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咄!竖子视我妖力无穷尽乎?”
灰九棘看着自己那颗硕大妖丹在不断地急剧凝缩,若任其如此下去,恐怕就算其能夺回本相,彼时也离力竭而亡不远,因此他只得心疼地冲着识海内那枚冒着黑烟的妖丹喊道。
但除了迎来一阵嘿嘿哂笑之外,再无任何反应。
“昂!”
一阵阵似是龙吟一般的低沉怪声从天空传来。
“哗!哗!”
程羽抬头看一眼头顶,原先被其召来困住灰九棘的那几道如长龙一般的水柱,此时已脱离了程羽操控,交错盘在半空中来回翻飞。
一道道几人怀抱粗细的水柱,从山脚下的乾元湖面盘旋升起。
“龙吸水!”
湖边众百姓们眼见着千古未见的奇观,无不惊悚愕然。
不消一会儿功夫,整座乾元湖的湖水居然都已被吸至空中,形成一片漫无边际的汪洋。
十几条“水龙”在悬空的汪洋中来回遨游穿梭,溅起阵阵浪花,但并无一滴从空中跌落。
程羽眉头紧锁,转回头对“灰九棘”冷冷说道:
“你打得什么算盘我已知晓,你果真还要继续下去吗?”
“灰九棘”闻言嘿嘿干笑一声,扬着下巴挑衅道:
“我的算盘?嘿嘿,说来听听。”
“你夺舍搞出这般大的阵仗,无非是要借这姓灰的妖力来兑换掉我的魂力,而后你好趁虚而入,只是……你似乎忘了一物。”
“嘿嘿,说得倒是像模像样,我忘了何物?”
程羽右手执剑,左手轻拍了拍腰间玉葫芦,沉声道:
“我有这养魂的将军醉,且内里又有那条黑蛟浸润日久,恐怕这姓灰的妖力耗尽,我只需一口就能复补回来。因此你这算盘恐怕算是打空了的。”
“哈哈,果然懂我,只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自是知晓你有那将军醉可做回补,但我依然要这样做,只因……”
“灰九棘”顿了一下,微微向前探出小半个身子,低声说道:
“只因,我就是那纯粹的恶!哈哈哈哈……我就是要摧毁这些你所守护的东西,你所不能,所不愿做的事,我偏要去做!
你可莫要忘了我是从何而来的。
哈哈!
我看忘了自己的身份倒是你吧,真以为你是这方世界救苦救难的仙尊了吗?
你错了!
大错特错!
妖!
妖!
你就是只麻雀妖!”
程羽眉头紧锁盯着对面开始歇斯底里的“灰九棘”,同时神识已察觉到头顶那片泼天汪洋开始冲向乾江府城倾斜而去。
灰九棘的本相妖力几近干涸,掌控不住了。
“轰隆隆隆!”
雷声忽然响起,在那泼天汪洋之上,早已压着浓浓乌云,只不过中间隔着一整座湖的水,下方众生都看不到而已。
“咔嚓!”
一道闪电从上打下,透过湖水的折射,透出一道诡异白光。
粗壮的闪电触碰到水面后,瞬间分成无数道闪烁银光的细碎分支,转眼间遍布整座水面,空中充斥着“嗤嗤!”电流破空轻响。
……
“爹爹,这灰家的失心疯了不成?兴起这般大阵仗殃及无辜,不怕天谴的吗?”
黄袍老倌不知是否听到了自己大女儿所言,只是盯着头顶那片看不到边际的汪洋,张口翕动似在喃喃自语,但说的什么黄珊一字都未听清。
“苦矣!这般大水还掺杂着电闪雷劫,今日乾江府城遭此一劫,尸殍遍野,再加上这满湖、满城的其他生灵……我等有的忙了。”
围观中的众阴司武判中,有人抱怨道。
那位女府武君闻言冷哼一声道:
“此等阵势,本君执掌府武君殿数百年未曾见过,经此一劫,莫说收拢无辜亡魂,就算是文、武两庙,恐亦难保。”
她身周两侧的众武判们闻言顿时沉默无声。
……
“哈哈哈哈哈!”
“灰九棘”浑身上下冒着森森黑气狂笑不止,他突然撤回所剩无几的妖力,任凭那片悬浮半空的汪洋大水向府城方向倾泻而去。
“去吧!去保护你的那些凡人去吧!唔……噗!”
话未说完,他一口老血喷出丈许,体内回荡着灰九棘元神哀嚎之声:
“不当人子啊!不当人子!”
程羽此时剑眉紧锁,收起宝剑,迅疾拔下腰间玉葫芦,运神识顶开瓶塞,“咕嘟!咕嘟!”连灌了两大口将军醉。
“拜见师尊!发生何……”
盘在酒液中的小黑蛟妖魂此时在玉葫芦中,已将妖魂之伤养得七七八八,猛然见玉塞被拔开,刚开口问了一半,就察觉到外面一股天塌地陷之威,竟将他唬得说不出话来。
程羽无瑕搭理他,两口将军下肚,浑身火烧火燎一般,元神瞬间凝实。
远远站在外围的玲珑二妖正举头望天,余光发现远处忽然闪现出一位身穿白衫的文生公子来。
“哟!果然是大姐夫。”
玲儿嘴快脱口而出,惹得站在前面的黄珊回头瞪了她一眼。
她也不惧,只是吐了吐舌头,全然没注意到大姐姐羞红的脸颊。
程羽口中默念水遁术法诀,转眼遁入空中那片水面之上。
脚踩着最前端的一阵白色浪花,高大的乾江府城城门楼就在脚下,甚至楼上守城兵丁的惊恐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仙人!有仙人在上!”
城楼上的众兵丁冲着空中浪涛上的程羽一阵叫嚷,其中几个还边叫边伸手指向程羽,但随即意识到此举乃是大不敬后急急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