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她吧?”
娜塔莎眉头蹙起,眼神中带着狐疑,不知道为何安格尔会聊起花花的事。
因为之前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所以娜塔莎此时也不能否认,在沉吟了一会儿后,点点头:“认识。”
“她一直待在深井下面,为何突然不见了?”安格尔眼神陡然变得锐利。
娜塔莎沉默了。
“是你带走的她,对吧?”安格尔再问,“为什么要带走她?”
娜塔莎紧闭着嘴,还是没有吭声。
安格尔:“还有,你之前说,伊莎贝尔大人让她不要乱跑,所以她与伊莎贝尔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连续的问题,娜塔莎都没有回答,在安格尔越发凝重的表情中,娜塔莎最后只能轻声道:“这件事,涉及到秘幸……”
“秘幸?”安格尔眉头一挑:“花花安稳的在深井里待了那么多年,从未出去过,她能涉及到什么秘幸?”
娜塔莎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只是,她的眼神中却带着明显的疑惑,不知道为何安格尔会对花花如此了解?
“你很好奇,我为何会知道花花的事吗?”安格尔冷笑一声,“因为,她在深井下面那个幻境房间就是我给她制作的!”
娜塔莎听到这时,猛地抬头:“你是花花口中的大哥哥?”
安格尔冷哼了一声,娜塔莎还在惊疑的时候,周围的幻境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空旷的大厅变得狭窄,明亮的灯光变得朦胧,安静的世界多了一点悦耳的音符。
娜塔莎亲眼见证了,眼前这个大厅变幻成了一个粉色的少女闺房。
温暖的粉色墙纸,会动的可爱玩偶,在窗户前缓缓招摇的风铃,地面上一排排会敲鼓的红木小兵,还有会跳舞的八音盒舞女……
这俨然就是当初花花所待的那个房间。
每一个细节,都完美的还原了房间的情况。
安格尔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就是给花花制造幻境的那个人。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那口深井下吗?”安格尔目光紧紧的盯着娜塔莎,语气从冷漠逐渐变得淡薄、疏离,就像是遥远星空下的夜风,无声且凛冽的从未知之地,吹拂而来。
“她曾经是一个很幸福的女孩,虽然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疼爱,但她有个很爱她的哥哥。”
“可是兄妹的幸福生活,却被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打破,而那群闯入者就是该死的奴隶贩子!”
“你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超凡者的奴隶贩子,为何会掳走一个普通的凡人女孩?”
娜塔莎喉咙动了动,她知道答案,可这个答案是多么的残酷,她比安格尔更加的清楚。
安格尔虽然为娜塔莎预设了这个问题,但根本没打算让娜塔莎回答,而是继续道:“答案想必你很清楚,她最后遭受到了怎样的残酷放血,如何无望的看着自己血液流干,最后尸体还被胡乱丢弃在了墓园里。”
“其他的女人,在这种对待之下,早已化为了亡灵。而她,心地纯洁,没有怨也没有恨,只是孤独的待在井下,守望着没有黎明的未来。”
“这样一个被你们残杀的人,且被抛弃对待的人,你说与你们黑城堡的秘幸有关?你觉得,我会信吗?”
安格尔的声音从虚无缥缈,慢慢回到了人间。
那冷冽的眼神,仿佛直接穿透了娜塔莎的内心,将她心底的黑与白、善与恶,全都映照的一清二楚。
安格尔的每一个问题,都能直击娜塔莎的灵魂。她仿佛就像是被放在处刑架,公开处刑的人,不仅仅因为安格尔的问题而感到不安,同时也在被自己内心中的熔炉,炽烈的焚烧着。
这时,桌子上的一个记录册凭空飞了起来。
记录册飞快的翻阅着,里面出现了一幅幅的画……具体画像的内容,娜塔莎看的不甚清晰,但是当记录册翻到最后一幅画的时候,娜塔莎看清了——
一个金色长卷发的裙子女人,拉住花花的手,消失在了深井中。
当看清这幅画后,娜塔莎只觉得脑海轰地一声响,眼前的情景倏然朦胧。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带走花花的时候。
那一天,她本来接了巡逻的任务,可当她巡逻到黑城堡的附近时,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柔和的女声。
那是伊莎贝尔大人的传话。
让她去一个地方,接一个灵魂回来。
而那个地方,就是墓园的深井。
娜塔莎犹记得,她到达深井深处的时候,穿着鹅黄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已经等在了幻境的门口,她似乎知道娜塔莎的来意,不等娜塔莎开口,就道:“能等我一下吗?我还有些事情,只需要一会儿的时间。”
娜塔莎同意了。
后来,娜塔莎和花花的关系变得较为亲密了,她曾经问过花花:“当时我带你离开的时候,你说你要处理一些事情,是什么事情?”
花花当时的表情很低落,轻声道:“我不想不告而别。”
花花的回答,让娜塔莎很疑惑,明明幻境里并没有其他人,为何花花会说不告而别。
但看到那本记录册,还有听完安格尔的述说后,现在她明白了——
花花所谓的不想不告而别,指的是不愿意让安格尔以为她不告而别。
她口中一直在等待的“大哥哥”,指的就是安格尔吧?
在经历了漫长的沉默后,娜塔莎与内心中挣扎的自己达成了某种协议,她终于抬起头看向了安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