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克洛伊(1 / 1)

尽管尤加利三人没有给出口头回应,但特里昂还是敏锐地从她们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抗拒——对于自己“与肯黛为敌”的建议,这几个年轻人似乎并没有太大热情。

“不管这件事实际上有多么紧急,对今天的您来说都是一件新事、大事,您需要时间考虑,我明白,毕竟今天是您到埃芒里亚的第一天,”特里昂两手紧贴,在胸口轻轻揉搓掌心,“您的朋友说的对,先吃饭吧!”

几人同特里昂一道起身。起初尤加利有些担心她们会被带到来时的那个露天舞会上,不过还好,特里昂只是领她们走到了另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

她们绕着这饭厅逛了一圈,这边的墙上、桌上放着许多风格奇特的小玩意,特里昂说那是他和女儿们出去旅行时在世界各地买下的纪念品。

“你知道,很多人不愿让女孩子走得太远,”特里昂对着尤加利侃侃而谈,“我从来不会这么想,从她们很小的时候起我就带她们到处游历——这对她们的心灵有好处。”

尤加利点了点头,目光很快转向另一边。

离她不远,赫斯塔在一个瓷盘前停了下来,那明显是一个十四区风格的东西,赫斯塔不知道怎么评估它的具体价格,但能感觉到它多半价值不菲。

黎各若无其事地停在赫斯塔身旁:“你刚在想什么?”

“我就是奇怪,我之前以为五号办公室派我来这儿是因为她们找不到别的水银针来这边。”赫斯塔轻声道,“把我的简历和肯黛的放在一起,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应该选肯黛吧……”

“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这不是信心的问题,是经验,她三十一岁就开始在宜居地里活动了。”赫斯塔朝特里昂的方向瞥了一眼,“这样的人在十二区待一天,恐怕这位男爵和他的总督就一天不能安生……”

“那你怎么办呢,”黎各低声道,“做肯黛的副手?”

赫斯塔笑了一声:“她不需要我做副手,她需要我消失。”

忽然,赫斯塔与黎各同时觉察到一阵急促的脚步,两人停下谈话,看向饭厅的入口。

“爸爸!”

一个愤怒的声音骤然响起,让特里昂和尤加利同时停下了谈话,朝声音的来处转身。

一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提着裙子,神情悲愤地站在门口,她两颊通红,脸上还有泪痕。

特里昂有些意外:“你在干什么克洛伊,没看到家里有客人吗——”

女孩子已经冲到了父亲身边:“为什么科维希克没有来!”

“什么……”

“为什么科维希克没有来!您没有告诉他今天是我的十五岁生日吗?您没有跟他说今天的舞会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哦,他没有来吗?”特里昂眨了眨眼睛,“他不来就不来嘛——”

“我不!”女孩子抓住了父亲的胳膊,“您告诉我,您真的把请柬交到他的手上了吗?您和他说了他我想要和他跳第一支舞吗?我必须知道他究竟是无意间错过了还是故意没有来——”

“克洛伊!停下!”走廊尽头,法堤玛匆匆赶来,“你不应该来打扰父亲会客!”

“科维希克没有来!”女孩崩溃地大喊,“你们为什么不明白?他不来,这个舞会还有什么意义!”

特里昂慈爱地握住了女儿的肩膀,将她带到一边,“宝贝,听我说,他可能临时遇到了什么情况……”

“他没有给我打电话,也没有留消息给我!他之前答应了您的,对吗?他说了他愿意来同我跳第一支舞——”

“克洛伊!”法堤玛的声音更加严厉,“快跟我离开这里!不要影响你父亲会客!”

“好了法堤玛,干嘛对孩子这么严厉?”特里昂回头朝尤加利看了一眼,笑道,“这个年纪是这样的。”

特里昂从法堤玛手里拿过手帕给女儿擦泪,“好了,克洛伊,即便今天没有消息,过两天他总是会来和你解释的……”

“那有什么用爸爸!你没有听到希娜她们是怎么嘲笑我的!她们说科维希克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他心里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

“天哪,听着,克洛伊——我可以肯定你在科维希克心里是最特别的姑娘,你姐姐疯了才会那么说——”

“她才不是疯了!希娜去年偷偷给科维希克写情书,以为我不知道吗?结果科维希克根本就不拿正眼瞧她,那封信也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她现在就是巴不得看我出丑她心里才好过!”

特里昂发出一阵大笑。

在父亲的笑声里,克洛伊的哭声渐渐止息,她望着父亲,既担忧又期待地等待着他的解决办法。

“听着,听着,克洛伊,希娜要真是这么想,你就更不能从你的生日舞会上逃走了。”特里昂温声道,“一定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回去,等着邀请你跳舞——甚至是第一支舞。”

女孩子的眼泪总算止住了,她望着父亲,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明天爸爸进宫看看科维希克到底在忙什么,好吗?”特里昂笑道,“我觉得他多半是临时被陛下宣召,所以绊在了路上。”

尤加利有些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他说什么?陛下?”

“嗯。”黎各点了点头。

“是指皇帝吗?”尤加利更加愕然,“十二区到现在还有皇帝?”

“有,十二区一直有,但没什么存在感,就是吉祥物。”黎各轻声道,“平时都待在皇宫里,逢年过节的时候出来露个面,和民众打打招呼。”

“好像去年换人了?”赫斯塔道。

“对,现在的皇帝是个十岁的小孩子,”黎各两手抱怀,“理论上你正式就职的那周,是需要去跟他打个招呼的。”

不远处,原本哭泣的女孩子又重新笑了起来,她提着裙子向父亲道别,转身朝属于自己的舞会重新跑了回去。

“我该怎么说,法堤玛,”特里昂的脸完全冷了下来,在尤加利她们看不到的角落,他的表情严厉到无以复加,“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