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八年,明成祖朱棣迁都燕京之后,金陵成为留都,不过因金陵是大明祖宗根本之地,永乐皇帝便留下了一套完整的朝廷机构,甚至连专门为皇帝服务的内官二十四衙门也保留了下来。
后来明仁宗朱高炽又在金陵增设内外守备职位,内臣担任内守备,勋臣担任的外守备,文臣担任的参赞机务,共同负责南京的安全,内守备通常称为守备太监,由亲信的司礼监宦官担任。
与勋贵担任的外守备和文武大臣相比,金陵的内守备职掌更广泛。
名义上虽然是外臣掌管军国大事,可实际上内守备亦有权参与其中,由于得到皇帝的信任和支持,守备太监的地位常常凌驾于金陵诸多勋贵和外臣之上。
是以内守备不但管理金陵皇城,还统管金陵二十四衙门和军队,在没有皇帝的金陵城里,内守备俨然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而此时内守备府中,时任金陵镇守太监的韩赞周,这位金陵土皇帝一般的存在,正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给主位上的华十二,行礼问安。
“韩赞周,拜见指挥使大人!”
按说太监是内臣,是皇帝的家奴,一般是不能给外臣跪下的,可韩赞周现在不但跪了,此时脸上还有一道血淋淋的殷红伤痕,这全是他刚才不长眼,自己作的,怨不到旁人。
事情还要从一刻钟之前说起。
在一刻钟之前,韩赞周正在自家听风阁上,一边儿上听着府上伶人唱的小曲儿,一边儿居高临下看着府外金陵城的市井繁华。
入眼之地,都是他说了算,那一刻他心中说不出的满足,他觉得自己虽然不是个完人,但人生至此也生而无憾了。
可就在这时候,他就听到远处似乎传来雷鸣之声,继而整个听风楼都开始轻微晃动起来,身前桌面上的茶盏都在振动之下溢出水来。
正当韩赞周猜测是不是地震的时候,便见一个马队自城门方向奔来,马上之人俱都作锦衣卫和东厂番子的打扮。
那马队冲到自家府门前,一马当先有人喝道:“锦衣卫、东厂办事!”然后就直接下马带人闯了进来。
韩赞周都气咳嗽了,愤怒之下,直接下了听风楼,带人拦在那些冲进来的厂卫之前,大声骂道:
“混账,什么东西,也敢在咱家面前放肆!”
他一出来,身后的府中侍卫,和他麾下南京东厂的番子,都提刀围了上来。
这时候,府门外一人穿着飞鱼服,手里还拉着一个穿着大红长袍的美人,在一众厂卫的恭维下走了进来,朗声道:“告诉他,咱们是什么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卢剑星,举起手中腰牌,喝道:
“听好了,下官锦衣卫百户卢剑星,我家大人就是新任锦衣卫指挥使,西平侯华大人,还不上前见礼!”
韩赞周都气笑了,他倒是听过华十二的名头,听说是把奉圣夫人和他干爹魏忠贤都搬倒了,要是一个月前,他听到这名字可能会害怕的不行,可前两天京城传来的消息,他干爹魏忠贤又起复了。
这种情况,他还怕个屁啊。
当即便冷笑道:“呦呦呦,我以为是什么人呢,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锦衣卫就是魏公公养的狗,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三品不入流的侯爷,还敢让我这个金陵守备太监给你见礼,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敢上我这儿找不自在!”
华十二随意摆摆手:“给他长点记性!”
卢剑星刚下马,手里还提着马鞭呢,闻言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子,啪的一下抽在韩赞周脸上,把这位镇守太监,疼得直蹦高高。
他哭嚎叫道:“敢打我,你们这是要造反啊,给我杀!”
韩赞周一边的侍卫和东厂番子,闻言都腰刀出鞘,就要动手。
华十二这边都不用他发话,前面的厂卫,一人拿出一把短筒燧发火铳,对准了周围,立时对面就都无人敢动了。
这时候,一直跟在华十二身后的郑掌班,上前开口道:
“老韩,你要想死别连累金陵的东厂弟兄啊,还不快快给侯爷磕头认错!”
韩赞周见到说话的人有些眼熟儿,见其穿着东厂班头的服侍,顿时想起多年前在京城见过的一个人:
“你是干爹身边的那个郑小子?”
郑掌班翻了翻白眼,但还是说道:
“是我,老韩啊,不是我说你,你多久没看朝廷邸报了?皇上早就任命西平侯为锦衣卫指挥使,同时辖制东厂,你还不赶紧行礼!”
韩赞周小腿有些转筋:“不是说魏公公重新起复,主持大局了么.....”
郑掌班更无语了:“那是大人懒得理会俗务,让魏公公代他处理厂卫事务而已,如今就连魏公公他老人家见到大人,也要行礼,你算个屁啊!”
“啊.....”
韩赞周吓傻了,连忙跪倒在地,带着哭腔道:“下官金陵镇守,见过侯爷......”
华十二懒得理会这人,所以也不回应,直接拉着丁白缨的手就往里面走。
他看这韩赞周就心烦,肥头大耳一肚子草包,这些年在金陵作威作福,关于此人的案宗,东厂和锦衣卫加起来能有一尺多厚,不说十恶不赦,也是十足是个恶人。
郑掌班赶紧冲在前面,指着那些拿着刀,不知所措的金陵东厂番子们,叫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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