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奥拉夫,厚其那库里……”
两个亡魂笑得越发放肆,脸上狰狞之态一般无二,几如双生兄弟一般,在这昏暗大殿中显得越发奇诡。
“禁!”
苏子眉头紧皱袍袖一挥,彻底将亡魂嘴巴封住,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唉……依老夫所见,莫不如再将其温养一阵,到彼时待其魂魄恢复一些,先生再来一试,兴许会有新的进展。”
苏子程羽低头沉思一番后,取出自己腰间玉葫芦:
“莫不如用这将军醉试一试?此酒亦颇具养魂壮魄功效。”
苏子与秦红玉对视一眼后,纷纷点头。
程羽这才拔出玉塞,顿时从葫芦内喷涌出一大股热流,热流中还混杂着丝丝龙吟之声。
“这……”
苏子与秦红玉都吓一跳,不成想这葫芦内居然还盘着一条黑蛟。
其实秦红玉倒还好些,毕竟与程羽算是老相识,倒是苏子一时惊得说不出话来,缓一会儿后再看向程羽的眼神之中,已多出几分别样光彩。
程羽并未运水行术引葫芦内的酒液出来,而是提手并剑指,只将葫芦嘴外那股热流牵引到其中一个亡魂面前。
那亡魂原本只空余眼白的懵懂双眼,忽然瞪得滴溜溜圆,而后如饿狗闻到久未见的荤腥一般,竟然挣开苏子的禁制,猛向前伸头张嘴做啃噬状。
“咻!”
那股热流被程羽弹入亡魂口中。
“噗!”
紧接着连一息之间都不到,殿中响起一道排气般的轻响,那亡魂眨眼间便如泄气一般,立不住身形软倒在地,继而化成无数细密齑粉在地上,随后便全然消逝于无形。
地上连道人型的影子都未曾留下。
“这……”
眼看跟前只剩一个亡魂,孤零零傻立在原地,苏子一时愣住不知所措。
没想到只是闻一闻,那亡魂就彻底崩散消逝。
这要是灌上一口,那还不得原地炸开?
他尚在惊愕之际,旁边的程羽与秦红玉皆是眉头紧皱的对视一眼,双双陷入沉思。
只因方才这个场景太过眼熟。
犹记得在乾江府城外那座无名小山上,程羽与秦红玉便是眼睁睁瞧着,近在眼前的灰家家主灰九棘的妖魂,几乎是以同样方式,如放一个屁般转眼崩散消逝。
苏子不知所以,此时缓过来后还在一旁打圆场:
“程先生切勿放在心上,好在还有一个,且放在安魂殿慢慢将养便是……”
苏子说完,见程羽与秦红玉面色皆有些复杂,心知可能并非如自己所想那般简单。
“这……”
他踌躇着看向秦红玉,程羽在旁边将之前灰九棘妖魂崩散之事迅速复述一番。
“原先我便猜测,那只鼠妖的妖魂曾被人动过手脚,因此才会在我眼皮子底下被灭口,目下看来,这两个亡魂生前的魂魄同样如此……”
秦红玉在一旁补充着,倒令程羽不由得另想起之前在乾江府武庙内,这位女武君曾有提过:
九州大地,无论凡人、修士亦或妖属亡故,亡魂都须入阴司报道,造册后,或转生入善、恶、常三道,或在阴司立为阴神享受香火。
但漠北莽荒之地,并无人供奉阴司香火,所居之人及畜死后都将魂归巫庭,由巫庭的蛮巫女们收敛炼化。
将魂魄收敛炼化……
“叮铃!”
一阵无声的铃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乾江府码头……
那一队脚缠银铃,最终又被金枢阳活活劈死的巫女们,逐一在他脑海中浮现。
念及于此,程羽忍不住拱手施礼问道:
“二位君座久掌阴司,又对漠北有所了解,可知那蛮巫女们是如何收敛炼化死去魂魄?而炼化后又将魂魄如何处之的?”
程羽问完,见苏子紧锁眉头微微摇头,秦红玉则是略作回想后,亦是摇头无奈笑道:
“可惜当年我只差一步便能带大军直捣漠北巫庭……”
说至此处她转头看向程羽,盯着他双眼,继续言道:
“若非幸遇仙人施救,就连红玉的魂魄,也恐都早被巫女摄去炼化了。”
“哦?”
苏子忽然发觉,身侧的这位飒爽巾帼居然罕见的自称为红玉,不由得看一眼对方,又看看对面的程羽,隐隐觉得场中气氛有些不对。
但只一息之间他便似有所悟,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只得打着哈哈笑道:
“若圣姑彼时真被摄去,此刻便能答程先生所问喽!”
三人对视而笑,秦红玉很自然的摘下头上的凤翅盔,顺势解开脑后马尾,散发披肩,发梢垂落恰好遮住她微红的脸颊。
而程羽看到供桌前只剩一具孤零零亡魂,冲苏子拱手深施一礼道:
“方才程某鲁莽了。”
苏子闻言袍袖一摆笑道:
“无妨无妨,反正老夫也难以祭出其生死簿,说明这亡魂本就不属我阴司,目下还留有一个,且就放在这安魂殿中将养些时日后,先生再来察看一二。”
程羽笑着点头道:
“看来也只得如此。”
说完他笑着摇摇头,秦红玉见状劝慰道:
“程先生莫灰心,你此次前来,已从亡魂口中套出些话来,亦算是不虚此行了。”
程羽闻之急忙笑着摆手,旁边苏子再次挥袖,继而在供桌上方的昏暗殿顶里,悄无声息的伸出一根细细的麻绳,如条小蛇一般左右摇摆扭着下来。
绳子头很快便寻到亡魂的脖颈,灵巧的绕上一圈,而后猛然向上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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