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啾啾!”
一只瘦小麻雀站在茅草屋顶上,仰头对天鸣叫。
程羽猛然坐起,只见入眼皆是青山绿水,头顶一片湛蓝天空,周围鸟语花香,温暖宜人,再不是方才那座压抑井底。
他轻揉下额头,转头看到旁边立有一座茅草小屋,屋顶上错落有致的立着几只麻雀,其中一只最瘦小的低头瞧着自己。
他与那只麻雀对视着,直到后者最终蹦蹦跳跳随着其他麻雀一起飞走后,他才发现,那些麻雀落脚的茅草屋墙上装着的,乃是玻璃锃亮的金属门窗。
“嗡嗡嗡!”
被铁架焊死在角落里的空调外机嗡嗡作响,越过茅草屋顶,一座指示牌、一盏盏路灯,以及远处露出尖尖细角的信号塔依次映入眼中。
又是这里……
这是他在前往京城途中,在一座茶摊上偶遇小和尚之前的幻境。
而与之不同的是,旁边座位空无一人,嘉菲不见踪影,整张桌子只有他自己。
低头向自己身上看去。
短袖……
仔裤……
板鞋……
不出所料的一身装扮。
在井底之时,嘉菲抛来的那枚玲珑骰子已然不见,背后的不叫剑和腰间的青玉葫芦也都无影无踪。
至于与嘉菲识海相连的气机更是早已断掉,只剩跟前桌上放的冷饮杯里,淡琥珀色的冰水在泛着一圈圈微微涟漪。
“……”
他盯着那淡淡涟漪,回想起方才自己在井底之时,眼见着从地底冒出的赤精珠,以及不期而遇的黄珊,种种意外之事接连发生,便让程羽越发觉得,彼时的他再次身处某种幻境之中。
再加上场中的黄珊在拿到土精后,突然无故几次干跺脚的连番举动颇为怪异。
他曾数次见过这位黄家大小姐的土遁之法,都是抬脚轻轻一踩,便黄光一闪土遁而走。
她那般连番跺脚却如凡人脚踩实地一般,明显是土遁失败,定是那座井底不知何时起了某种变化。
想到自己与嘉菲从京畿郊野,一路行至此处,全因锦囊内那枚玲珑骰子,程羽干脆便传音给嘉菲,令其拿出那枚骰子交至自己手中,且看这井下到底会有何变化。
当他接过猫妖抛来的骰子,只来得及向对面的小郡主喊出一声“黎沁”之后,手中的骰子与嘉菲所拿的那株赤精珠一起迸发出夺目红光。
那红光霸道非常,瞬间便淹没一切,待他醒转之后,便已身在此处。
“知了……知了……”
“老公!”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温婉喊声,程羽循声回头看去,一个头扎单马尾,身着一袭白底碎花裙的曼妙女子笑意盈盈地向自己而来,不是黎沁又是何人?
“老公?”
程羽闻听对方喊自己老公,不由得跟着重复一句。
只因他依稀记得,他前世的这位女友,别说大庭广众之下,就是风花雪月耳鬓厮磨之际,也从未这般极度自然的喊过自己老公。
幻境终归是幻境……
程羽不由得心中苦笑一声,坐在椅上扭回头盯着黎沁仔细看去,发觉与上次幻境中不同的是,在她半敞开的领口处,那两根牵着玲珑骰子的红绳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根常见却又陌生的吊坠项链。
而且……
经他再三审视细看之后,程羽不由得眉头越发皱起。
对面的黎沁虽说容颜依旧,未有大改,但其面容与气质举止,比之上回幻境之中,又增添了几分成熟韵味,不再似之前那个清澈无暇的少女模样。
身后的黎沁一路向程羽走来,见对方死死盯着自己,且还口中似在喃喃自语,忽然眉头一紧:
“老公?”
她冲着程羽又喊一声,只是这次声音中再没有一丝的轻松甜蜜,取而代之的则是七分关切之中,另有三分隐忧。
眼见程羽神色复杂地盯着自己,黎沁似是突然想起一事,急忙低头看向腕上手表。
“哎呀!都给忘了。”
她低声说着,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却也不再继续追问,而是迅速打开自己挎包翻找起来。
“你等一下啊,马上就好。”
黎沁试图安慰程羽,但语气中已带有几分焦躁。
程羽此时已悄悄站起转过身来,安静地看着对方。
“等一下啊!好了。”
她如释重负般说着的同时,从包里摸出一个白色小药瓶,娴熟地将其打开后,倒出两粒胶囊在手,递至程羽跟前。
“来,该吃药了。”
程羽闻言眉头一皱,只因这台词听着有些熟悉的刺耳。
他瞧着对方那熟练迅捷的动作,最终视线落在她那白皙的右手无名指上,正有一枚钻戒闪着耀眼光芒。
他顺势向自己手上低头瞧去,果不其然,在自己左手无名指上也戴有一枚同款钻戒。
这……
此时再看黎沁略显成熟丰腴的脸庞,程羽已然明白个七八。
只是,这幻境有些过于离谱了吧……
程羽心中顿觉纳闷不已,心说这幻境还会自我进化不成?
“滴滴……滴滴……滴滴……该吃药了!该吃药了!”
突然一阵警报提示音从他的裤兜内响起,程羽伸手摸到自己裤兜内揣着一方形坚硬之物,摸出一看果然是部手机,只是入手的质感与精细程度,比其模糊记忆中的要高级许多。
看一眼屏幕,上面显示的公元纪年已是两千三一年。
比自己在湖边野钓遭雷劈之时,已过去十年。
“老公!”
黎沁见程羽在出神,忍不住又小心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