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她苍白的脸颊,像是在征询意见地问道:“阿满,我可以吻你吗?”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也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了。
“哦……”王满堂有些茫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想要说话,但是他已经低下了头,封住了她还未到嘴唇边上的话。
几个月未见,老天终是让他失而复得了,虽然这个过程很是艰辛。
“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他离开她的脸颊,望着她的剪水双眸,软了语气。
王满堂望着他,当这个问题他再一次提出,她这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才好。
“阿满!”朱厚照紧紧抓住她的双手说道,“苑罗公主——她不过是为了加深大明和鞑靼的关系而已,还有那李凤姐,也只不过是谣传……”
“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些与我无关的事。”王满堂垂下头,暗自垂泪。
“你应该而且必须知道这些事。”朱厚照捧起她的脸,说道,“我可以因为你的一句话,而将她们置之一旁。”
王满堂拼命地抑制住眼眶里的泪水,颤抖着声音道:“恐怕你别的女人面前也会这样说我的吧!”
“你……”朱厚照扬起手,几欲打下去,但是终是舍不得下手,只好气呼呼地将她猛地一推。
“哎呀,好疼!”王满堂那经受得了他生起气来的蛮劲儿,跌倒在床榻上,吃痛不已。
朱厚照暗自后悔自己太过用力对着一个伤者,连忙抱起她,急道:“哪里痛?我真是不分轻重。”
王满堂仓皇不已,对着这样温柔的一个男人,她还要执着于什么呢?
东方现出鱼肚白,渐渐地太阳冲破云层,万道金光穿破了层层阻碍,落到平地上的万物上,于是天仿佛是一下子晴的,惹得人心情陡增万丈。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说的可真是不假,古人诚不欺我也!
此刻,王满堂微睁了双目,却瞧见朱厚照还未醒来。
他趴在她的锦被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背上,靛青色的头巾松松挽着,上面插着纯银色的錾子。他的手还在紧紧握着她的,仿佛一辈子也不愿意放开。窗外的一束阳光稀稀疏疏地外侧的脸颊,显得格外的温柔。
因这时候醒了,王满堂便觉得有些不大舒服,便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想让自己躺的更好受一点。
然而,这稍稍的动静也惊醒了尚在梦中的他。
只见,朱厚照抬起头,整了整头发,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待一切好了,他道:“你醒了?”
王满堂点了点头。
“饿不饿?”朱厚照坐到床沿上,看了看她的伤处,见正在愈合,顿时便放了心。
王满堂摇摇头:“我想喝水。”
朱厚照会意,勤快地来到桌案边儿上,倒了倒,却没倒出茶来。
“没茶了吗?我去烧一壶过来。”说着,王满堂便挣扎着下床。
“你歇着!”朱厚照连忙按住她,“我去烧!”
“你?”
一个皇帝,向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他怎么会烧茶伺候别人,笑话吧!
“怎么了?朕还不会烧茶吗?”看着她怀疑的眼神,朱厚照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我只是肩窝受伤了,而且伤得并不是很重,我还没有残废。”
“我说过了我来烧!”
“会会。您自己烧吧!那我就等着您朱厚照的大作了。”王满堂忍着笑,还是乖乖地回到了床上。
朱厚照为她温柔地掖好了被子,才提了茶壶,去了厨房。
王满堂躺着床上,想象着朱厚照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里不由的充满了甜蜜的感觉。
——她织布,他耕田,生病了互相照顾,就像民间百姓那般生活。这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这时候,戴英踏着早晨里的露水来看她了,身后还跟着几个梳着丫鬟髻的女子。
可是,戴英还未说话,朱厚照便又走了进来,吩咐摆好了膳食,开始催促着戴英赶快出去办事。王满堂很不满他来捣乱,但是他哪里理她,反而催促戴英出去得更急了。
戴英只好笑笑,走出去,和侍卫们站在一起守门去了。
王满堂气得将一个枕头丢给他,他准确地接住又好好地安放在她的背后。
说实话,王满堂现在伤着,是根本拿他没有办法的。她嘟了嘟嘴巴,愤愤地道:“茶,烧好了吗?我要喝茶,渴死了。”
“马上好。”
“马上好是什么时候好?”
“马上好就是马上好。”朱厚照连连答应着,一路去了厨房,却不幸地发现茶壶都给烧干了,壶底还透着一个大洞。
一会儿没看着火的功夫,就成了这般。怎么办?当初他还夸下海口能烧出一壶好茶来着,这下可吹大发了。
“苏思欢,你过来!”他看到了正和戴英一帮人正在守门的苏思欢。
“皇上,什么事?”苏思欢乐颠颠地跑了过来,聆听吩咐。
“你赶快去上离这个村子里最近的一个集市上,买一壶上好的茶,赶快提过来!”
“皇上,这出什么事了,让您急成这样?”这皇上早膳还没吃呢,就急着喝茶,他明明急着清清楚楚地记着皇上的习惯呢!苏思欢一脸迷惑。
“快去,误了时辰,看我怎么收拾你!”见苏思欢站着不动,朱厚照有些愠怒。
“是是!奴婢马上去!”苏思欢连忙小跑着出了门,吩咐毕了,一个侍卫立即快马加鞭,朝市集疾驰而去。
古有唐玄宗“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今日便有了他朱厚照“一骑红尘满堂笑,一把茶壶提进来”!
“怎么了?”王满堂看他跨进门来,“我要的茶呢?”
“怎么,看不起我?一会儿就到。”朱厚照来到案上,看了看满桌的菜肴,端起一碗粥,递到她的嘴边。
“我要喝茶,不喝粥!”王满堂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存心耍赖。
“茶和粥还不一样?张嘴!”
“不一样,我要喝茶!”王满堂憋着笑,紧闭着嘴巴,眼睛却在偷偷瞧他。
二人僵持着,两双眼睛紧紧盯着。
朱厚照索性坐到床侧,一手端碗,一只手臂圈起她,让她的脑袋不能动弹。
他舀了一匙香香的粥重新放到她的嘴边,于是乎一阵香气势如破竹般催醒了她沉睡的味蕾。
王满堂咬咬牙,还是张开了嘴,一下子将那一匙粥吞进了肚中。
“胃口还不错!”朱厚照放开她,赞叹道。
“粥虽好喝,但是我还是想喝茶。”她还是没忘记茶的事!王满堂咧了咧嘴,“一醒来,没有洗脸漱口,又喝了粥,好恶心啊!”
“你存心的吧,王满堂?”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喝茶!”王满堂活像一个贪嘴的小女孩子,而朱厚照此时就像那个小女孩子的父亲。
在苏思欢的茶没到来之前,二人又在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