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的骠骑将军府之内,有两项工作,是长期不定时更新的。
地图和沙盘。
每间隔一段时间,就会由专职的工匠,将最新查探到的地形,绘制在地图上,然后在沙盘上进行修整,添加,尽可能的贴近真实的情况。
而当下,斐潜就站在厢房之中,在代表了太原左近区域的沙盘边上看着。
『人是容易有成见的……』
斐潜的手指轻轻在太原沙盘的边缘上敲击着。
就像是山东之人当中,很多目光短浅的男性是不太看得起女性的,觉得女性都没有什么才能,或者说最好的才能就是相夫教子,在家里待一辈子,至于为什么这样认为的原因,多半是觉得女性没几个有自知之明的,还不如做个生殖机器算了。
可是这群愚蠢的人根本不清楚,即便是女性真的只是作为相夫教子的作用,也同样需要女性接受教育、拥有学识,要有一定的能力和正确的三观,否则真的就算是做到了男主外女主内,然后天天不是批判这个,就是捣乱那个,什么都看不惯,什么都以为自己才是世界中心的熊孩子,又是怎么出现的?
封建王朝之中,大部分的士族世家一定要娶高门大户出来的女子,小家碧玉即便是再美貌也就只能当妾。当然,也不是说高门大户的女子就一定好,而是相对可能比较好一些。因为娶什么样的女性,直接就关系到了下一代,关系到了整个家庭和家族的未来。娶了个恶妇,导致全家被灭门,可不仅仅只是个笑话。
那么重视女性,是口头上说说就好了?商鞅立起来的木头,难道是因为扛木头这个简单行为本身有多么大的作用?亦或是现在女官体现不出多少价值,所以就干脆连未来怎样也不用管了?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更何况……
庞统站在一旁,双手拢在袖子里面。这一段时间来,庞统比之前稍微消瘦了一点,嗯,也只有一点点,毕竟胖起来容易,瘦下去难。当然,暴瘦也对于身体不好,斐潜也特意交待庞统不要因噎废食,搞坏了身体。
『现在是传统较强的区域,不管是官吏的变革,还是乡野的宣传,都还很不够。除了一些笼统的口号之外,在这些区域之内的民众,并没有对于外界的变化有什么关注。』斐潜的目光看着沙盘,就像是在俯视着整个的大地,『现在确实暂时反映不出什么问题来,但是将来的问题肯定会出现,而且到那个时候,恐怕我们已经没有想法,没有动力去改变什么了……』
『应该抓住现在的这个机会,利用官吏本身的空缺和不足,将原本他们的信仰从本土乡绅那边拔出来……』斐潜缓缓的说道,『这是取经人给我带来的思考。雪区的信仰需要改变,我们很多地方的信仰,也同样需要改变……』
『这个改变,绝对不是只是搞一点道场就可以改变的。』庞统点头说道,『必须搞得大一点……现在就是有些担心王氏女……可能未必能做得到位……』
斐潜摆摆手说道:『若是王甄二人能做到,当然最好,做不到……再进行调整就是……』
取经人来了,然后斐潜忽然在取经人身上,感觉到了其实在上层建筑上面的科技树,其实点得有些不够。光依靠爬实业的科技树,是改变不了很多人原本心中的陈旧观念的,科举也同样也不行,这些只能是辅助,而更重要的是本身三观的改变。
『习俗的力量是非常强的……』斐潜缓缓的说道。
风俗习惯这东西是很顽固的,社会环境没有大的改变的话,那么这种东西就几乎不会变动。
『但是……风俗习惯,也是会变的,』斐潜轻轻的敲了敲沙盘,『前提是要有强大的力量来冲击这个原本的结构……我们现在就需要冲击这个传统的结构……』
『当下确实是一个好机会。』庞统点头说道,『之前我们是用武力去全面强行推动一个地域的改变,现在是用比较柔和的方式去局部逐渐改变一个地区……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方式……』
『五方上帝教也要跟进,但是不要动作太大,引人注目……』斐潜思索着说道,『重点还是要以王氏女……让王氏女去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有一句话,叫做存在即合理。其实这一句话多少有一些社会功能主义的味道。所谓功能主义,就是将社会看成一个具有一定结构和组织的系统。这种各社会组织有序的关联系统,对社会整体发挥有效功能。
社会功能主义表示所有社会现象,不管这现象看来是多么不道德、多荒谬、多邪恶、多不应该存在,只要它确实存在,那么这种社会现象在社会中必然扮演着某种社会功能……
宗教,其实也是具备一定的社会功能的。宗教是民众释放自身压力,宣泄情绪,并且有助于稳定社会组织结构的一种方式。如果原有的社会压力结构不改变,不消失,那么民众必然就会选择一些情绪宣泄的渠道。
宗教是一个社会情绪宣泄和渠道。
即便是在后世,宗教也同样如此,同时还有……
大汉的未来,或者说,在相当一段时间之内,整个华夏的民众,必然不可能有后世那么的幸福,嗯,或者说即便是科技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对于普通民众来说,整个社会也不可能会有天堂般的制度,社会压力也持续会有,那么及时性的给社会普通民众提供一些精神上面的**,也就是一个很自然而然因为需求而产生出来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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