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三年四月,河北霸州城,此时正是个草长莺飞的季节,百花争艳,垂柳吐出嫩绿的丝绦,散发着无比清新的味道。
还在下着暮雨,宅院的屋顶上,倾盆的雨水顺着房檐上的瓦片淅淅沥沥地向下流淌,噪杂的声音在别人的耳朵听来却是美妙的乐曲。
有几个人在湿漉漉的长廊上悠悠然地走着。
王满堂倏地惊醒,坐起身,神情迷惘地看着四周,想起昨日的遭遇,对,是那几个可恶的壮汉,他们为什么将她掠出宫来?
这时有两个丫头见她醒了便笑嘻嘻地福了福身子。
“王姑娘,你醒了?大王吩咐你先吃点东西。”这一对嘻嘻笑笑的丫头边说,便将手上端着的东西奉了上来。
“你们怎么知道我姓王的?你们大王是谁?”王满堂挣扎着下床,厉声道。
“王姑娘,我们大王吩咐你先吃点东西,你已经一夜没有吃饭了。”丫头仍皮笑肉不笑地道,摆明了不把她放在眼里。
“叫你们大王来!”王满堂提高了声音,“哗啦”一声,饭菜被她打翻在地。
两个丫鬟见她脾气甚大,不由得怔了怔。
“叫你们大王过来!”王满堂重复道。
“我们大王是说见便能见到的吗?王姑娘还是先用膳吧!”两个丫鬟收拾好地上的残羹冷炙,掩着嘴偷笑着,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而后上了锁。她们的声音并没有刻意地躲避,分明是要存心教她听见。难道只是因为她是被她们大王从宫中抢来的女子吗?
“好好看着,别让人给跑了。”其中一个丫鬟尖酸刻薄地道,“人跑了,大王来要人,为你们是问!”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门外看守的人点头哈腰。
渐渐的,脚步远去。
窗外的风雨仍然很大,吹得窗户“砰砰”直响。
王满堂气红了脸,扯下低垂的罗帐,随手扔在地上。她也不管了,步到床前,一下子仰躺在床上,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气。
王满堂侧过头,看着眼前摇摇晃晃的流苏,突然想起了昨晚上的事情。她的眼眶里泛起了朦朦胧胧的雾气,她是被强盗拖出了紫禁城,他却在风骚无比地和他的那些妃子打情骂俏,该死的真可恶!现在她深陷匪窝,他也没有了芒刺在背,这下子他该高兴了吧?
忽而,她又坐起身,瞧见桌子上尚有几个水果,盯着看了一会儿,稍一迟疑,转瞬又绽放出春花般的笑颜。
“算了,肚子好饿。先吃饱再说吧!等那什么大王来了,才有力气和他理论。”王满堂飞快地跳下床,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吃将起来。
“给我,这是我的……”忽然,窗外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她警觉地吐掉了一口果肉,抬头向窗外看去。
“这是爹给我的,敢跟我抢?滚开!”一个穿着青色衣衫的大概十三四岁的男孩正粗鲁着骂骂咧咧的,“臭丫头,爱哭鬼!”
“呜呜……哥哥欺负阿满,阿满不依,阿满要告诉爹爹……”穿红衣的小女孩揉着通红的眼睛直往前走。
贼窝里还有小孩子,谁家的孩子?还“爹啊”“娘的”,应该不像是被匪徒强行抓来的。那么,他们的爹娘必定是在这贼窝里生活,还可能当着不小的官吧?偌大的一个宅院,而且门口的两个看守竟然还旁若无人地看着这两个小孩打斗,真是奇怪了。
“有本事你去呀?笨蛋,就知道告状,爱哭鬼,讨厌死了。”男孩子边骂着边推搡着她,看来他也是很是惧怕他们口中的“爹”的。
“哇!”名叫阿满的小女孩哭得更大声了,显然是被他打疼了。
正哭着,十三四岁的男孩突然朝守门的人叫道:“打开门!”
“不行,没有大王的吩咐,谁也不能进这门的。”守门人垂首道。
“打开,小心我告诉我娘!”男孩粗哑着嗓子道。
在这个匪窝里,除了爹和娘,就属他最大了,没理由这个守门的人无缘无故不听话。
“这……这……公子,不要让我们为难啊!”守门人有些为难了。
“为什么不开门,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男孩沉吟道。
——千万不要压制一个人的好奇心,因为越是压制越是激发某些人的逆反心理。
“打开!”男孩又重复了一回。
看他不肯罢休的意思,没办法,守门人只好拎出钥匙,打开大门。
正站在门口的便是王满堂了,她穿着在宫中时的一件素白的宫衣,黛眉巧画,颜色清丽,与他的娘相比却是另一种的美丽。
“你是谁?”男孩指着她道,“为什么你会被关在这里?”
“我还想知道呢?”王满堂立在门边,不屑地瞧着他,“我一醒来就在这贼窝了。”
“贼窝?”男孩睁大了眼睛,显然对她这种称呼表示不满。
“就是贼窝!”王满堂毫不示弱地叉起了腰,恶形恶状地道。
小小年纪就这么霸道,欺负妹妹,王满堂不由得童心大起,想好好地教训他一下。
“算了,我不跟你吵了。”男孩子被吓了一跳,边退边气极败坏道,“你敢骂我家是贼窝,我告诉爹去!”才说完,便一溜烟消失在了长廊的尽头。
“姨姨……姨姨……”留在原地的小女孩蹒跚着步子扑向了王满堂,圆圆的身材穿著小红衣,小小的衣角绣了一朵粉色的荷花,旁边是一丛丛的兰草。她一双圆滚滚的黑眼珠紧紧盯着王满堂,瞅准了目标,扑扑腾腾地一扑上去,差点将王满堂撞到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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