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吉兰,对方不同寻常。
于是原质能力“指引提示”发动,吉兰眼底彩光一闪,浮现出关于红袍老者的些许信息:
“瓦连金·罗伯茨。”
“男,168岁。”
“‘伤疤教会’次席祭司,秘社‘苦修教派’负罪长老,代号‘罪祭司’。”
吉兰表面不动声色,眼神一凝。
同时,心底不由轻咦一声。
‘这人灵性耀眼,原阶多半已达到了5阶“绚烂”……没想到,是一名“苦修教派”高层,并且在这“伤疤教会”里还担任了不小的职位?’
恰在这时,外交大臣多罗特奥轻唤一声:
“吉兰先生?”
吉兰扭头看去,便见到原本在前方引路的多罗特奥停下了脚步,正回头看向自己,面带问询之色。
“多罗特奥先生,请问广场捐款箱那边的教会祭司,你认识吗?”
吉兰随口一问。
多罗特奥顺着吉兰所说的方向看去,却是露出疑惑的表情。
“广场捐款箱的祭司?”
“对,穿红袍的那位……”
吉兰伸手一指,再度回首望去,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因为捐款箱后面的椅子上,原本盘膝而坐的红袍老者,不知何时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些许信徒来来往往,或是叩拜跪伏,或是投钱捐款。
‘怎么回事……’
吉兰眼睛一眯。
短短几秒的时间,对方竟然就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没事,继续往里面参观吧。”
他心底不由提高了警惕,同时朝多罗特奥大臣礼貌一笑。
旋即,对方也只是轻轻颔首,没有追问,尽职尽责地为吉兰引路,并介绍起周围的建筑。
与此同时。
在吉兰最初路过的古楼顶层阁楼中。
一名碧眼男士杵着手杖,伫立于花玻璃窗户后。他的表情相当凝重,甚至是带有一丝惊惧。
其身后的两名仆人更是像见鬼一样。
他们相视一眼后,惊疑不定地开口,朝碧眼男士问道:
“冬蛇大人,罪祭司……他怎么突然消失了?!”
冬蛇保持着沉默,那双碧绿的眼眸凝视着窗外,将视线定格在了一道渐行渐远的窈窕背影上。
两位仆人只是3阶灵秘者,眼力与感知都不够,自然没有看清。
但他方才却瞥见了诡异之处。
就在刚刚,一个身穿紫色长裙,头戴宽沿草帽的年轻女人,走到了捐款箱前,朝罪祭司递去了一枚金币。
在罪祭司接过后,其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分明露出了一丝愕然。
冬蛇当时看得非常真切。
罪祭司刚抬头,看向那宽檐帽女人的脸,他下一秒就凭空消失了。
没有半点磁场的辐射,也没有半点征兆,更没有引起周围信徒的注意……
一名5阶的资深久世者,就这样不声不响地人间蒸发了!
目睹了这一幕的冬蛇,只觉得脊背发凉,打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忌惮。
那女人究竟是谁……
她为何要在这个时间节点出手,以无法理解的手段,轻描淡写地让罪祭司消失无踪……
太巧合了……
难道……
冬蛇莫名想到了一个可能。
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可能。
只见他猛地转头,目光远眺,直勾勾盯着已经远去,深入教堂区内部的不莱梅使者团。
视线放到了那为首的青年身上。
“这是吉兰·伊洛斯的后手?!”
冬蛇呢喃一句,语气非常不甘。
“那女人起码是6阶实力!”
“是不莱梅高层给他安排的强者,以护其周全?!”
“不……这怎么可能,罪祭司都还没有出手,他又如何知晓危险的来源?!”
“还是说……占卜?危险预知?”
