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兴六年,冬。
丁零人被切分为三块,一路大部进入辽东,占据了原本公孙军的地盘。
一部分在中,被赵云等人彻底击溃,投降的投降,逃亡的逃亡。
另外一部分往西,和张合等柔然军交错而过,并且有部分人到了阴山左近,开始和李典接触。
任何时候,做决策的永远是首领,但是如果说决策错误而最先倒霉的,一定是民众。丁零人就是如此,在丁零大统领决定举兵侵袭辽东的时候,或许就注定了丁零人的最终覆灭,即便是一部分的丁零人抢夺下了辽东公孙的地盘,但是很明显的丁零人缺乏后续的科技树,发展不起来,结局可想而知。
往西逃亡的丁零人,其实走的是当年匈奴逃亡西域的老路子。
一样的仓促,一样的彷徨,一样的怀着对于未来的无尽恐惧,踏上了这样一条老路。
丁零人没想着要完全攻下阴山,他们的策略是捞一把就走。
打一个时间差。
赶在骠骑大将军斐潜反应过来之前,抡一锤子,抢了就跑。
如今已经进入了北方游牧部落的微利时代了。或许十年前,不,几年前,这些游牧民族恐怕都觉得,都无法想象自己牛皮哄哄的,怎么可能会如此的不堪?
丁零人此战仓促,不过还是保存着一定的希望,对于这些丁零人来说,这是不得已的一战,他能选择的时间点十分有限,准备上非常急迫,也就谈不上什么细细思量,多多考虑了。
但是这一部分的丁零人虽然仓促,至少没有去和赵云等人硬碰硬。
但是么,碰上了李典。
张合带着柔然坚昆等归附军从更北的方向一路向东,而这些丁零人就像是平行线一样从张合和赵云本部之间的间隙,在张合还没有和赵云等人形成合围的时候,逃了出来。
因为斐潜在这个时代上的介入,使得北方大漠当中不仅是加速了鲜卑的衰亡,更是使得继任鲜卑的丁零人也同样步入了败坏的境地,然而有一点则是没有变化的,就是这个大漠,依旧是那么庞大。
阴山是以骑兵老军为骨,新兵为主的军列框架,在战斗力这方面来说,当然比不过赵云麾下的那些强悍边军了,所以从这个方面来说,丁零人也算是捡到了便宜?
丁零人前来显然就是为了抢掠的,他们的行军路线经过策划,尽量扫荡更广阔的地域。他们的作战计划本身,其实没有针对任何军事目标,其目的都是冲着粮草和物品,人口和牲畜去的。
在北域大漠之中,抢劫这个行径,若是说起来,其实也是一门『生意』。
如何合法的,呃,错了,合理的,嗯,最大限度的获取暴利,确实是一门有讲究的生意。
之前这生意都是暴利的。
只需要用手一挥,下一道指令,便是千万人蜂拥而上,然后便可以轻而易举的进入到了汉地之中,砸开汉人的锁,将汉人家中挂墙上的,放在桌上的,藏在角落的,统统打包带走!一文钱都不用付出,顶多就是费些气力!
除了物资钱财之外,还有人口。基本上来说抢劫到的人口,主要补充各部落的人口损失,只要给王庭缴纳三成到五成的人口,其余就是自己的了。而且都有协调分配,在汉地各郡县抓来的两脚和四脚的牲口,都是直接送往指定的边口之处,然后再由边口的部落负责押运回大漠。
而在那个时候,大汉各地兵卒分散,并且胆怯不敢出战,遇到胡人劫掠的时候就会拿没有上令来搪塞,甚至不惜和受损的百姓相互磕头,悲切流泪,一方面表示对于受苦百姓的同情,另外一方面则是表示自己的无辜,『没有上头命令,我也有心无力啊……』
然后一转身,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没事了,百姓不闹腾了就行。至于之前有没有申请,之后有没有总结,有没有后续,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汉人的官吏害怕任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像是木偶一样,上头没指令,大家都不能动,上头一有指令,觉得自己有利益的时候便是疯狂举动,趁机捞钱,没利益的时候便是哭丧着脸,就像是下一刻就要上刑场一般的悲壮。所以在那个时候,汉人从官吏到兵卒,对于大漠之中的游牧民族都是颇为惧怕的,只要周边一出现『大规模』的游牧兵马,他们就理所当然的呆在城墙之内,等待那不可能到来的命令。
汉武帝一度将汉人汉兵,从弱变强,从鬼变成了人,但是后来的皇帝和官吏,尤其是在东汉中后期,又是暗搓搓的将汉人汉兵,从强变成了弱,从人变成了鬼。
直至斐潜的到来……
这并非是华夏人才有的特性,古今中外都一样,后世对于狮子和羊群的描述,也表示了一旦没有合适领导者,人类自身的这种劣根性无限制扩展之后,无论之前多好,也是一样必然的败坏。
在阴山北面,一个简陋的营地几乎要被风雪掩盖。
这一片修建在山坳之中的营地,大概是有两三千人的样子,营地之中没有任何的旗帜,更是看不到任何有关于荣耀方面的装饰。
其中一个帐篷的破烂门帘被打开,一个丁零人抬着胳膊挡着脸走了出来,然后适应了一下寒风,才放下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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