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扭!吱扭!”
日上三竿,一行车马这才准备停当,从豫王府偏门启程。
寿喜班众人早上一边洗涮忙活,一边由小太监教习礼仪,待郑太监跑回后,居然也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郑太监又吩咐众人换上王府给备好的常服,此时个个看去,比昨日精神许多。
尤其是几个娃子,虽不敢大声喧哗吵闹,但洗完澡换上新衣后,一幅幅小脸红扑扑的,每双眼中都透着兴奋又朝气的光彩。
嘉菲还是坐在第一辆车里,郑太监还是与连锋这对老搭档一同坐在头车与二车车前。
他俩皆是沉默不语,只不过连锋是在调息静坐,而郑太监却皱着眉头似是在寻思着什么。
后面每个车上都跟着一个府里的小厮,和赶车的把式们都在窃窃私语着昨晚的连番怪事。
程羽立在车顶,在他身边插着一杆鹅黄色旗子,上绣一个“豫”字,随着车驾颠簸飘扬。
一行车队行过王府正门,在距皇宫宫门十几丈距离前便向右拐了个弯停住,见前方有金甲武士拦路检查,郑太监连忙亮出郡主令牌。
金甲武士看到连锋也在车队,先对其行礼,而后只略看看令牌便放行,一行车马这才沿着高大朱红色宫墙继续西行而去。
皇宫宫墙外这条大街再无闲人游逛,车队里众人又是心思各异,因此除了轮轴转动之声外,倒是安静的很。
‘所以……程兄目下可大致断定,那小郡主应是你的那位故人咯……原来她也爱吃那芒果绵绵冰啊……’
嘉菲坐在车内,安静了好半天,忽然悠悠传音给程羽。
程羽听到芒果绵绵冰五个字后,也不由得回想起前世的一些模糊点滴。
金色芒果、乳白的豆腐脑、一段段戏韵戏腔、都伴着白底碎花裙的背影在他脑海中先后浮现而出。
‘不错,芒果绵绵冰我们过往都曾做过,若所料不差,大抵便是她了。’
他平静答道。
‘哦……’
嘉菲轻轻答应一声,再无人言语。
“吱扭!吱扭!吱扭!”
这支车队行进的轮轴转动声,在宫墙外反复回荡。
‘前面要经过金吾卫的衙司。’
程羽立在车顶,看到前方宫墙开有一门,门口立着两排金甲武士。
‘该不会直接把我们送入金吾卫的诏狱吧?’
嘉菲打趣传音道。
程羽没有理会她,因为此时他听到衙司内传来一阵阵喊冤声。
“冤枉啊!”
“老爷!我属实是冤……冤枉啊”
“我也冤枉啊!”
这一连串的喊冤声此起彼伏,程羽便知道声音是来自金吾卫的牢狱。
忽然他隐约觉出里面有一个喊冤声听着颇为耳熟,这才滤掉其他杂音,凝神细听。
“都别叫了,你!刘大郎?”
一个威严声音中气十足地喊道,应是牢头发话。
“是是!正是小的。”
怪不得听着耳熟,原来此人正是那位张饱谷的情敌,刘娘子的绿帽子行商丈夫。
“给你道喜哩!”
牢头嬉笑道。
“同喜同喜!”
刘大郎闻听,急忙也欢喜回道。
“啊呸!你喜我们不喜,出来吧!”
“哗啦!哗啦!”
“吱扭!”
一阵锁链声响起,继而是门栓扭动。
“啊……啊!谢大老爷!谢青天大老爷!还有我家那位小娘子也已放出来了吧,我领她回家去,劳烦老爷将我手上链子解去,我好……诶?诶?老爷!这是何意啊?”
“啪!”
刘大郎话未说完,程羽就听到“啪”的一声响,而后牢狱那边就再未有过刘大郎声音。
“大人,人犯已交,劳烦您抬贵手画个押。”
牢头一改方才威严口气,以近乎谄媚语气说道。
“有劳!”
一个年轻声音响起,而后便是一串脚步声。
待纷杂脚步声远去,牢狱里这才窃窃私语起来。
“嗤!可笑,那乡下佬还以为要放他出去哩。”
“可不!方才第一眼看到内卫的俊俏老爷们也来了,可吓坏了我!还以为是带我去诏狱哩!”
“诶诶!听说了嘛,昨晚上不知怎地,女监里跑出去一个,惊动了小半座城,内卫的大老爷们联手才将其抓着,听说现就在诏狱的天字牢里押着哩。”
“可不,我听说越狱出去的那位主儿,还闹塌了都武庙里的一座大殿哩”
“啊?这般凶啊?乖乖哩!怪不得连带着女监的牢头也一起吃了挂落。”
“嗯?我听方才那乡下人说什么,他家小娘子也放出来了吧,该不会就是昨晚跑出去的那个吧?”
“咦?经你这么一说,兴许还真是哩。”
“……”
“……”
程羽所在的车队经过金吾卫衙司门口后,又行出老远,几乎都已到内城城门,牢里的私语声还在继续,且越聊声音越大起来。
看来这金吾卫的牢狱至少分成两个等级,同内卫与外卫一样,普通牢狱关押凡人,所谓的诏狱森严,普通凡人是没资格进去的。
至于他们所说的诏狱,程羽也散开神识向周边悄然扫去,确是在衙司更深处探到有几处五行阵的气息。
但昨日夜闯豫王府的那位北境瘦弱女子的气息,他并未探查到。
一行车马此时已行至内城门口,把守城门的不再仅是金甲武士,还有五个后生金吾校尉。
行到跟前,头车的连锋并未下车,只在车上抱拳一礼口称诸位师弟。
恰在此时,从城门洞里的偏房中走出一位黑衣老校尉,头车上的连锋见状不敢再怠慢,急忙从车头跳下,抱拳行礼口称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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