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怨情痴

林楠的进修学习越来越紧张，白天上课，晚上自修，而且考勤也非常严格，她和小得意的约会只能到星期日才能见上一面。Www.Pinwenba.Com 吧但这个星期日上午，学校又安排了一场讲座，这让林楠有些遗憾。她给小得意打电话说：“看来咱们只能下午见了，你能不能晚上也别去演出了？”

小得意为难地说：“笑笑被人打了以后，丽云一直请假照顾他。他们两人不能演出，我再不去，就把人家的场子撂了。所以……”

林楠抢白他说：“那算个什么破场子，不就是个澡堂子吗，撂不撂的有谁在乎啊！”

听林楠这么说，话筒那边的小得意半天没说话。

林楠在电话里继续逼问小得意：“喂，你说话啊，到底行不行？我是说晚上你陪我去逛街。”在林楠的心里，恨不得让小得意离开夜店那种地方远远的，可她又不好明说，只能变着法把他拖在自己身边。

但小得意也不是让林楠容易控制的人，他总有自己的主见，这会儿听到林楠的逼问，他还是狠狠心说：“不行，我既然答应人家了，就不能食言。戏比天大嘛。”

“你那算什么戏呀？你真讨厌！我看你是没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林楠赌气地挂断了电话。

星期天的讲座让林楠吃惊不小，原来主讲人就是她姐姐留学时的同学卫自豪，这个曾经被姐姐安排要与她交朋友的“卫老师”，现在已经是省社会科学研究院的副研究员，他讲座的内容就是介绍有关国外教育制度的不同特色。讲座应该说还算精彩，可林楠却有些心不在焉，她一会儿想到下午怎么去见小得意，一会儿又想起台上的卫自豪曾被她戏弄得如何尴尬，所以，她一直在躲避着卫自豪扫向台下的目光，不想让他认出自己。

其实，林楠躲也没有用，卫自豪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她，因为林楠的姐姐曾给他写信，告诉过他自己的妹妹正在他工作的省城进修，如有适合林楠发展的机会，还希望他能帮上妹妹的忙。所以，讲座一结束，卫自豪就在台上叫住了林楠。林楠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讲台前，别别扭扭地叫了声：“卫老师，您好！”

卫自豪客气地说：“不要叫老师，叫小卫好了。我们一起走走好吗？”

两人走在校园里，林楠有些难为情地对卫自豪说：“上次在我们家，我有点太莽撞，让你难堪了，真的对不起！”

卫自豪笑了笑，颇显大度地说：“哪里，我可以理解。自己的爱情就要自己把握，被别人凌驾或者绑架，我都是不赞成的。哦，对了，你和那个男朋友还在一起吗？”

林楠点点头，说：“下午我们就要见面。”

卫自豪有些惊讶：“怎么，他也在这？我听你姐姐说，他好像是个演员，不知是省里哪个剧团的？”

林楠含含糊糊说：“他还没选好。您知道现在文艺团体都不太景气。我们也托了些人，如果您有什么办法，也可以帮帮他。”

“没有问题。我们研究室有个同事，她的丈夫好像就是电影制片厂的导演，我回去就问问她。”

林楠把卫自豪送到路口，两人互留了电话，然后各自走路。林楠忽然觉得，卫自豪其实还是个很不错的人，他热情、大度，富有才气。可当初她为什么会看他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呢？她也弄不明白。

下午小得意陪林楠逛街，傍晚又一起共进了晚餐，走出餐厅已是黄昏，西边的落日把这个海滨城市笼罩在一片金色的氤氲中。小得意和林楠漫步在静静的沙滩上，微风拂面，细浪粼粼，一阵飘飘然的感觉，让小得意觉得腿有些发软，他知道这是酒劲上来了。因为晚上有演出，本来他是不想喝酒的，可今天不知为什么，林楠却执意要和他痛饮两杯，小得意只好从命。

一阵寻呼机的紧急呼叫再次响起，这已经是第三次的急迫催促。小得意说：“不行，我真要走了，约好的事不能不去。”

林楠生气地说：“不去又能怎么样？这一下午你都跟丢了魂似的，心不在焉，你就是不拿我当回事！”

小得意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耍个贫嘴说：“你知道我最烦逛街。好吧，我下次一定好好补偿你，这次你就拿我当个屁，放了我吧？”

“你臭贫也没用！”林楠绷着脸说，“这是能补偿的事吗？你还不明白，我就是不喜欢你干这个！”

“你看你又来了。我不是已经答应你，有好的机会我绝不放过。”

“那你今天就别去了，也算表示你的决心。”

“你这是不讲道理了。你也知道，就像你们当老师的，如果学生等着你去给他们上课，你不去行吗？”

林楠气的一把推开小得意，说：“你这叫什么比喻，这一样吗？等着你的都是些什么人？一群寻欢作乐，乌七八糟的社会闲散人员，跟我的学生怎么比啊？真是的，亏你想得出来！”

这时小得意的寻呼机再次急促地响起，他觉得再这样吵下去又得伤双方的感情，于是狠狠心说：“好了，都是我不好！我道歉，对不起了！你自己回去吧，我真的要走了。”说完他撇下林楠，就向着五色雨的方向跑去。

林楠在他身后气急败坏地跺着脚喊道：“肖德宝，你太过分了，给我回来……”

