰难的雍丘都抗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打的,他相信,事情一定可以迎刃而解。

“使者,太守,某想率军去看看。”南霁云不放心,还是想去看看,他的眼力极好,或者说,他的弓箭营都是精准眼力,一听话语,史民也急了,忙道:“某也去。”

“在下也想去看看。”许远身边一人站了出来,此人是即南霁云之后的大将:田秀荣,身穿盔甲绒婴,一副就义之心,让人深感尊重。

见此,张巡与许远彼此一看,都没有意见,道:“好,率五十轻骑兵,由史民指挥,南霁云辅助,田将军维护,切不可与叛军当面交锋,一旦发现,立即回归。”

“得令!”三人一抱拳,立即转身下去,不时便从城东扬马而出,外面寒风呼啸,吹的脸上刺骨的痛,一行人放慢速度,此时已经天黑,他们的马蹄上绑有厚实的衣襟,基本发不出踏蹄声,与黑夜真正的融为一体。

两人率队来到叛军外三里处,这附近就有巡逻军守护,他们悄悄下马往前匍匐去,这才看的仔细,火光映耀之中,显现出准备精良,军势严谨的队伍,绝不是一般兵痞,等级森严,来了一位小将,士兵就立即让位,每团火四周围绕着三十人。

南霁云眺望天空,他发现,整个天空红莹莹的,连绵数十里,可以说,比整个睢阳的地界都大,更别说营寨里休息的叛军,这火堆也忒多了点吧,一万人需要方圆两里多的地方,这都算少的了,现如今的规模,兵力最保守也在十万左右。

南霁云脸色阴沉,长呼一口气,看来睢阳这次真是凶多吉少了,本以为叛军虚张声势,不然怎会在河南大败之后一下调来这么多兵力,殊不知,这些大多是从山东一带过来的,山东地理位置虽然重要,那是对范阳老巢造成威胁,因为离的近,这次史思明固守,该抢的也抢的差不多了,这里过半兵力都是从山东抓来的。

所以一下促成十万大军,自是不在话下,少数民族精锐两万人,这是一支不可忽视的队伍,就算张巡倾囊而出,也不敢说能在这支队伍下完胜,其余正规汉军三万人,剩余的都是散兵游子,有些坐在火堆前,一想到自己将要身死,竟然暗自流泪,想起这最后的一个年头,父母离亡,自己命不久矣,军心开始动摇。

史民也感到这只队伍不一般,或者说,滥竽充数着居多,但人数着实吓人,数十万大军,就是一人一泡尿,也能冲垮一座城池啊,他见映耀的天空中弥漫着微妙的低沉气息,看似五大三粗的他心里却细的很,因为这里有股熟悉的气息,山东父老。

史民双眼湿润,他没想到自己将要斩杀的是自己的老乡,对于重情义的山东人来说,这是莫大的罪责,可此时又能怎么办,他又想到一个问题,便低声道:“南八,你在这等等,某去去就来。”

说着他就隐匿在黑暗之中,南霁云还未拦住,只得继续观察叛军,整个大军死气沉沉,特别是到了深夜,若不是外面有烤火的人,真像一个败军之队,谁都不想战争,更何况是年刚过完,而且还是被强行拉来,军心自然不稳。

尹子奇不是感觉不到,可他也没办法,不敢紧逼,生怕队伍哗变,那就完蛋了,这数十万大军他也是第一次带领,以前听说:兵者,多多益善,兵力越多,实力越大,可如今带上十万大军,真是身心疲惫,还未开战,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李庭望带着四万大军都难以吃消,最后被斩杀,他自己自是没有李庭望带兵时间长,这次对他而言,也是一次重大的考验,所以他只能在暗中窥视,尽量不与士兵直接面对,明日就要压进睢阳,希望一战能拿下,那大家都消停了。

几刻钟后,史民从远处跑来,手中拿着一个竹棍,小刀还在不断地休整,时不时在手中打转,玩的清闲,南霁云眉头一皱,这小子到底干嘛去了,见他到来,急忙道:“你拿这干甚。”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没事,以后跟着张节度使多学学,攻心战,去年柳夫人梅花三弄,今日老子高山流水,哈哈。”史民得意的不知姓什么,看着吃惊的南霁云一打头盔,道:“别看某粗人一个,这曲调从小就学,唉,说起来,阿郎也是想某考取功名啊,唉。”

“高山流水不是古筝嘛,你拿根竹子干嘛。”南霁云疑惑道。

“说你蠢,还真的想蠢下去,这曲调只要在你心中,只要你会吹笛,自然能吹的出来,或者说,任何乐器都行,只是音律不同罢了,但对于那帮粗汗,对于山东父老来说,足以了。”说到最后,史民也不住一叹,好生无力。

“待会我吹响时,叛军定然没有反应过来,但不会持续太久,你牵着我的马带着我绕叛军一圈,彻底让他们骚乱起来,然后趁着夜黑,我们回去就是了,待保明日尹子奇七窍生烟,浴血狂喷而死。”史民忍不住又吹了开,被南霁云打住,同意他的办法。

