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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华十二诉说昨日荣国府发生的事情,堂上众人虽然觉得于礼不合,却也有些认同贾政的说法,毕竟小孩子不懂事,老人又宠孩子,可能思虑不周,也算不得什么。
可凡事就怕对比,华十二直接拿前人说事儿,提到孔融、黄香,当朝蔡伯俙,这事情又不同了。
孔融四岁让梨天下闻名,黄香幼年便因‘扇枕温衾’列入二十四孝,有‘天下无双,江夏黄香’的美誉,本朝蔡伯俙三岁就中了举人,真宗喜其知书达礼,赐进士出身。
跟这些孩子一比,再想想荣国府那个衔玉而生的公子昨日所做的事情,动则摔玉,然后闹着要跟女儿家住到一个屋里头,这么一对比,都感觉那贾宝玉可以直接掐死了,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别说比那些先贤,就是对比在场之人的自家子侄,也没有一个这样不像话的,要是谁家孩子敢闹成这样,早就把屁股打开花,然后去跪祠堂了。
可人家荣国府不但没管教孩子,那老封君竟然还同意了这等胡闹之事,这把亲外孙女的清誉至于何处?
再想那林冲,乃林如海子侄,人家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来,看自家姊妹受人欺负,怒而翻脸,这又有什么错处?
你荣国府也好意思找人后账,居然还对簿公堂,把人还给告了,哪来的这么大脸呢!
这么一想,众人觉得这闹的实在不像话。
此时别说滕府尹了,就是堂上的师爷、班头、两旁站的衙役,看向贾政的目光都带着一丝鄙视。
贾政坐在那里如芒在背,可让他开口辩解,他又自知理亏,拙口笨腮说不出什么名堂来。
因为别说旁人,就是贾政自己都恨不得狠狠教训那不孝子,可惜每一次都被贾母给拦下来,以至于闹成今天这样。
贾政说不出话来,华十二可还没完,开始说风凉话道:
“说起来发生这种事情来,倒也不意外,毕竟上梁不正下梁歪么,荣国府向来不遵礼法,那贾宝玉和老封君的胡闹,也就可以理解了!”
贾政闻言大怒,对方说贾宝玉也就罢了,现在不但当堂说他母亲不是,还说荣国府不遵礼法,这比堵着门骂大街还严重呢。
要知道华夏自古为礼仪之邦,历朝历代,失礼之责轻则被人讥笑鄙视,重则被言官弹颏,就是罢官流放,身陷囹圄都有可能。
所以他实在忍不住了,愤而起身,咆哮道:
“小辈放肆,你敢信口雌黄,辱我荣国府的清白!”
华十二直接啐了一口:
“呸,你说我辱你家清白,那我来问你,你荣国府乃是爵产,袭爵人是你兄长贾赦,为什么他住在偏院,你身为次子却雀占鸠巢,窃居正堂?请问贾大人,这长幼不分,符合哪家的礼法?”
这话一出,堂上自府尹大人以下,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什么叫杀人诛心,什么叫啪啪打脸,这就是了。
荣国府贾赦袭爵,正堂却被其弟贾政占去,这不是什么秘闻,都知道是荣国府老封君喜欢小儿子,偏心所致。
只是大家伙看在已故二代荣国公贾代善和老封君身有诰命的面子上,才没人提起,但不提不代表这事儿不存在。
现在让华十二当场一扒,贾政恨不能有个地缝都钻进去。
今天这案子,要是如贾雨村之流那种趋炎附势,不讲良心的官员主审,那肯定要顺着荣国府的意思断案,问林冲一个不敬诰命,以下犯上之罪。
可堂上的滕府尹还是要脸面的,事情弄成这样,让他判林冲的过错,他心里也过意不去,再加上他感觉贾政此时应该难堪非常,便打算做个和事佬,朝后者劝道:
“存周兄,说起来你们两家还沾亲带故,我看此事便就这么算了吧,两家握手言和,有什么事情,关起门来好好商量,莫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贾政本就志大才疏,没什么主见,本来是想替母亲出气,要回外甥女而来,但被华十二一喷就懵了,感觉颜面无存,此时听到滕府尹也这么说,下意识就要点头答应。
可就在这个当口,就听大堂外有人喝道:“不可就这么算了!”
说话间走进两个紫胞玉带的中年人来。
堂上滕府尹见到来人,起身相迎;“见过保龄侯、忠靖侯!”
贾政一脸愧色:“二位兄长,你们怎么来了!”
华十二冷眼旁观,听滕府尹的称呼,就知道这两人是保龄侯史鼐和忠靖侯史鼎,这两人是贾母娘家侄子,今日前来,想是来者不善,估计是贾母那边怕贾政吃亏,通知了两个侄子来给她儿子撑腰,替她自己出气来的。
果然,那保龄侯史鼐说道:
“存周你就是太老实了,我们两个当哥哥的不来,你还不叫小辈给欺负了去!”
他说完,朝堂上滕府尹一抱拳道:
“滕大人,荣国府谁住正堂与此案无关,我们今天是告林冲大闹太上皇御笔亲题荣庆堂,气坏当朝诰命之事,此事罪证确凿,还请您秉公断案!”
“这......”
滕府尹觉得这话虽然是没错,但让他判林冲有罪,他又感觉过不去自己良心。
华十二冷笑道:“两位是抛开事实因果不谈了,请问我为什么要闹荣庆堂?”
保龄侯史鼐呵呵一笑:“你若造反,不管是何原因都是死罪,谁问你因为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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