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无处可去了!
这真是一个让人多少感觉有些沮丧的事情。
起因是这样的……
『这个真不用带……』斐潜从像是小山一般的物品当中挑挑拣拣,『这又是什么?哈?搽汗的?然后呢?这一块又是干什么的?也是搽汗的?那么这两块有什么区……不是,军中流汗不是正常么?怎么还带这个?』
『又不是给你带的……走开,别挡着我……』黄月英一把从斐潜手中抢下了那两块汗巾,『这一路去阴山那么远,路上肯定辛苦,会流汗,多备几块汗巾怎么了?』
黄月英在得知斐潜准备带斐蓁去阴山一趟之后,母亲的天性就开始发作出来,还没有和斐潜腻歪几天,便是将斐潜弃置一旁,投入到了为斐蓁准备各项物品的庞大工程当中……
呸!
斐潜才不会承认什么是药渣呢……
『不是……我说……』斐潜企图和黄月英讲道理,『这个军中啊,行伍都有规矩的,又不是去郊游……再说了,蓁儿去阴山一趟,也是为了历练,你给他带着些东西没意义……这些,这些都是……』
『啊呀呀!你放下!』黄月英叉着腰,像是一只护着崽子的母狮子,『这是给我儿子准备的!你放下!』
『什么你儿子啊?』斐潜又好气又好笑,『这有分别么?』
『有啊!』黄月英理所当然的说道,『蓁儿从出生到现在,你有给他喂过一次饭么?你有给他洗过一次澡么?你有给他换过一次衣服么?有么?所以你当然觉得这个也不需要,那个也不需要!他就剩下我这个娘亲的给他准备这些东西了,如果我都不替他准备,你会替他准备这些么?』
『呃……这个……』
斐潜忽然觉得黄月英说得似乎有些道理。
好吧,你赢了。
斐潜怏怏的背着手,从内院里面出来,反正看现在这个样子,说也说不通,只能是由着黄月英先去做罢,等到时候真的到了启程的时候,要怎么安排,自然就是斐潜说了算。
斐潜自我安慰着,然后也不准备去找蔡琰,毕竟蔡琰在养胎,平日也是慵懒,就算是见了斐潜,一会儿难免就瞌睡,而且斐潜也没办法帮上什么忙,去了还添乱,也就不如不去打搅。
至于之前的妾室么……
早就死了。
倒不是黄月英的原因,而是生病,没治好。
当时还没有百医馆。
在一场严重一些的感冒都会死人的汉代,能夺取一个原本身体就不是很健康的士族旁支女子的性命的疾病,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斐潜现在么,溜溜达达,没啥地方好去,政事堂么,去了就没得偷懒了,所以最终斐潜只能是背着手去找老相好,转到了庞统之处。
啊?你问嫩萝卜猪哥?
猪哥动身去汉中了……
『哈哈哈……』
庞统听闻了斐潜的遭遇,不仅是没有任何同情之语,反倒是笑得东倒西歪,差点就在席子上滚动起来。
斐潜吹了吹胡子,然后也不由的和庞统一起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之后,两个人坐下来,叫人送上了茶具,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对于斐潜和庞统来说,闲扯几句之后便会扯到了政务上,简直再正常不过,甚至因为斐潜和庞统的关系比较特殊,所以可以相互探讨一些比较深刻且敏感的话题……
咳咳,当然是政治话题。
斐潜和庞统就从之前的莲勺,聊到了官吏任用,然后从官吏提拔制度,扯到了汉代当下的政治制度……
话题越说越大,范围也就越扯越开。
和后世京都的哥不同的是,斐潜和庞统在此时此刻,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而是确实有将这些普通语言渐渐的变成现实的能力,不是说像魔法一样,说完了就天降圣光,激光3D打印出来,而是可以逐渐的朝着这个方向去推动。
封建上层阶级的核心政治矛盾,经常就是皇权和相权的争夺。其表现出来的形式是很多方面的,最为突出的利益点,自然毫无疑问的是土地和人口的控制权。
皇权和相权的这种争夺,是很难进行调和的,不光是汉代,在整个的封建皇朝之中,都是如此。而在最近的恒灵二帝身上所爆发的剧烈斗争,便是宛如就在眼前……
『士元,你有没有发现一点,有时候么,其实地方士族更反对宦官掌权,但是对于外戚……似乎就没有那么……』斐潜带着笑,说道,『便如孝冲孝质二帝之时,梁大将军权倾朝野,所上任之官吏,便先需拜得梁府,方可上任,似乎……呵呵,然后五侯传国袭封之时,亦如此,便是上下盈沸……』
斐潜忽然想到了某个人,便是越发的笑得歪歪的。
『呵……无他,盖因梁氏于朝,乃摄皇权,五侯于朝,乃动地方……此外,梁氏亦为士族大家,而宦官么……哼哼……』庞统哼了一声,说道,『这些鼠目寸光之辈……如今大汉天下,便是这群蠹虫,败坏社稷甚也!』
眼界不一样,自然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
对于一般的大汉官吏来说,一亩三分地就是他能看到的极限,而对于像是庞统这样跟着斐潜有一段时间的人来说,却对于斐潜描绘出来的那么萌萌哒世界很是好奇,那么自然就对于不干正事光扯后腿的这些大汉原有官吏体系深刻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