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外
“汝这个混帐！”
他狠狠地将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孩儿摔倒在地，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Www.Pinwenba.Com 吧
他很生气，他非常生气，他气得恨不得杀了她！
“汝乱了吾的游戏！”他一脚踩折了女孩儿的手腕，“该死！混帐东西！”
“我不后悔。”狼狈的女孩儿挺直脖颈，带着天鹅般的骄傲高高地仰起头，她坐于冰冷的地面上，看向他的眼神中俱是讽刺——
“你真是个可怜虫。”
她的目光冰冷而讥诮，“不人不鬼的……可怜虫！”
他一脚踩在她的脸上。
“可怜？吾？呵……比起将要下地狱的汝来，究竟是谁更可怜！”
他拎起的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狠狠朝树上撞去，一下比一下用力，很快，一种绿色的汁液汩汩流下，染绿了她的额头——那是她的血液。
他表情狰狞，仿若宣泄般大吼大叫∶
“汝想证明什么？哈，一个卑贱的花妖？汝以为汝能反叛吾？可笑！”
“咚”“咚”“咚”……他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撞击在树干上，一下又一下——
“哈，紫悠？自由？幼稚！妄想从吾这里获得自由，除非汝死了！”
她挣扎着回过头，满面血污，眼中闪着决绝的光，“如果我死了能获得自由……能够不再受你控制的话，你便动手吧！”
他一脚踩在她的脊背上，迫使她垂下高傲的头颅，“那汝就去死吧……”他举起手，指尖苍白，其间有血红色的光点闪现，“死吧……魂飞魄散！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她轻轻闭上了眼。
……
良久，预想中的毁灭却没有来临。
她诧异地睁开眼，望向他的方向，却发现他的表情蓦然变得温柔平静，他蹲下身，轻轻抚摸她血污满面的脸颊，用一种温柔得毛骨悚然的语调劝慰她∶“不是啊……亲爱的，不该是这样的。吾怎么会杀了汝呢……汝的雪莲花……汝怎么舍得……”
她在那样温柔的声音中颤抖起来，偏开头，她想要躲开他的触摸——
那一瞬的温柔……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梦魇！
“吾怎么会杀了汝呢……”他温柔地呢喃，指尖红光渐渐熄灭。
突然，他的眼神重又变得愤怒疯狂——
“汝想死？想为了汝等贱民所谓的‘自由’去死？吾就偏不让汝死！”
他揪住她的头发，兀自向前走去，全然不顾尖利的石子划破了她的脸颊，他拖着她在万丈阳光下行走——
“卑贱的蝼蚁们……这场盛世烟花……汝当与吾共享！用汝们的生命作为代价！”
他走得很快很急，经过一面光滑的石镜时，却突然停住了。
轻轻地一挥手，镜中便渐渐浮现出影像来，从模糊至清晰。
他立于那一面巨大的石镜前，镜中是一个年轻人沉稳安祥的睡颜，似是还在打着微微鼻鼾。
他苍白的指尖轻轻划过石镜，似是在轻抚镜中人的容颜。指尖冰冷，他却执拗地流连其上。
“赤子心性。”他轻轻地呢喃，绝美的面容上带着迷醉般的微笑。
“是一个不错的玩具。”他微笑颔首。
地上血污满面的女孩儿挣动了一下，他几乎是立即就发觉了，便狠狠给了她后脑勺一脚——
“汝差点儿毀了吾的玩具！”
“罪不容诛！”
“罪不容诛！”
“罪不容诛！”
她伏趴在地上，冷冷地微笑，嘴里一直喃喃着重复一句话∶“可怜……你真是个可怜虫……”
“这世间的苦难……要将你折磨疯了吧……”
“就像是一个容器……装垃圾一样的容器……你真是可怜……”
“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可怜！”
她哈哈大笑，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笑得浑身颤栗。
他却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任那白衣女孩儿在血泊中笑得蜷缩起身子，他亦不动不语。
只是将指尖点于镜中人的眉睫处，他缓缓低吟∶
“时光与幻影翩翩起舞，渐渐剥离的画面间，茫然之人看不见归去的路。”
“游戏，还是要继续。”
……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我坐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迎着清晨的阳光缓慢地思索梦中少年的话语。
梦中的场景太过迷醉，亦真亦幻的视线间，那个少年的面容像洒了月光一样朦胧，而他嘴角的微笑又太过清晰温柔。
梦魇……吗？
摇了摇头，梦中的场景并不压抑，少年出现在梦中，我竟不感到讶异，只觉得自然至极，并十分熟路地与他攀谈起来，那感觉放松又舒畅，我感受不到少年的恶意。
那是一个如此温润清透的少年。
可是……我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梦见他……明明连他的模样都看不清……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这话到我这里怎么就说不通呢？
唉……
我支着脑袋，在金色的阳光下微微眯起眼，想着自己也许应该去看看医生。
又或者……是撞鬼了？
随着这个惊悚的念头升起，我情不自禁地抖了三抖。
突然，仿佛是为了验证我的想法似的，一个幽幽的声音乍然响起——
“喂……”
那声音不辨男女，似有似无，在空荡荡的房间中轻轻飘荡——
“有人吗……”
“喂……”
我立马睡意全消，脊背猛地绷紧，警惕地环顾四周，我并未发现任何人。
难道真是……撞鬼啦？
我顿觉一大滴冷汗从额头缓缓滑落，更加坚定了要去寺庙烧烧香拜拜佛的想法……
“吴……”
“你在不在？”
“吴……”
“我好无聊……”
这个声音没完没了，听得久了，我甚至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似曾相识……
啊嘞嘞？
老子在床上很?包地抱着被子窝了半晌，终于，在发现周遭并没有其它异动之后，我勇敢地挪下了床，听着声音寻着声源处靠近。
走到浴室门口，我停下了脚步——那声音愈发的近了。
声源……在浴室里？
顿时，往日里看过的种种惊悚片中的恐怖镜头如回放般一幕幕地晃过我的脑海——
浴室里割脉自杀全身血红的女生；
浴室里喷头喷出了血红色的水雾；
浴室里镜子中闪现的另一个自己；
浴室里猛然间出现的第三只脚丫；
浴室里……
我几乎就要夺路而逃，却突然听到从浴室中传来一声大吼∶“吴名！你奶奶个熊！老子被你带出来！你个王八蛋就把老子这么干晾着！靠！老子要无聊死了！你要对老子负责啊啊啊啊！”
我∶“……”
这爆得如此顺畅的粗口……
这充满江湖气息的外号……
轻轻敲了敲浴室门，我犹疑道∶“你是？”
似听到了我的问话，浴室里那个鼓噪的声音瞬间激动了——
“老子是小呆！”
……
把那个小瓶子从洗衣机里刨出来后，我看着瓶中那朵青色的小花儿，久久的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