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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潮败逃后,又立即组织起军队,不得不说他的将士逃命的本领有所提高,或者说时常都提防着张巡,这次因为突然,没有反应过来,散开之后,都到了襄邑城下,与令狐潮集合,军声大振,士可杀不可辱,一定要雍丘血流成河。Www.Pinwenba.Com 吧
令狐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明白要想跟张巡速战速决,根本玩不过他,他总是先一步把握战机,看来只能打消耗战,只是他无多少兵粮可耗,便立即上告李庭望,接到消息后,李庭望从南阳一侧运来百艘盐米,他须派两千将士前去迎接。
这一晃荡,已经六月末,他扎营与城南十里处,这里离睢阳渠较近,粮草与明日中午便可到达,消息秘密封锁,一边也监视着雍丘城,此时城内一片安静,似乎有所准备,张巡早就想过从这个笨蛋手中拿点粮草来。
他命人看过令狐潮的粮草,不足半周之用,他这数万大军又无攻占迹象,只怕是另有隐谋,便几日前就令人四处查探,看他粮草何处而来。
几日的等待终于得到结果,令狐潮将从睢阳渠运来粮草,途径雍丘城,预计今晚临至雍丘地界,与城池有二十里之地,张巡大喜过望,立即与雷万春商量之后,命史民率三百骑士与雷万春兵发粮船,他则去对抗令狐潮。
六月二十九日晚,张巡率一千大军压制城头,各各拉满弓箭,突然敲声震骨,令狐潮吓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诸将慌张的往外跑,看来这是逆贼鱼死网破之际,张巡站在凌厉颤抖的军旗下,犹如常胜将军一般,势不可挡。
令狐潮立即命人准备征战,他不怕明着战,此时正和他意,忽见雍丘城门大开,令狐潮骑上战马,率军立即向前压进五里,可见城门内一个兵卒都未出去,暗叫不妙,肯定从另一方突袭而来,张巡诡计多端,他可不敢大意。
便立即命大军抱团,将他围在中间,此时哪怕就是神来,也无法战胜,城头上鼓声一下消失,张巡再也未露面,城门一直大开着,令狐潮以不变应万变,他知道凭自己的脑子玩不过张巡,若是变动,破绽更多,不如不变。
只要逆贼敢来,定要他有去无回,凭着这股坚定的信念,叛军第一次犹如铜墙铁壁一般,进退自如,等了几刻钟,发现一片寂静,忽然听见东门大开,南门关上,张巡率一千将士冲了出去。
令狐潮见势仓皇,怕是坚守不住,连夜逃命,便立即率军围了上去,两支一小一大的队伍就在雍丘城外开展了追逐战,张巡带领将士将叛军引到城北之下,唐军刚过城北,叛军就涌了上来,眼看就要追上,忽然从城头射下千把利箭,射杀几百余人,令狐潮气的大骂,就是跑断腿也要灭了他。
便立即命翟伯玉兵分两路围剿,张巡打的是游击战,正面对抗,他只能如此,也是拖延时间,此时他已经绕城一圈,当来到城西柳巷弯时,这里有一条淮河的支流,水深不过一丈,宽不过三丈,河岸边杨柳纷纷,就像是和平使者在弹奏清雅的琴弦一般。
张巡经过北门之时,命几百人进了去,他身后只带三百余人,立即隐匿在这柳巷弯内,令狐潮率三千精兵赶来时,不住的楞了一下,昔日一幕幕涌上心头,他曾在这里视察,孟娘说这里很美,他便在湾的湖面上建造一座阁楼,此时在星光下隐约看到轮廓。
在阁楼之上,闪烁着轻微的火光,微亮的灯笼摇摆不定,一个枯瘦的人形注视着这只骁勇的大军,令狐潮定眼一瞧,心不住的一颤,孟娘难道在这,他急忙下马,此时也不去管张巡何在。