急呼小得意的是海蓝蓝。

自从小得意与海蓝蓝以歌舞形式合作过两次以后，观众反应不错，同行也都纷纷首肯，甚至红姐也建议他们干脆结成一个组合，再多排演几个保留节目。于是，两人选了几首适合发挥各自特长的歌曲，海蓝蓝还专门为小得意编排了几个舞蹈动作，这样，两人亦歌亦舞，风趣幽默，还不失民族歌舞的特色。因为两人的合作还有待磨合，所以海蓝蓝连续急呼小得意，就是想提醒他在演出之前，必须再一起走走台，这样才能保证演出效果。

海蓝蓝不愧是科班出身，而且对艺术向来是一丝不苟，这也是小得意十分钦佩的。但刚才碍于林楠一直在他身边喋喋不休，搞得他实在不方便去回电话。所以，现在当他急匆匆赶到五色雨，海蓝蓝早已经等得急不可耐，见面就劈头埋怨小得意说：“你干嘛去了？怎么也不回个电话，真急死我了！”

小得意抱歉地笑着说：“我去陪朋友吃个饭，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听到“陪朋友吃饭”，海蓝蓝敏感地看看小得意，忽然沉下脸说：“你喝酒了？”

小得意点点头：“只喝了一点，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海蓝蓝大怒，“亏你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科班出身，是什么专业演员，你真懂舞台的演出规矩吗？演出前喝酒这是演员的大忌，我不能跟一个酒鬼同台共舞！”海蓝蓝气得脸色煞白，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

小得意从没见过海蓝蓝发这么大的脾气，连后台的其他演员也都惊着了，小得意无地自容地窘在那里。李宏达见状说：“你们要是不演我怎么办？今天的节目可都给你们排好了，而且还有观众是专门为你们来的。”

海蓝蓝想了想，说：“那你把我们的节目往后排吧，让他先醒醒酒。”说完她转过身再也不看小得意。

李宏达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小得意面前时，还不忘损他一句：“瞧你这点出息，哼！”

演出开始了，演员们上台的上台，候场的候场，化妆间里只剩下了小得意和海蓝蓝。小得意看着背对着他生气的海蓝蓝，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作为曾经坐过科的戏剧演员，无论是戏校老师的教诲，还是剧团制订的舞台规范，小得意都知道上台前饮酒是演员的大忌。这不仅关系到演出的质量，也是对衣食父母的观众最大的不敬。可今天不知怎么了，林楠执意要劝他喝酒，他因为不好拒绝，竟然一时把握不住就妥协了。想到这，小得意不禁愧疚地对海蓝蓝说：“蓝蓝，你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今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我说话算话。”

海蓝蓝实际这会儿也有点后悔，她想不明白今天发这么大的火究竟为了什么？是她寻呼小得意他却一直不回复？还是那句“陪朋友吃饭”刺激了她的某根神经？或者是所有这些因素，都集中在了“饮酒”这个爆发点上，才让她失控了。而现在听到小得意诚心的检讨与道歉，海蓝蓝忽然感觉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眼泪不知不觉也夺眶而出……

小得意见海蓝蓝低头哭泣，心里一下慌了，他拿起一块毛巾走过去，递给海蓝蓝说：“蓝蓝，你怎么了？别哭，我向你保证了，今后我听你的安排，不会再出这种事。”

海蓝蓝用毛巾擦去眼泪，说：“我没事，你坐吧。”说完她把毛巾用冷水浸湿，把小得意按在椅子上，用湿毛巾捂在他的脸上说：“这样醒酒快一点。”

今天演艺厅里的气氛有点怪异。靠近舞台的３号桌，来了一位阔太打扮约四十来岁的女人。这女人体态较胖，浑身珠光宝气，过分修饰涂抹的化妆，反而把她脸上的横肉衬托得更加清晰可见。胖女人还带来了四个壮汉，虽然她叫了一桌子的饮料食品，但只有那个女人自饮自食，四位壮汉都身板笔直地坐着一动不动。这桌人的架势十分惹眼，搞得其他客人不时向这边张望，窃窃私语。

胖女人再一个反常之举是台上无论谁上场，她不管演得好与不好，别人爱不爱听，都是只管打出赏钱，却从不点歌。打赏时，她也只是冲台上一扬头，就有一个壮汉把一张钞票扔到台上。演员鞠躬致谢，胖女人却无动于衷。瞧这气势，其他客人都大气不出，暗暗等着看她想干什么？

李宏达在台上主持节目，也注意到了３号桌的反常之处，心里不觉有点发毛。他凭经验感觉今天好像是要出什么事，于是出于谨慎，他又把节目安排和今天的到场演员反复审了又审，发现今天来的既没有陌生的艺人，也没有什么各色的节目，这反而让他更觉得心中无底。别看李宏达平时对艺人总是一副横行霸道的样子，可真遇到更强势也让他不摸底的客人，立刻就暴露出了他内心的虚张声势与懦弱。这会儿他走进音响间，冲着台下的胖女人努努嘴，问罗伯特：“感觉今天有什么不对吗？”

罗伯特说：“我看到了。可没发现什么不正常啊。”

李宏达说：“那你就机灵点，给我把住了，别给我玩斜的。”

“放心吧，达哥。”罗伯特说。

下一个节目是娜娜的独唱。李宏达报完节目，娜娜一头卷发，旗袍紧身，迈着婀娜的台步走上舞台。娜娜向来是以模仿邓丽君而大受客人的欢迎。她以妩媚的笑容道出开场白：“大家好！我是娜娜。今天我为大家带来的歌是邓丽君的《长相依》。喜欢我的歌，你就鼓鼓掌；如果喜欢我的人……当然了，你懂的……”

娜娜像往常一样，以她的俏皮与老道制造着自己的气场。而她却没留意３号桌的胖女人，已经轻轻撇起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