碧眼男人一时间满脑子困惑不解,任他精通布局,擅长做幕后推手,也因为缺少线索和情报,看不清事情的全貌。
这种未知感,是冬蛇最为厌恶的。
他不喜欢两眼抓瞎,全凭猜测行事。
“我们走!”冬蛇深吸口气,偏过头沉声朝自己的两位仆从说道。“赶紧离开这里……”
说罢,他抬起手杖。
杖柄顶端的一枚绿宝石绽放出光芒,仿若喷射出一道绿纱,将三人的身影遮蔽,变得模糊。
这绿光似乎具有某种神秘力量,能够隔绝探知和灵视。
旋即,绿光渐渐暗淡,最后消失。
一同不见的,还有他们三人的身影。
吉兰觉得奇怪。
经过将近两小时的游历参观,直到这场活动结束,他也未曾遭遇什么意外。
原本预想中的突发情况并未出现。
而那名可疑的红袍老者,除了最初对视时看了一眼外,此后就再未出现。
‘看来……幕后之人并未选择在这個时机出手对付我?’
吉兰领着使者团,跟随多罗特奥大臣等人原路返回,沿着石子小道往外走。
马车都停在了教堂区外围,他们将要重新搭乘马车,回到王宫享用午餐。
‘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手段吧。’
吉兰眼帘低垂,心中暗道。
就当众人穿过一道拱门,抵达了教堂外围的草坪区时。
一名年迈的灰袍祭司大步上前,其身后还跟着两名教会收养的少年教士。
“诸位日安。”
老祭司朝众人一礼,直接将目光投向了为首的紫眸青年,开口笑道:
“请问这位是吉兰·伊洛斯先生?”
“是我。”众人停下脚步,吉兰点点头。“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方才有一位女士,委托我将这个手提箱交给您。”
老祭司说着,侧头向两名少年示意。
少年教士连忙上前一步,将一个皮革手提箱递到了吉兰面前。
“嗯?”吉兰接过手提箱,眉头一挑。“一位女士给我的?”
“是的,一位穿着紫裙,头戴宽沿草帽的女士……说是您的朋友。”
老祭司带着温和的微笑,说道。
听到他的描述,吉兰不由一怔。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在火车上偶遇的那名,叫做“梅尼斯”的神秘女子……
‘会是她吗?’
吉兰低头看了眼手提箱,默默猜测。
‘可梅尼斯不是周游其它王国去了吗?而且,她是怎么找到我的……’
“谢谢你了。”吉兰朝老祭司道谢,又问:“你知道那位女士去哪了吗?”
老祭司摇摇头。
吉兰沉吟一声,道了句好吧。
他以“伤疤教会”特有的行礼方式,以大拇指沿眉心往鼻梁下巴下移,最后朝老祭司低头一礼。
旋即,带着使者团离开。
回到马车上后,吉兰将手提箱放到了双膝上,拨开了锁扣。
咔哒。
手提箱翻开,吉兰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不由一怔。
那是一块餐盘大小,表面坑洼不平,极具颗粒感的黑色圆形石板……
石板中心,镌刻着一个同心圆内嵌圣杯的神秘图案。
‘灵秘圆盘石!’
吉兰双眼一凝。
原质能力“指引提示”发动,圆盘石表面浮现出斑斓彩色的歪斜字迹:
“灵秘圆盘石(5阶)。”
“残留着躯壳圣杯螺旋,5阶‘腐尸’原质的力量,疑似刚析出没多久,上面还蕴含着余温……”
吉兰深吸口气。
他几乎可以确认,这块灵秘圆盘石的主人,正是属于方才那位红袍老者。
‘名为“罪祭司”的老者,在极短的时间里,就被人杀了……’
吉兰看到,在手提箱里,圆盘石下方还压着一张明信片。
他将其拿起查看。
正面留有秀丽的蓝色墨水字迹:
“吉兰·伊洛斯先生:
路过此处,恰好发现了一些小麻烦,顺手帮你除去了。
据说,斯图特加特是诸多神秘的发源地,而‘伤疤教会’更是不少秘社的源头……难道你得罪过‘苦修教派’和‘白鸽塔’?