便对身后几十余将士道:“某会与史将军一同引诱叛军,但肯定有些不及,尔等先隐藏在这里,待叛军追赶我们之时,你们在声东击西,切记,就是乱射几箭,大叫几声,引诱一下,助我们逃跑便是,切不可与之对战,速回睢阳,明白没。”

“明白!”将士齐声道。

南霁云又看向一直沉寂的大将田秀荣,拱手一拜道:“如此,就靠田大哥带领了,待回去之后,某定敬酒三杯。”他话说的客气,是因为他与田秀荣多少有些不合,此人犹豫踌躇,而他性格豪爽,使不在一起,真想不明白此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南弟尽管去便是,某定安全返回。”田秀荣阴柔的脸色一个凝滞,坚定道,两人目光对视一眼,都感到无勿,便与史民骑上马往西侧走去,他们要逆时针围绕,然后逃亡。

两人消失在黑夜之后,田秀荣看着身边的将士道:“某不放心他们两个,这大军人数众多,就是不被擒获,也很容易走乱,某在后面跟着,由你们引诱,切不可对战,某先去了。”众将士觉得在理,这布置怎么听上去就是个笑话,俩人牵动十万大军,真不敢相信,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他们淹死啊。

田秀荣布置后,便骑马往西面而去,而诸将士隐伏在此,就在他们凝神观察之时,西方传来幽长的曲调,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婉转,时而阴柔,音律变动不居,曲调周流六虚,刚柔相济,是为易之也。

叛军营内烤火的山东兵卒立即竖起耳朵听来,他们不是不去休息,是压根就没足够的营帐,虽然外面烤着火,可冷风一过,后背发凉,和没烤有啥区别,进去睡觉的都是精锐的将士,在他们看来,就是把自己当成炮灰也不至于如此,就像垃圾一样随处丢弃。

随着听清曲调的音律,他们的思乡之情更浓,音调越来越远,似是转到了后方,外面的将士都站了起来,不忍这等离去,而在大帐内休息的尹子奇也听到了这音调,开始以为是做梦,可隐约感觉到外面死气沉沉的大军一下活跃了起来,这本是好事,可此时深更半夜,定是敌军奸计。

他立即一个起身,只见外面将领忍不住随着曲调而往,被他立即喝住:“敌军就在附近,全军出动,火速包围。”

这一声大喝彻底惊醒所有人,可这惊醒却让他们升起了恶念,大半夜还去打仗,把自己当垃圾一样的扔在外面受冻,这时又让去杀人,杀人且不说,若要让杀这个吹曲的,他们自是不干。

都凌厉的回头看向大帅,看的尹子奇心中一颤,可这曲调还在激荡,决不能下去,不然军心定散,便立即吹响号角,营帐里涌出数万大军,其中两万胡军猛然一个激灵,这可是大变的信号。

“轻骑兵快速包围,其余人严阵待命!”尹子奇一指西北侧的方位,诸将还未明白怎么一回事儿,就上马追去,去了就知道了,反正这附近都是自己的人,也没什么大碍。

见叛军出动,南霁云加快马步,拉着史民狂奔,这次是真的要逃命了,叛军地势庞大,骑兵就是趁夜出去也须一刻多钟,对于两人而言,足够了,尹子奇在军内心急如焚,他此时才感觉到,这十万大军简直是麻烦。

就在这时,东南侧发出厮杀的呐喊声,随即几只冷箭射了过来,斩杀几位士兵,尹子奇气急败坏,就不信了这帮小卒能在十万大军面前干什么,立即下命:“全军踏平方圆十里之地,所有生灵绝灭!”

随即,番军开始出动,精锐的汉军也开始,唯独这些山东子弟兵楞了下,眼中闪过不忍随即也跟了上去,大军蜂拥而去,这一下让尹子奇懵了半晌,后悔莫及,可军令已发,那时也没什么喇叭,他的喊声鬼知道,山东子弟兵许多趁乱逃跑,他损失惨重。

胡军到达目的地时,哪有什么叛军,他们就像是梦里的幽灵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有些人甚至掐一下自己,这到底在干什么,还未反应过来,尹子奇立即鸣金收兵,他刚才才醒悟过来,自己小题大做了,睢阳不过一万兵力,自己数十万,就是来,也不可能造成大危险,甚至说,他还真希望爱夜袭的张巡前来,凭着人数,就是拖,也要拖垮他。

叛军这一荡漾出去,犹如湖水冲上了沙滩,虽然滋润了沙子,也残留了很多,一万多兵力不见,而且军心再次混乱,甚至开始传言,这地方是乱坟岗,之前那是鬼在吹,这一谣言一下要了尹子奇的命,严令禁止,气的差点正如史民所说的那样急火攻心,吐血。

叛军一仗未打,先乱了军心,尹子奇开始慎重,不过对于大军整体而言来说,无伤大雅,只要明日攻下睢阳,一切都无所谓。

他满心提挈着,一夜未眠,这一折腾,没几个人能睡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