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野蛮人
在开始第二学年的第一大学生活之前,郑清从未想过魔法生活会变得如此枯燥。
周一,上课,写作业;
周二,上课,写作业;
周三,上课,写作业。
周四,郑清啊郑清,魔法生活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花园漂亮的妖精,水中迷人的宁芙,舞会上耀眼的女巫,还有神奇的魔药,光怪陆离的魔法生物,神秘莫测的魔法……那才是真正的魔法生活!哪怕抽时间撸撸猫呢?团团都不理你了!
周五,上课,写作业。
九有学院学生们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如果说在这枯燥的生活中有什么希望的话,那一定是十月举办的校猎会。年轻巫师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去年校猎会上,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会表现的那样放纵与疯狂。
换做他,在高压学习状态下度过一个月后,也会那么疯狂。
当然,就目前而言,校猎会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还非常遥远,远到宥罪猎队的年轻猎手们掰着指头碎碎念叨无数遍,日历才缓缓翻了四五页。
周六早上,当郑清拖着麻木的大脑起床后,第一反应就是今天终于不用上课了。
“我要去猫果树上趴一天!”年轻公费生喊出了这样的起床宣告。
但立刻,萧笑就打破了他的这点幻想。
“不,你没时间。”
宥罪猎队的占卜师翻了翻自己的笔记本,语速飞快的念道:“周二占卜课后易教授布置的暑期罫线图分析你还没做;周四魔药课李教授要求每位同学下节课之前提交一份自己调配的独特魔药……我记得你选择了‘巴菲的醒脑剂’,还缺一味‘冰角麝香’,你让我提醒你周六去步行街买。”
“提到步行街,周二的时候有客人在店里闹事,想摸叮当耳朵的尾巴,被叮当耳朵告了性骚扰,你需要抽时间去贝塔镇管委会开个证明,证明叮当耳朵是你的雇工。当时你只顾着抄我的魔文作业,跟我说你周末去办这件事。”
“还有周三早课的时候,波塞冬找你,被你推到周六日,好像是关于什么家教的事情……你还给你家小狐狸请家教了?教它怎么舔毛吗?”
“另外,马上就是十月份的校猎会了,如果宥罪打算参加这一届猎会,就该抽时间做做恢复性训练……起码熟悉熟悉去年练习过的那些战阵。”
“还让不让人活了!”年轻公费生哀嚎一声,栽倒在床铺上,不想起床了。
但生活终究要继续。
早课后,来不及回宿舍,郑清便拖着萧笑直奔图书馆,打算趁着早课后精力充沛的这段时间,先把攒下的作业抄一抄,然后中午吃饭的时候抽空去步行街帮叮当耳朵开个工作证明,回来的时候顺便去流浪吧转转,看看能不能买到便宜的冰角麝香,晚上再悄悄去青丘公馆找波塞冬,检查一下它这周的功课。
想法很好,计划也非常周密,唯一的问题在于,整个计划在执行的第一步就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请问,哪一位是郑清学长?”
图书馆前,匆匆赶路的两位男巫被人友好的拦了下来。
发问的是一位黑发黑眸的男巫,身姿挺拔,模样英俊,穿着一件月白色长袍,袍子上用金银丝绣着许多神秘符文,在阳光下浮起一层微光,一眼望去便知其价值不菲。
在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巫,一个长发马脸,一个圆脸光头,湛蓝色的马甲紧紧绷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块块醒目的肌肉。
郑清皱了皱眉。
从第一眼起,他就很不喜欢这个拦路问话的男巫。
倒不是因为他袍子的颜色,而是因为一方面大约同性相斥,雄性在面对个头相貌都压过自己的同类时难免心生抵触;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个男巫那一脸假假的笑容,明明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还要多此一举,问谁是郑清。
年轻公费生的视线扫过面前三人的袍袖与领口,没有镶边,而且面生的很,应该是这几天刚刚入学的新生。
但是新生找他干嘛?
“是我,”郑清按下心底的不悦,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你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一边问,他一边飞快的思索着,琢磨自己最近有没有惹什么麻烦。思来想去,开学这一周,他一直老老实实上课-写作业,完全没时间惹祸,不应该是自己的问题。
“你好,我是林炎,阿尔法学院09级的公费生。”
白袍男巫客气的抬了抬手,似乎想做个握手的表态,但没等郑清反应过来,他就把手收了回去,缩回袍袖里,脸上继续挂着那副假假的笑容:“……听说学长组建了一支名叫宥罪的猎队?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假笑,也不该坏规矩。
“谢谢。”
郑清伸出一半的手顺势抬起,状作随意的抹了把头发,一边继续客气着,一边心底多了一丝恍然,大概这个新生是想加入宥罪猎队?
这个猜测顿时让郑清有种遇到‘识货人’的欣慰感,暗爽于自己没有发邀请函,就有新生自己找上门,恰应了那句老话——酒香不怕巷子深。
只可惜,他的猎队今年不打算招新。
想到这里,宥罪猎队的队长大人脸上多了一丝矜持,大概觉得自己之前态度稍微有点苛刻,于是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
“但是非常抱歉,我们猎队今年不打算招新,所以……”
男巫摊摊手,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林炎看上去有些惊讶。
“招新?”
他脸上露出奇妙的表情:“不不,学长可能有点误会……我没有想加入别人猎队的打算,我只是觉得‘宥罪’这个名字很好听,所以想要买下这支猎队,学长您开个价就好。”
说着,他还抖了抖宽大的袍袖,袖子里传来玉币哗啦啦的碰撞声。
郑清脸上的笑意隐去。
他有种早上出门没看黄历,一脚踩到狗屎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