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的身份太敏感,引起了某些人,某些群体的不满。
对了,我在托勒王国的风车花园看到了不少美景,很遗憾你没能看到,所以只能将其手绘在了明信片上,分享给伱……”
吉兰翻转明信片。
后面,是一幅钢笔手绘,山丘、树林、花海以及白云下的巨大风车。
即便只是简单的线条勾勒,但吉兰依旧从中看到了生动的美景。
重新看回明信片正面,留言继续:
“……‘铁血王庭’中,有不少权贵受到了神秘力量的催眠操控,幕后者多半是‘白鸽塔’高层。
建议你从这方面着手。
最后,祝你此番旅程顺利。”
落款前缀为“一个老朋友”,后续仅有一个花体字母“M”。
吉兰收好明信片,几乎已经笃定,给他手提箱的人,就是梅尼斯。
只是他没想到,梅尼斯的实力这么强,竟然在他毫无所察的情况下,就在极短时间里将一名资深5阶久世者杀掉。
这让梅尼斯身上的神秘迷雾,变得更加浓郁了。
至于对方自诩的“老朋友”,吉兰却是没有什么头绪。
因为他可以肯定,自己从未见过梅尼斯,也不曾结识过这样一位强大且神秘的女性。
倒是吉兰联想到了火车上,对方给自己进行占卜时,卡牌预示着旅程所遭遇的阻碍,存在转机。
而转机,在于上位者的帮助。
他将手提箱合上,把其中的灵秘圆盘石和明信片取出,一同收好。
‘梅尼斯……她究竟是什么人?难道是一名上位者的彼我?’
他面露思忖,进行着合理的推测。
沉默一会后,又暗叹一声。
总归来说,这女人是友非敌的可能性更大,对吉兰而言不是坏事。
马车正在行驶,伴随着轱辘声,车厢内部轻轻颤动。
吉兰坐在皮革椅上,扭头看向窗外。
‘嗯……确实如梅尼斯所说,被动接招也不是办法。’
他眼眸深邃。
‘还是主动出击,选择破局吧……就拿普朗克作为首要目标,此人背后,多半就藏着那位名叫“冬蛇”的家伙。’
‘跟随帕拉老师学习了那么久,这段时间,我的实力也有巨大提升……总得好好检验一番成果。’
当天夜里。
吉兰与众使者团再度于王宫用餐。
结束后,他以拜访的名义,从一名内务官的口中获知了普朗克·迪隆公爵的住址。
然后乘坐着王庭调派的马车,独自离开王宫,朝十多公里外的贵族住宅区而去。
片刻后。
马车停在了一幢豪华别墅前。
吉兰下了马车,亲自上前,摇响了院门外悬挂的铃铛。
叮叮当。
不多时,一名肥胖的女仆长穿过草坪而来,上下打量了吉兰一番后,问询道:
“请问您是?”
“不莱梅外使,吉兰·伊洛斯。”
吉兰杵着手杖,扶了一下帽子,微笑道。
“昨日在王宫与普朗克先生有过交流,最近几天打算挨个拜访一下诸位长老和大检察官。”
“原来是吉兰大人。”
胖女人连忙堆笑。
“劳烦您稍等,我去通报一声。”
“请便。”吉兰颔首。
胖女人转过身,提起裙摆,快步赶回了别墅。
过了一会,她又返回。
只是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
“抱歉先生,公爵大人目前不在家,外出访友去了,可能明日才会回来……等公爵回来,我会第一时间告知他您登门拜访的消息。”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遗憾。”
吉兰摇摇头。
“那我明天再来拜访吧。”
说罢,他便在胖女人一脸歉意的注视下,转身离开。
庄园别墅三楼,佝偻老者伫立在窗边,面无表情地抽着雪茄,注视着围栏外的紫眸青年逐渐远去。
“呵,无意义的尝试。”
普朗克冷笑一声。
“不奥之战,斯图特加特袖手旁观才是最好的选择……你们这些家伙,安心在克莱因玩两天,然后老老实实回去交差吧。”
直到紫眸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道尽头,普朗克这才收回目光。
他吐出一口烟雾,转身离开。
正当他准备穿过走廊下楼,给自己背后的那位大人打一通电话,将吉兰·伊洛斯上门拜访的事情告知时。
老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神情一怔,愕然看着走廊过道上,静静伫立的身影。
单马尾青年不知何时等候于此,杵着那根灰手杖,扶着矮礼帽,正以那双妖冶的紫眸,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
“普朗克公爵,您不是外出访友了吗?”
青年缓缓迈开步子,迎面走来,微笑说道。
普朗克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