自己有这三千大军护驾,他只要敢出来,就回不去,所以他把自己当成了诱饵,反正该死的时候终有一死,将士阻拦不得,但见到令狐潮大义凛然,不畏生死的一面,各各露出敬佩之色,此时若是有人暗中射击,他必死无疑,诸将警惕四周,生怕主将有个闪失。
令狐潮走到湖湾的桥头,桥的尽头便是那座阁楼,这是他与孟娘结婚那年修的,当时还在这里拜过天地,往日喜庆的情景涌上脑海,他不住的双腿一软,再无肃杀之气,一片柔弱,眼眸有些湿润。
“孟娘。”令狐潮提着裤腿小跑而去,这是他斯文的一面,急促的呼叫声让四周蛙鸣更加响彻,放佛在为这对阴阳相隔的恋人搭桥,当他跑进一看,却见一双怒恨的目光看着自己,苍凉的面庞上阴沉一片。
“啪!”轻微的声音响到大军这里,一时不知道怎么了,他们看不清什么,便听见一声呼喝,不知叫着什么,令狐潮握着自己的脸,脑子懵了半晌,惊颤道:“阿,阿郎,你还活着。”
“废话,难道你也想整死老夫。”此人便是孟娘的父亲,今夜是他要来此,见见这个不孝子。
“不、不是不是,孩儿不孝,阿郎,孩儿以为你被围困,孟娘屡次托梦给孩儿,想破了雍丘救阿郎出来。”令狐潮一场美梦被抽醒,急忙愧责道。不过能见到阿郎,算是对得起孟娘了。
“哼,救某何用,你若当真想救,便放下兵器,与叛贼投了雍丘,一起保家卫国,不然赶快滚蛋!”孟老厉声道。
“阿郎说的是,当初孩儿利欲熏心,一步走错,但孩儿以无回头之路,若投降,身死事小,若叛军再次攻来,怕是没有孩儿这般懦弱,到时攻下雍丘,数万百姓必定斩杀,那时怎么对得起生民。”令狐潮低声解释道。
“呵呵,按你所言,还是让了雍丘,要不是张使者明察秋毫,用兵如神,你只怕早就从老夫身上踏过,哼!不降便罢,你可知孟娘在此。”孟老气愤道,他也懒的计较,正如他令狐潮所言,事已至此,他真无回头之路了。
“这!”令狐潮彻底慌了神,又突然打开一片混沌,回想起自己与孟娘的誓言:‘与君相伴共此生!’他们生于此地,也要死于此地,一起生死,想到这里,他胸口涌起一股酸痛,无力的跪下,眼泪哗哗的流,对不起,某食言了。
孟老也泪流满面,沉着道:“儿,孟娘她不怨你,还是尽早回头吧,再往下走,你连这最后一点誓言都不能兑现,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死又有何颜面。”
令狐潮抱头痛哭,连连点头称道:“阿郎说的是,说的是,孩儿什么都不要,只想与孟娘在一起,生死一起,可事与愿违,孩儿真的好无力,好难受,阿郎,求求你,杀了孩儿,孩儿要与孟娘在一起,求求你。”
他发疯式的拉住孟老的衣襟,进入癫狂状态,孟老早就心痛如绞,本想说服他投降,可见此样,他心中了然,好在孟娘未看错人,他的确深爱着女儿,此生足矣了,足矣了,孟老站的笔直,任凭令狐潮发泄,时间仿佛静了下来,诸将看不见令狐潮的身影,可又隐约听见声响,想去察看,一时又不敢打扰。
心里火大,此时两军交锋,刚才还觉得将军气势磅礴,这会怎么如娘们一样,肉肉囔囔,若是错过战机,张巡诡计多端,后果不堪,就在这时,城东发生惨烈的叫声,众将心中提神,令狐潮在懵懂之间清醒,一闻将士被杀,立即涌起,他的本能已经变成与张巡对抗到底,看了眼阁楼,道:
“阿郎,既然张巡待你不薄,孩儿记下了,他日还他一还,可人各有命,孩儿去也。”令狐潮不在多言,跑了出去,骑上大马,立即大喝一声率三千将士狂奔而去,孟老望着黑压压一片的军队,杂乱的马蹄声,不住长叹,命啊!
这个人的‘命’到底是什么,在历史上是个迷,随着故事的发展,我相信,会有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