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北相!”王彧一把推开鲍信的亲卫,然后就急急的奔进了鲍信大帐之内,“为何还不动身?”
刘岱派遣别驾王彧前往济北国郡敦促鲍信出兵,鲍信倒也没有像王彧曾经料想的那样有意刁难或是抗令不遵,而是基本上没有什么二话,立刻就遵从了刘岱的命令,从济北国的郡兵当中分拨出了一部分,向着东平国进发,但是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大雨……
大雨连绵,浇灌得道路全部变成了黄泥塘,鲍信的军队停留在了营地之内已经两天了,现在第三天依旧待在营地之内,没有动身,王彧虽然知道雨天不利于行军,但是还是忍不住了,便直冲而来找到了鲍信。
鲍信摆了摆手,示意亲卫出去,起身向着王彧拱拱手,然后指着大帐外说道:“王别驾,非鲍某不愿,乃不能也。连日大雨,道路泥泞,辎重如何能行?而若无辎重,兵卒又如何能战?鲍某心中也焦急万分,实乃……唉!望王别驾明见……”
“济北相难处,彧也深知……”王彧见鲍信态度缓和,便也稍微平缓了一些说道,“然刺史此时正于金乡奋战,吾等近在咫尺而不得进!彧……实如五内俱焚一般!济北相…某愿为前部先行,只求速援金乡,救刺史于水火!”
王彧说完便是向鲍信深深一礼。
虽然刘岱之前有说,若是鲍信不配合,王彧可以凭借节杖去夺取鲍信的军权,但是现在并不是鲍信不配合,而是老天爷不给脸……
鲍信说的也没有错,这种天气,这种道路,别说沉重的辎重车了,就算是人都不好走,拆掉营寨走不出多远就会车马陷在泥地当中动弹不得,然后好不容易将一辆辆的辎重车从泥坑当中抢救出来也就到了天黑时间了,每日行军的里程基本没有多少,而且还要冒着兵卒淋雨发生疾病的危险,实在是得不偿失,所以结营等待天气好转则是正确的做法。
但是金乡又不能不救!
守城最怕什么,不是敌军众多,而是孤城无援。
只要有援军,城中的兵卒也好,百姓也好,都会在心中有一些希望,然后咬着牙也再坚持一下,但是若是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孤岛,那么很快就会丧失掉斗志……
王彧此时来找鲍信也不指望着鲍信能立刻带着大军前行,而是希望至少能派遣一点部队,让金乡的刘岱,还有百姓兵卒能看见点援军的踪迹,坚持到天气好转,大军到位的那一刻。
鲍信连忙上前将王彧扶起,然后又叹了一口气,冒着雨,拉着王彧来到了帐外。
雨,淅淅沥沥的在下,整片的营地也不例外,全部都是湿透了。为了保证营地内人员不至于睡在泥水当中,兵卒们砍伐了不少树木,做成了简陋的木架作为床榻,将一些木头的边角料则是铺垫在了主要的营帐和营帐之间的通道上……
鲍信冒着雨,然后从大帐门口道路铺垫的木板上往边上走了几步,就一脚踩进了黄泥汤之内,深深的陷了进去,再奋力往前走了几步,转过身,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大声说道:“王别驾!不是某不允,只是……”
鲍信努力的将脚要抬起,但是鞋子已经被黄泥牢牢的吸住,拔了几下之后,噗嗤一下,脚是出来了,但是鞋子却留在了泥地上。鲍信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旋即干脆也将另外一只鞋子脱了,然后双脚就这样踩在泥塘当中说道:“……道路泥泞,如何能行?强行行进,耗费兵卒战力不提,一日亦不过十里之数!何不稍安勿躁,待天气晴好,即可一日行进四五十里,岂不更好?王别驾,须知欲速则不达啊……”
见到此情此景,王彧也是默然无语,没有再继续强调一定要发兵,只是长叹一声仰头望天,脸上已经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此时此刻的他,自然是没有注意到鲍信眼中划过的莫名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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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时,在金乡的刘岱也仰头望天,脸上却没有了泪水,只有雨水和……
血水。
城下的每一个黄巾都滚得跟泥猴一样,只剩下了一个人形,就连黄巾主帅管亥也不例外,他多次亲自钻到挖掘出来的城墙土洞之内,不断地将夯土城基挖松,有筐的人就用筐装,而更多的人则是用各种兵刃扒拉,甚至就用手抓着,捧着,拼命地朝城墙外甩……
云梯已经没有多少人继续爬了,因为现在大家都知道,或许在下一刻,城墙就会垮塌!到那个时刻,根本就用不上云梯了!
刘岱站在城墙之上,身边各种惊慌不定的声音掩盖在大雨之下,他没有想到黄巾贼战力虽然比起郡兵来差得多了,但是挖土坑这种工作却是他们的老本行,眼看着一捧又一捧的泥土从城墙下的洞内被甩出来,又很快的在雨水的冲刷之下不见了踪迹,心中就是一阵阵的发寒……
金乡县城跟兖州绝大多数的城池都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险要的地理位置,就是夯土为城而已,而现在,当土基不断的被挖松,又被雨水和血水共同浸透,结果已经可想而知了。刘岱组织了几次敢死队,从城墙上吊下去杀败了几次挖掘城墙的黄巾兵,但是治标不治本,匆忙填上去的泥土,在操持土地一辈子的黄巾兵手里,也就是多费一个时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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